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顧子墨的失控

顧子墨把車停在路邊，停下來看著前方的路，靜靜的一句話也不說。

我雙手扶著座椅，背貼著窗戶，從顧子墨身上傳來一種可怕的感覺，讓我不禁不寒而慄，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念念，他又為你做了什麼？你為什麼還要這樣愛他？你不知道他怎麼對你嗎？」顧子墨突然爆發出來，箍著我的肩膀大聲的詢問。

他的眸子通紅就像失去世界的王者，又像在雨中被獨自拋下的孤獨的小孩子。

他身上傳來的，彷彿末日一樣的氣息。

「子墨…」我震驚的盯著他，呢喃出他的名字。

他的話讓我渾身一震。

顧子墨，他…他是什麼意思。

我一下子想起，小學的時候，有個放學的黃昏后，天空淅淅瀝瀝的下起小雨，我出門給家裡買菜，卻撞見一個人獨自站在荒廢田埂上淋雨的顧子墨。

他說家裡爸媽吵架了，他不想回去。

他說話的時候沒有任何悲傷，只有曠野一樣的平靜，一望無際。

當時的顧子墨就讓我感到心酸無奈，感到害怕。

今天的顧子墨又像是回到了那天，那個放課後。

「念念，答應我，忘了他，我帶你去韓國，我們去一個沒有他的地方好不好？」顧子墨對著我紅著眼大吼，他的模樣，像是要把我吃了一般。

我驚恐的抓住椅背，不停往後退，希望能離他遠一點。

這樣的顧子墨，讓我感到害怕，我第一次看到他這種樣子。

「好不好？」顧子墨又問了，臉上帶了點微笑，眼神里有著期待。

「子墨，我不能…」我搖搖頭小聲的說道。

「你不能什麼？！念念，你必須離開他！」顧子墨恢復了他的大吼，情緒異常激動，甚至不像那個我認識的互信呢。

我的心裡變得可怕又悲涼。

子墨，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那個我會對我好的顧子墨，為什麼讓我覺得這麼可怕，連身體都顫抖起來。

「子墨，你別這樣，我怕…」我把臉往右側肩膀里埋，想著不去看或許會好一點，身子因為害怕而發氣抖來。

「你怕什麼？啊？你害怕我讓你離開司少臻？你怕他喜歡上別人？你怕你自己會重新愛上他？告訴我，你害怕什麼？」顧子墨用力的搖著我的身子絲毫不留情，我在他的劇烈搖晃中整個人被迫與他對視。

我咬著嘴唇一言不發。

是，他說的或許對，我不敢承認，卻也不敢亂否認，我害怕只要我一否認，他隨時會把我帶到韓國去。

心裡的害怕猶如潮水一樣，我整個人猶如溺水的人一樣無助而慌亂，我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顧子墨，顧子墨他一向是溫柔的，開朗的，我哪裡見過他這樣狂躁的一面。

「既然都說了不喜歡他，那他的東西還留著幹什麼？」顧子墨大聲的說，然後越過椅子，半站起來，伸手拿到後座那束百合花。

「不要，子墨，不要動它。」我心裡一下子預感他要幹嘛，趕緊站起來伸手去搶，奈何我這個位置實在是佔據下風，被顧子墨和椅子窗戶卡在中間，起身也只能半弓著身子往後看。

「啪」的一聲，那束花從顧子墨手裡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掉入沉沉的夜色里消失不見。

「念念，我受不了了，你忘了他，你給我忘了他聽見沒有？」顧子墨大聲的抓住我對著我大吼。

然後我整個心思全在那束花上。

我伸手去夠腰后的車窗，打開，然後一隻腳邁出車外。

「你要幹什麼？不許去」顧子墨一隻手拉住我，臉色沉的可怕。

「放開我，子墨，你怎麼會變成這樣？！」我看著顧子墨陰沉的表情，心裡一痛，又急又躁，眼淚都要被嗆出來。

顧子墨的表情一頓，手上略略放鬆了一些。

我在這個當口抓住時機，趕緊用另外一隻手去脫開他的手，往車子下走去。

快速的劃開手機屏幕，打開手電筒，我蹲在地上，慢慢的找起那束花。

這個月份的夜晚特別冷，我僅僅穿一件裙子，身上已經凍的瑟瑟發抖，然而這一切，還抵不上我心裡的痛苦。

我蹲著蹲著，眼淚一滴一滴掉下來落到手背上。

顧子墨剛才那一甩，是用了力道的，我蹲著身子，用手電筒去照儘可能每一個地方，不想錯過每一個角落。

是，我就是珍惜那束花，我就是放不下，我就是愛他。

可是我又能怎麼辦呢，愛這種東西，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嗎？

夜色里街邊有車來車往，燈火不時探到這邊，我渾身瑟瑟的蹲在草叢邊上扒，身後顧子墨沒有跟來。

我的眼淚流的更凶了，止也止不住，哭的洶湧異常，胸腔里不止是因為委屈而苦，還有心酸苦澀，還有氣悶。

顧子墨，他怎麼就成剛才那樣了呢，他怎麼會是那樣的。

他從來沒像今天這樣吼過我，也從來沒幹涉過我的生活。

在我心裡，他一直是個很好的朋友。

可是他今天這樣對我，因為一束花？

司少臻會不會這樣對我呢？

我這樣凄慘又絕望的想著，想著自己是個被人拋棄的孩子了。

我被人拋棄了，就算我最要好的顧子墨也不願意要我了。

我該怎麼辦？

也不知道找了多久，我只知道我的手臂冰涼手上也已經冰凍。

因為哭而發紅的眼垂，手上因為眼淚被風吹乾而更加僵。

我終於在草叢裡找到了那束花，已經被砸的七零八落，花瓣變得殘破不堪，沾上了不少泥土。

我從地上把它撿起來，輕輕的抱進懷裡，終於忍不住抱著自己的腿坐在地上低低的抽泣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顧子墨，顧子墨喜歡的人，竟然是我？

他對我已經有了掌控欲了。

我心裡一陣害怕，又可笑又凄涼，我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去，還能往哪裡去，不知道自己以後該怎麼辦。

我想這大概是我這一生最絕望的一天了吧。

「跟我回去吧。」一個清涼又倍感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一件外套落在背上，帶來溫暖又熟悉的感覺，我整個人一僵，這個聲音的主人。

司少臻。

我立馬站起來，身上的外套隨著我的動作落在地上，我睜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個人。

「少臻。」我大喊一聲，眼眶已經紅了起來，帶著眼淚就撲進他的懷裡。

「真的是你嗎？這是真的嗎？」我摟著他的脖子不可置信的說，聲音帶著哭腔。

「嗯，是我。」司少臻輕聲應答，大手在我背上溫柔的拍打，又幫我把衣服披到身上。

「少臻，我還以為我要見不到你了。」我笑著把他越摟越緊，哈出的氣噴在他脖子上，透出淡淡的白色。

我把臉偏了偏，埋在他脖子里，感受著他的味道。

「念念，你不討厭我了？」司少臻猶豫的問道。

那些應該做的不應該做的，我都不想顧了，我什麼也顧不了，我只知道我此時此刻需要一個人在我身邊，讓我感受到我不是一個人，我不是孤獨的。

「少臻，抱緊我，求求你，抱緊我，別放手，好不好？」我哭著嗓子哀求道。

「別怕，我在。」司少臻溫柔的回答，伸出雙手把我抱緊，手撫在我的頭后，我聽見他微微的低嘆了一口氣。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我只知道司少臻的身體也跟著變得越來越冷。

「哭好了嗎？」司少臻幫我抹抹臉上的眼淚，柔聲問道。

我低著臉笑笑，不知道該拿什麼話去回他。

我此時此刻的心裡極其煩悶，心口被堵起來，煩躁不堪。

「好了，外面很冷，你身體剛好，先跟我回去吧。」司少臻柔聲勸了勸，拉著我的手就要走。

我立定一般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司少臻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互信呢喜歡我的事情他知道嗎？

我私心裡不願意他知道。

「念念，聽話。」司少臻轉過身子來對我說道。

每次他拿我沒辦法的時候就會說這句話？

但是這次我不想妥協。

「我去住酒店就可以了。」我低著頭輕聲說道。

司少臻久久才回了一句「嗯。」

只是他的手仍未放開，就這樣牽著我的手在街頭慢慢的走。

我另一隻手把那束花往身後藏了藏，被他隨意的牽著。

「念念，你知道嗎？我有時候真怕，你永遠都不原諒我了。」司少臻頭看著天空說道。

我一抬頭對上的就是這副光景，一個身穿黑色風衣的面容精緻的男人正抬著頭看天空，他的鼻尖冒在空氣中，微微泛紅。

我的腦子裡驀地出現一句「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司少臻的臉一張精緻的如玉一般，他的眼睛像黑曜石一樣明亮又銳利。

司少臻低下頭往這邊看過來，我趕緊低下頭，去看別處。

就這樣沉默了一會兒，他突然說道：「念念，我們別鬧彆扭了，你回來吧，好不好？我或許以前做的不是很好，但是我以後會慢慢學習如何做好，我們重新開始，如果我有哪裡不好，你就告訴我，行不行？」

司少臻問的小心翼翼，語氣又儘是希冀。

聽的我實在是不忍心去反駁。

但是，我還是很長時間沒有回答他，盯著遠方發獃。

不知過了多久，司少臻還在保持著他的動作，等待我的回答。

我看著他黑曜石一樣的眼睛，輕聲的說：「少臻，其實我從來沒有怪過你，或者恨過你。」

「至於在一起的話，少臻，我還需要時間，我們先當朋友好不好？」我盯著他，小心翼翼的問出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