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回家吧
司少臻抱著我走進電梯,那批人小聲壓制的笑聲被拋在腦後,我惱怒的看著頭頂上那個目視前方一臉無所謂卻憋著笑的男人。
「司少臻!」我惱怒的吼道,聲音里卻帶著幾分自己沒有留心的撒嬌的意味,我在他懷裡扭動掙扎著要下來,多少年的臉全在今天,在剛才那一刻丟完了。
司少臻緊了緊手臂,不允許我再亂動,溫柔的看著我,眸子里像是要溢出水來,兩眼亮亮的,看得我心頭一顫,瞬間在他懷裡安靜下來,他才悠悠的說:「腳沒好,別亂動。」
我「唰」的一下,臉又紅了。
這個人,關心人起來真是要命,溫柔的讓人不忍心拒絕。
剛才吼的那聲司少臻,現在才覺得尷尬起來,雖然相處時間不短,但是我什麼時候在他面前這麼放肆過?直呼其名,而且還是女兒家嬌嗔的口氣。
並且破天荒的,那人沒有生氣。
沒有任何惱怒怪我逾矩的意思,只是笑顏如花的看著我,眼神溫柔,襯得他一方慣常冷漠的臉龐也變得溫柔起來。
什麼時候,我也敢這樣跟他開玩笑了?什麼時候,他對我這樣放縱了?
司少臻像是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常,斂了笑容,咳嗽兩聲,冷冷的不再說話,電梯里靜靜的,只有紅色的數字在不斷蹦升,閃爍著紅色的淺光。
我也知道剛才過了,搭著司少臻的脖子,埋在他的胸膛里也不說話,眼睛餘光瞄著他的下巴,一邊暗暗祈禱著不要再有人進來了。
然而,現實總是不那麼美好,常常事與願違。
電梯在十八層停了下來,「叮」的一聲打開了,我警惕的抬頭看過去,門口站著一群他的員工,西裝領帶,掛著工牌,互相之間說著玩笑,一派融洽。
那群人突然站在電梯門口見到司少臻也是一愣,看到他懷裡的我更是一愣,目瞪口呆的看著我們,久久才反應過來,拖沓著聲音說:「司…總好」
「嗯。」司少臻淺淺的回了一句,點了點頭,伸出他修長的手指在「關門」的按鈕上按了一下,不容置疑的就把電梯門關上,把那些人怔跑的臉隔絕在門外。
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的淡然,也沒有再趁機促狹我的意思。
那群員工當然不敢跟司少臻搶電梯,不敢逆司少臻的意,賠笑著看著電梯門關上。
我看了眼司少臻,司少臻也低頭看了看我,幾乎是同時的,我們就撲哧笑了出來,隨即又忍住,兩個人嘴角輕輕的勾起,笑意不減,四方的電梯里,笑意融融。
司少臻什麼時候這樣失態放縱的笑過,只怕也是第一次吧。我靠在他肩頭上痴痴的想。
這麼會心一笑,氣氛緩和了好多,我跟司少臻雖然都不說話,但是沉默的電梯里流動著暗暗的情愫,灼的我臉上發燙,手腳不知道該往哪裡放,只能搭在司少臻脖子上。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Kitty在前台看見我跟司少臻這副樣子,驚訝的站起來,雙手併攏放在身前,對司少臻畢恭畢敬的鞠了一躬說:「司總。」目光在我身上逡巡。
我看著Kitty一副「你再看我就戳瞎你雙眼」的表情,Kitty彎了彎嘴角,滿不在乎看了我一眼。
司少臻從鼻子里淡淡的回了她一聲:「嗯。」
剛朝著辦公室的門走過去,他又好像想起什麼一般,又退回去對著她說:「你叫個雙人餐上來,再去買支跌打扭傷的葯過來。」
「是,司總。」Kitty很快收了驚訝的表情,恢復她職業性的神情,回答著司少臻。
我讚歎著不愧是司少臻的人,連性格都跟他如出一轍。
剛想出聲說不用給我訂了,我吃過了,又一想,這樣司少臻肯定會冷淡的給我一個殺人的眼神,又不是真的重點在吃,就是陪他吃個午飯而已,重點在吃飯的人。
想了想,又閉了嘴。
「Kitty,做完之後你就去吃飯吧,兩個小時之後再回來。」司少臻一本正經面不改色的吩咐著那個靜靜站著穿著黑色緊身職業裝的女人。
Kitty微微一笑,低下頭帶著笑意溫順的說:「是,司總。」
我分明聽出了那回答里的促狹。
兩個小時?這不是明擺著讓人想入非非嗎?
我看著司少臻那張俊美壞笑的臉,彷彿等著我發怒一樣,我到腦子的怒火又被硬生生的壓了下去。
不能向惡勢力低頭,但是對司少臻,不能不低頭!
Kitty踩著高跟鞋「噠噠噠」的離開了之後,司少臻抱著我進到辦公室裡面,小心翼翼的把我放到沙發上。
我看著他小心翼翼好像對待一件瓷器害怕隨時會把我摔碎了一樣,好笑又心暖,剛想告訴他我沒事,不用這麼小心,司少臻卻眼疾手快的脫了我的鞋子。
「你…你要幹嘛。」我紅著臉結結巴巴的問,手緊緊的攥著身下的沙發,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手上的動作。
司少臻蹲在我身前,自顧自的脫了我的高跟鞋,露出白色根骨分明的腳丫子。
生平第一次,把腳這樣赤果果的展示在人眼前。
記得以前看過有人說,一個女孩子或許願意跟你在一起,願意讓你親她,但是,未必願意在你面前露出腳。那是最私密的部位,沒有自信,是不會輕易露於人前的。
我僵直著身體,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死死的盯著他看,心裡浪潮翻湧,激動不已,欣喜又羞澀。
有潔癖的他絲毫沒有半分嫌棄的表情,只是靜靜的幫我脫鞋查看傷口。
司少臻像沒聽見我的話一樣,幫我活動著腳踝,一隻手握著我的腳腕,一隻手托著我的腳,捧在手心裡的動作看得我呼吸幾乎都停止了。
他就那樣旁若無人的,像對待一件隨時會碎的物品一樣動作輕柔的捧著我的腳,臉上傳來的細膩的溫熱感直燒到心頭。
司少臻輕輕的轉了轉,探究的目光掃了幾眼腳踝,才抬起頭很緊張地問我:「痛不痛?」
他的目光瀲灧如流水,所有的事物都失了顏色。我紅著臉囁嚅道:「不痛。」
剛一出口,才發現聲音小的可憐,像蚊子一般。
司少臻開懷的笑了笑,和煦的看著我,又轉過目光盯著我的腳,仔仔細細的按摩。
空氣中瀰漫著他身上的味道,一時間我們兩個人都不說話,氣氛變得曖昧起來,我別過臉去,不看蹲在地上的他,不經意的問:「你剛才怎麼下去了?」
腳下的動作停了停,然後又繼續,司少臻淡淡的回答:「沒什麼,想喊你一起吃飯的,你走的太快了,差點追不好,還好…」
司少臻聲音頓了頓,那句「還好」尷尬的掛在空氣,誰也不知道該怎麼接。
還好我被秦霜攔住了,還好我被推了一把被你看見了,還好你及時接住了我,還好,你追上了我。
「以後,別人欺負你要還手,不要再讓我看到有人這樣對你,知道嗎?」
「哦。」我輕輕的回答他,默了半晌又加了句「知道了。」
「還有,」司少臻又說,兩個字之後卻沉默了。陽光灑在他黑色的頭髮上熠熠發光,我看著他,等他接下來的話。
「我以後會保護你。」司少臻開口淡淡的說完,卻有人心頭髮顫。
你知不知道我等這句話等了多久,少臻,我等你這句話等了多久你知道嗎?
剛才,就是開始保護我,是嗎?少臻?
我心頭暖暖的,看著身下因為手上動作而抖動的男人,輕輕的撫上了他的頭髮。
「為什麼不回家?」我接著問,借著膽子才說出口,平時,我不敢這麼明目張胆的問他。
腳下細膩的觸感驟然消失了,司少臻的動作停了下來,目光沉靜的盯著我,緩緩開口說:「念念。」
我也看著他,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
「你,生氣嗎?」司少臻沉默了許久,才磨磨唧唧的說出這個問句。
我一怔。
生氣?我生氣?我驚訝的看著他。所以你不回家是以為我生氣了?以為我不想見到你?
我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笑的是你怎麼會這麼傻,我什麼時候真正生過你的氣,什麼時候說不想見到你了。哭的是,糾纏了這麼久,原來你也會在乎,在乎我生不生氣,在乎我的情緒。
「念念,那天早上,是我太過分了。」司少臻靜靜的說,雖然語調平常,但是話里卻有著三分歉意。
我驚訝,他這是,給我道歉嗎?
雖然沒有對不起,沒有抱歉,沒有說要我原諒之類的話,可是就這麼一句「是我太過分了」已經說出了他的歉意,他知道不該那麼做。
我欣慰的笑了起來,這麼久,我也終於得到了你的尊重,我也並不是一無所獲,不是嗎?
我捧著他的臉,堅定的看著他,說:「我沒有生氣,我只是難過。」
我沒有騙他,我只有因為他懷疑我的難過,只有難過凄然,沒有生氣。
司少臻眼睫輕輕的抖動,探究的好奇的目光盯著我,激動的握住我的手腕。
這樣說,你懂了對嗎?這樣變相的表示我對你的在乎,對你對我是否信任的在乎,你應該就能聽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