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你錯了!你連一絲希望都沒有!
「截住他——」在禁軍指揮使司千戶陸平的狂吼聲中,「原濤」雙手已經按在了人叢中兩名獄卒的胸膛上,只見火焰從他的掌沿邊上噴射出來,「嗤啦」一聲,隨即炸開,擴張成了兩個恐怖的火團,火團蔓延勾聯成一張火網,恣意地擴散著。
火焰是藍白色的,在這種強焰之下,那兩名獄卒象草灰一樣飛散,而被火焰波及的其他人,皆成焦炭。
「大嵩陽手!」有獄卒驚懼地嘶吼著。正圍上來的其他禁衛們聽到驚叫聲后不禁身形一滯,紛紛後退,包圍圈象水波一樣漾開,鮮有人再敢衝上去擒拿「原濤」。
當初捉拿原濤之時,他就用「大嵩陽手」殺了無數的人,若不是鎮南大將軍申東嶽與鎮西大將軍薩天刺同時出手,只怕死的人還會更多。
今天在場的不少禁軍與獄卒都是那一戰的倖存者,對於原濤的這個大殺招,自然心有餘悸。
「原濤」一招滅了將近三十人,然後一個旋身,雙掌猛然轟擊在監獄走廊的青石牆上,青石牆象紙糊似的被他推開一個豁口,他身形一閃,在眾人驚愕的眼神中,穿過破洞,衝進了另一個監獄區。
隔牆的這個監倉,是關押惡性治安案件罪犯的大倉房,裡面關押著的大部分都是殺人如麻,等待處決的重犯。
原濤一衝進這間倉房,就象猛龍殺入狼群……
從破牆洞內立即傳來了鐵石轟鳴的聲音以及犯人的慘叫聲,聽上去似乎是「原濤」正在大開殺戒,而依稀傳來的獄卒的凄厲吼聲,則證明他已經破開這個倉房的大門,正在向外突圍了。
「原濤不是已經被廢了武功嗎?」
陸平目瞪口呆。
看著煙塵瀰漫的破牆洞,他咬了咬牙,率先沖了進去。
「跟上——」
「立即緊閉監獄四門,所有人等一律不得出入,違者殺無赦——」
陸平等人進到這個監倉,但眼前所見,除了一地的死人之外,就是殘破的監倉鐵門。有些犯人顯然已經脫逃,因為地上有斷裂的鐐銬。
「原濤」已不知所蹤。
循著慘叫聲最響的地方追去……
一路上都是殘肢與碎肉,還有地上被人踢得滾來滾去的頭顱,地上的鮮血足有半寸厚,腳踩在上面就象踏入泥潭似的,粘糊糊地拉扯出一道道血痕。此時,在這個倉房外圍的過道上,就象修羅場一般,慘不忍睹。
變化太過突然,太過慘烈。
根本容不得陸平等人停下來商量更完美的搜捕計劃,他們現在唯一的念頭是立即捉住「原濤」,否則他們就算現在不死,原銘也絕不會給他們留活路。
然而,原濤現在在哪裡呢?
誰也不確定!
因為監倉里到處都響著「捉住原濤」的叫聲,原濤似乎無處不在。
沿途所見,許多監倉已被破壞,也不知是被「原濤」親手破壞的,還是被他放出來的囚徒所破壞的。
逃出來的囚犯四處逃躥,他們為了活命,或者為了泄憤,都象瘋子似的與獄卒作著殊死搏鬥,場面混亂不堪。一些功力較高的囚犯在逃過獄卒的搜捕后,更是在這座暗無天日的大獄內放起了火,一下子濃煙四起,火光衝天。
隨著獄卒傷亡數越來越高,有些區域已經失控,更糟的是,監倉內的火勢越來越大,濃煙四下瀰漫,視線之內,皆是白色煙氣,給搜捕造成了極大困難。
在一處倒塌的倉房內,有兩名刑部獄卒正提著刀和鐵盾,撥開擋道的鐵枝與石塊,進入這間倉房內部查看,他們是奉命鎮壓北倉暴動囚犯的部隊,與正在南倉那邊搜捕原濤的隊伍分屬兩個體系。
相對來說,他們要對付的殺傷力較低一些的囚犯。
上頭已經下了死命令,只要沒在監倉里老實呆著的囚犯,都可以就地格殺。
他們的刀上都染著血,鐵盾上還粘著囚犯的腦漿。
其中一人剛撥開一塊倚在牆角的木板,便看到牆角里站著一個象幽靈一樣的人。
這個人眼神森森,盯著他看的時候,就象在看一個死人似的。
這個獄卒心中大駭,他本來想喊:「原濤,是原濤……」但話還未到嘴邊,他的喉嚨就被激湧上來的鮮血給填滿了,只見一條數寸長的鐵枝從喉部穿入,從口腔穿出。他的話都化成了咕嚕咕嚕冒出來的血泡。
他算是幸運的,因為他的同伴死得比他還難看。
——他的同伴是被「原濤」一掌拍死的,掌印在胸膛之上,掌力從後背透出,帶著十數根肋骨刺穿背肌,即時斃命。
「原濤」瞥了一眼地上的屍體,臉上的容貌在迅速地變化著,瞬間,他便從「原濤」變成了一個面寒如霜,眼神如冰的俊美男子。
——楊恆!
楊恆脫下其中一名獄卒的衣甲……在換上衣甲的同時,他的面容再次變幻,變得與這名獄卒一模一樣!
此次潛入刑部大獄殺原濤,他足足籌劃了兩天,然後在刑部大獄潛伏了三天,最終選定了那一位不受人關注但又能接近原濤的秦書吏。
以追魂引攝取了原濤的記憶后,他已經大概掌握了原氏一些見不得人的秘密,縱然以楊恆前世涉世之深,見識之廣,亦不禁要暗嘆一聲:「帝王之家,真臟!」
穿上獄卒的衣甲,他施施然朝外走去。
現在,差不多整個監獄的人都已知道,原濤越獄了。
這——就足夠了。
而他則要先換個身份,混出監獄去。
因為在外面,他還有許多事要辦,許多人要殺呢!
……
……
原銘得知原濤越獄的消息,是在事發的一個時辰以後。
他當時正在王宮內接見從其他城邦過來的使臣,聽到消息之後,他面色如常,只是將雙方洽談的時間壓縮了三分之二,隨後他便來到了龍圖閣。
今天值班的閣臣是高士其,他現在不僅僅是赤嵌城的符院院長,還身兼天下兵馬大元帥以及內閣首輔的官銜,說他在赤嵌城的地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是十分恰當的。
當然,權力越大,責任也越大。
象原濤越獄這種大事,他必須立即處理,所以在原銘接見外邦使臣的空當里,他已經下達了三條應對措施:
1、全城搜捕原濤。禁宮守衛加強三倍。
2、立即用渡鴉將這個消息告知東西南北四鎮統軍大將軍,以防原濤出獄后糾集舊部對他們實施刺殺或者藉機分裂軍隊。
3、著禁軍指揮使司和宮中內衛組成專案調查組,即刻入駐刑部大牢,嚴查原濤越獄之事。
本著「寧可錯殺三千,決不可放走一個」的原則,宮中內衛的行動效率極高,在原銘踏入內閣之前,他們就已經將相關責任人全部抓起來了,無論以後的審問結果如何,無論這些人是不是原濤的內應,等待他們的都只有死路一條。
區別只在於如何死而已。
因為原濤越獄事件,已經超越了刑事案件的範疇,上升至政治案件的高度了。
以原濤的影響力,就算他身陷死牢,依然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更不用說他現在恢復自由之身了。只要他在合適的時機,振臂一呼,追隨他的,大有人在,到時,只怕整個赤嵌城都會被鮮血染成紅色。
一進龍圖閣,原銘見到高士其,劈頭第一句話便是:「這件事……你確定是真的嗎?」
高士其點頭道:「是真的。據現場的目擊者的供詞,他們親眼看著原濤從刑室殺出,之後在大牢中消失不見,獄中駐軍遍尋整個大牢皆不見其蹤影。而兩刻鐘之前,有守城士卒在東城見到了他,可惜攔不住……搜捕正在展開,但到目前為止,沒有進展。」
「嗯,其他的人……有什麼動靜?」原銘隨手拿起高士其案桌上的一封奏摺翻看起來。他這隨意的一動,高士其便可感到整個龍圖閣頓時陷入一陣冰寒的殺氣中。
他侍奉原銘很久了,他知道原銘此時已動了真怒。
他小心地應答道:「各方勢力現在都已處在我們的嚴密監視之下,並不見有什麼異動,至於城防戍衛司,禁軍指揮使司以及各鎮的兵馬,我已著可靠之人,把持各個關鍵位置,嚴防有人作亂。刑部大牢此次的過失,已叫內衛開始調查。」
原銘聽罷,面色稍緩,他放下手中奏摺,沉聲道:「立即叫內衛捉捕刑部尚書慶墉,兵部尚書原擎岳,我要親自審問他們。」
高士其聞言一驚,刑部尚書慶墉與兵部尚書原擎岳皆是朝中重臣,且與此次的原濤越獄事件,牽扯不大,本不應在未有確鑿證據之前,立即捉捕的,這兩人以前皆屬原濤一脈,原濤事發后,他們的權力被削弱了一大塊,目前已經構不成威脅,而且原銘也曾下旨宣稱對他們既往不咎,現在突然實施捉捕,可見原銘心中之怒。
赤嵌之王正在盛怒之中,高士其當然不敢在這個時候逆其龍鱗,唯有叩首領命。
……
……
原濤越獄所造成的衝擊,在赤嵌城內引起了強烈的震動,接下來的數天內,有人暗自慶幸,有人隱隱期待,有人憂心仲仲,有人則惶惶不可終日。
司徒聖明顯屬於最後者。
因為他是原濤一派中最明目張胆的叛變者。
憑藉著出賣同僚的功績,他得到了原銘的恩寵,補上了令許多人眼紅的戶部侍郎這一肥缺,本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心只想往上爬的時候,現在突然聽聞「前任老闆」越獄了,再聯想到前些日子狂獅沈北望對自己的刺殺行動,他心中的寒悚就象枝頭的枯葉一樣,抖個不停。
他開始深居簡出。
以前的他,是歡場與酒樓的常客,現在的他則是拒絕了所有不必要的應酬,專心呆在府中,名曰「修身養性」!
這一夜,天氣突然轉寒,天上竟下起了冰雹。
聽著瓦面滴滴答答的冰雹敲擊聲,感覺手腳都冷得想縮進袍子里,司徒聖心神不寧,他推開了倚在他身上的兩個裸身女子,不耐煩地喝罵了一聲:「都給我滾!」
「是,是,」兩個侍女連忙拿起衣服,慌不擇路地跑出了他的卧房。司徒聖心情不好的時,殺人喝血是常事,她們見識過那種慘狀……
門外很靜,司徒聖突然覺得靜得有些太過分了。
府內的守衛很嚴,但他依然覺得不放心,因為號稱全赤嵌城最牢不可破的刑部大獄,還不是一樣讓原濤給破了。
他朝房門走去,他打算親自出去確認一下守衛的情況。
一打開門,他眼睛便倏地瞪大,心中的震驚讓他幾乎象個女人似地尖叫了出來。
因為原濤就站在他面前!
他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原濤的雙手已經捉住了他的雙臂。
原濤的雙手虯筋賁露,手背及指縫間的皮膚暴起片片龍鱗,一道道紅色的,象熔岩一般的真氣灌至指尖,五指頓時變得象鐵鉤一樣尖利。
九陽擎龍手!
司徒聖心中大駭,原濤的實力他是見識過的,但他從未想到能強至如此驚世駭俗的地步,他已是天人境宗匠級高手,但在這位「原濤」面前,就象一個嬰兒一樣。
他喊不出聲,他想強行掙脫「原濤」的雙爪,但發覺都是徒勞!
「原濤」雙手一扯,他的雙臂就象兩節蓮藕從淤泥中被拔出來一樣,倏地離開了他的身體。
如果能叫得出聲音來的話,司徒聖現在所有的念想便只有一個——吼一嗓子!
這他瑪太痛了!!
雙臂一斷,他覺得有一道道熾熱里夾雜著冰寒的真氣從他的斷臂處鑽入他的胸膛,再自胸膛發散出去,遍布全身,癢麻里伴隨著強烈的撕裂般的痛,就彷彿一條條蛆蟲鑽入他的每條血脈和每根筋骨,慢慢地蠕動,一口一口地噬咬著他。
楊恆的魂力正從他的斷臂連綿不斷地注入他的身體,將他的全身經脈鎖閉,將他的心神控制。
極癢,極麻,極痛!
然後,他腦中的意識就象被什麼東西給抽空了似的。
「追魂引」!
這種無以名狀的被一寸一寸摧毀的感覺,讓司徒聖的臉部開始扭曲!
但他的身體卻偏偏一動都不能動。
現在,他終於體會到被人折磨的痛苦了!
以及那種被人折磨后無力反抗的無助和錐心的屈辱!
這時,屋外似乎有人過來了。
「應該是府中的護衛,應該是的……」
「我還有救。」
司徒聖的眼中閃現出僅余的一絲希望的光芒。
楊恆雙目透出寒光,他看著司徒聖,森寒地道:「他們來救你了,你是不是感到有一絲希望了?」說罷,他手上發出的勁氣稍稍減弱。
不知道為什麼,在楊恆眼神威壓之下,司徒聖竟不由自主地拚命點頭!
現在他的身體實在是痛到了極點,而心中也是恐懼到了極點!
「你錯了!你連一絲希望都沒有!!」嚴龍忽地冷笑道。接著,他手中的勁氣又再減弱了幾分。
司徒聖忽然覺得自己好象能發聲了,於是他用盡全身力氣,發出了尖利的呼救聲:「原……原濤在此……救我……」
這一句話喊出后,楊恆的拳頭帶著彷彿能開山破海的力量,毫不留情地在他的腹部爆開!!
巨痛!
巨痛!!
巨痛!!!
司徒聖清楚地看到從自己的口中噴出了破碎的內臟以及鮮紅的、冒著熱氣以及泡沫的血。
接著,楊恆的第二拳在他的臉上炸開。
一瞬間他覺得酸甜苦辣鹹的味道都齊了,然後,他的鼻樑骨以及頭骨完全碎裂,他……徹底地失去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