第三章
心中快速的盤算著,覺得這打小定下的親事對自己也不虧,又想到這樣的男人看起來不差,有眼光的顯然也不是只有她一個,瞧剛剛那個不知道名字的女人主動下跪求嫁人就知道了,金子到哪裡都會發光,她要是拖拖拉拉的,說不得還真的有哪個女人表示不在意守活寡,這男人一個守不住,就讓人給拐走了。
既然是她看上的人,煮熟的鴨子豈能讓牠給飛了?當然不能!
該下手就下手,絕對是宋冬雨行事的原則。
「你是武軒夔?打小跟宋家一個姑娘定過親的?」宋冬雨雖然已經知道了他的身分,可還是想要再確定一次。
武軒夔不是感受不到她剛剛幾近放肆的打量目光,可是一聽到她自己提起了那樁親事,心中頓時又升起了不該有的期待,心提得老高,眼神多了幾分熱烈,緩緩地點了點頭當做回應。
她微微一笑,豐潤的兩頰露出一對淺淺的酒窩,小臉自信地微微抬起。「我就是跟你訂親的宋冬雨,我回來了,我們成親吧!」
她說完後,便靜靜地等著他的回覆,心裡也打著腹稿,覺得他若是像剛剛對待那個姑娘一樣拒絕了她,她應該說什麽?還是她乾脆直接把人打暈或是下藥把他給迷暈?
武軒夔定定的看著她那張揚的小模樣,回道:「好。」
他等待了這麽久,不就是等著這一日嗎?
「放心!雖說你有那啥難言之隱,但我……什麽?你剛剛說什麽?」宋冬雨話說了一半,才發覺他的回答跟她預想中的不一樣,不由得滿臉疑惑的看著他。
「我說好。」見她一臉錯愕,他忍不住想像她兒時一般,抬手摸摸她的頭,可是手抬到一半,最後還是忍住了。
來日方長……他這麽對自己說。
「好……那就好……那什麽時候成親?」宋冬雨不想讓他覺得自己很急迫的樣子,但是她的確又挺急的。
寫醫書又不是寫話本子,只要求個語句通順,沒有錯漏字就成,到時候有關的醫案還有後續的追蹤等等,都得要花時間仔細辯證,她光是希望一年之內就成書,都覺得時間不夠用了,若是再耽擱下去,都不知道何時才能寫得完,偏偏考核的時間可不是無限期的,只有一年半,可沒有多少時間讓她揮霍了。
「你很急?」
武軒夔現在終於察覺到不對勁了,一個姑娘家久久沒回家鄉,結果也不回家就直接找到訂親的男人家中,緊接著自己問起親事來,難不成是因為有什麽隱情需要趕緊成親?
「我不急,呵呵……我就是問問,嗯……我是想著你也老大不小了,怕你急呢!」宋冬雨連忙找了一個絕佳的藉口。
「我是滿急的。」他定定地看著她,低沉的嗓音微微顫抖。「我現在就可以準備拜堂的東西,雖然簡陋了些,可是今夜之前一定能成,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這麽多年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等待的是一個約定,還是只是一個他自己想像出來的執著,但無論是哪一種,現在都是夢要成真的時候了,就算她在下一刻說要反悔,他也不會放手的。
宋冬雨沒想到他的速度這麽快,不禁愣了下,對上他那像是蘊含著某種即將要噴發什麽的雙眸,她莫名覺得好像有種被野獸盯住的錯覺。
揉了揉眼,眼前的男人除了那道疤痕看起來兇狠了點以外,應該沒有任何的危險性……吧?
「我沒問題。」宋冬雨點點頭,為了避免自己看起來太過急迫,她又傲嬌的補上了一句,「我不是很著急的,是看在你年紀大了想成親,我才勉為其難答應的。」
「嗯。」武軒夔沒有反駁,她說什麽都好,他只在意最後的結果是不是他想要的而已。
他把她帶進屋子裡,升好了火爐,把屋子烤得暖烘烘的,又替她燒了熱水,接著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來一堆點心果乾,擺了滿滿當當的一桌子,這才三步一回頭的離開了。
宋冬雨看著他那樣子,一邊嗑起了果乾,忍不住噗哧笑出聲。
他怎麽看起來像是怕弄丟自己獵物的野獸呢?
很久之後,她才赫然發覺,女人的直覺有時候準確得可怕。
她的感覺沒有錯,只是現在她還很單純,還不明白自己就是那隻被野獸叼進窩裡的小白兔。
【第二章】
兩支大紅燭,一身紅布衣裳,還有一桌子的小菜,加上一罈子剛從土裡挖出來的老酒,這就是宋冬雨的婚禮。
沒有賓客,沒有媒人,沒有熱熱鬧鬧的鑼鼓喧天,甚至沒有主婚人,只有一個男人,穿著一身半新的衣裳,系了條紅色腰帶。
武軒夔怕她會嫌棄,看著她重新換了一身紅布衣裳充當喜服的時候,眼裡還有著無法遮掩的忐忑,嘴裡也不斷保證道:「時間太緊湊,我只能找著這些東西,若是你不嫌棄就先將就將就,往後我定會補上更好的,三媒六聘、花轎喜服,一樣都不會少。」
宋冬雨笑了笑,回道:「不要緊的,這樣就很好了。」
她扯了扯身上的衣裳,雖然有點不合身,但那紅色衣料看起來還是簇新的,看得出來是被人家好好收著的,頭髮也是她依照印象自己挽的,只是比不上那些專門挽發娘子的手巧,沒那些花俏樣子。
可就算這麽簡陋,她的心情還是好的,她畢竟也是打這村子里出來的,即使很多事情早已經忘了,可是在這村子里想要急急忙忙找出這些東西,她也知道可不是簡單的事,光是這份心意,她就沒有半點嫌棄。
一個人說了什麽不重要,要看對方能夠為自己做些什麽,宋冬雨這些年在外行走,對此更是深有體悟。
成親的過程更是簡陋,兩人站在外頭拜了一拜,又進屋子裡對著武家的祖先牌位拜了拜,緊接著就是夫妻兩人互相作揖。
即使簡陋,可是彼此起身的時候,互相對望的那一眼,讓宋冬雨頭一回有了種羞澀的感覺,她覺得自己就像個真正的新嫁娘,忘記了她是想要藉著成親婦人的身分,來達到編寫病案的目的。
兩個人用了些酒菜,又各自洗漱了一番,就已經深夜了,忙碌了一天,宋冬雨根本就沒想過新婚夜還有入洞房這樣的事,在武軒夔還在外頭沖著涼水,沖淡滿身火熱的時候,她早已經卷了被子,躺在大床上呼呼大睡。
武軒夔一進屋子,看見的就是只穿著褻衣,把自己卷得像只蟲子、睡得正香的小姑娘,一張大床被她佔去了一大半,剛剛兩人對望時的羞澀似乎都只是他的幻覺。
他坐在床邊,聽著她和緩的呼吸,確定她是真的睡熟了,他才敢伸手緩緩撫上她披散在床上的黑髮,他一點一點的輕撫著,像是安撫著許多年來心裡的那一點不安,還有孤寂。
他知道她許多年不曾回村子定然有原因,當年的事情他也模模糊糊知道了幾分,如今她又重回村子里,提起了當年的婚約,他自然不會自滿的以為她是真的為了那個婚約,甚至是為了他而回來。
不過那些都不打緊,不管她有什麽目的,只要她現在是他的妻子就好。
他輕嘆了一聲,靜靜的看著桌上兩根大紅燭一點點的落下紅淚,始終不敢閉上眼睛睡去,就怕這只是美夢一場,醒來後一切如昔,所以至少這一夜,他想守著這對紅燭直到天明。
宋冬雨這些日子已經許久沒睡好了,難得昨夜一夜無夢,窩在暖暖的被窩裡,整個人睡得骨頭都有點發懶,她滿足的從床上起身的時候,一時之間還有點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眨了眨眼,稍微清醒一點後,她準備下床,這才發現自個兒的鞋襪已經整整齊齊的放在那兒,鞋子下頭還放了一塊皮子,踩起來的觸感有些硬,卻隔絕了地上的冷意,她一邊暗忖著那男人看起來兇狠,卻意外貼心的同時,把鞋襪給好好地穿上。
下了床,她發現那男人體貼的地方可不只是如此。
她的外衣掛在床邊,下頭還擺了一個煤爐,上頭用竹篾子罩著,令衣服可以被烘暖,還不會被火星給燎上,而桌上更是擺了一壺的熱茶,也不知道是不是剛擺上而已,摸了茶壺邊還覺得暖手。
穿好衣裳又喝了杯熱茶水,看向邊上的柜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擺了一面銅鏡,一旁還有一盆用來洗漱的溫水。
宋冬雨沒想到會有一個男人這麽細心地替她準備這一切,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在穿上暖和的衣裳、用溫水洗漱和喝著溫熱的茶水時,那一點暖意似乎隨著茶水滑入體內,也緩緩暖了心窩。
她正想著這門親事真的挺不錯的,思索著什麽時候要進行下一步,就是委婉的告訴男人,讓他給她治病,看看療效,看能不能藉此打出點名號,取得更多的病案,好完成考核,可屋外一聲高過一聲的喧鬧聲,讓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