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接著小寶出生,把他們這對新手父母搞得手忙腳亂,兩人輪流帶孩子、工作,杜御比較辛苦,他還要念書。
苦熬過一段日子,杜家看在寶貝孫子的分上願意接納她,杜御也大學畢業了,他們搬到公司附近租房子。
杜御開始上班以後,岀差、應酬都會向她交代去向,假日有工作時也會先把她和孩子送回莊園。
她開始當全職主婦兼財務大臣,負責管理杜御每個月的薪水,杜御只看公司的報表,從來不看家裡的帳簿。
杜御對她娘家的人很好,過年過節的拜訪送禮,不定期的關心問候都做得比她好,讓丈母娘提起他這個女婿就笑呵呵,連女兒的糗事都搬出來講。
杜御有時間也會帶她和小寶出去散心,她喜歡給他和兒子拍照,他們的家庭相簿已經有好幾本。
結婚時杜御承諾不會背叛他們的婚姻,他會照顧她和孩子,給他們安穩的生活,他是說到做到的人。
而她嫁給他時,她是懷著雄心壯志,要做他的完美妻子。她從婚前只會煮泡麵,到婚後學會各國料理,做各種點心,平常包辦父子兩人的三餐,還能幫杜御開個小聚會,招待他的朋友和同事。
她一直都很努力做一個賢內助,幫他打造溫馨溫暖的家,讓杜御無後之憂,安心在外頭工作。
結婚前兩年,杜御對她還有很多不滿,常常叨念她,說她個性都沒改,老是先斬後奏,橫衝直撞,態度強硬,口氣很差……等等,她當了專職主婦后,開始去上禮儀、語言表達等課程,學空姐的笑容、溝通技巧,又買很多書籍來看,每天朝完美妻子的方向邁進。
現在,她已經不再橫衝直撞,先斬後奏,她還能夠閃著一口白牙,對他笑成一朵花,在家把他服侍得像皇帝一樣,讓他龍心大悅……雖然常常都在底線邊緣徘徊,想著要不要跟他翻臉,不過她都忍下來了。
自從改掉名字以後,她改掉一大堆杜御嘴裡的「壞毛病」,現在說她以夫為天,也不為過了。
所以,她已經是脫變成功的蝴蝶,完全讓杜御無可挑剔了……雖然內心還是常常在暴走,但反正杜御又看不到。
總結來說,兩人的婚姻生活到目前為止,嗯,還算平和吧。
所以……她是否應該要滿足,不應該強求更多?
她經常會想起——
他曾經的笑容。
他曾經的深情。
他曾經的溫柔。
他曾經是一道暖陽。
不過這些曾經,都是給樂樂的。
自從他的生命中不再有樂樂,只有一個叫陳穎的妻子以後,外人看他愈來愈成熟穩重,羨慕她嫁了一個好丈夫,但她這個內人看他卻怎麼愈看愈沉重?
這些年來天天睡在一張床上,偶爾杜御還是會在深夜裡把她吻醒,她總還是會探到他臉上的冷汗,又想起他那一句話——
我不會再愛上任何人。
啪。
聽到電燈開關的聲音,微弱的光線在瞬間轉亮,刺到眼皮,她才慢慢回神……
陳穎迷糊地想著,杜御什麼時候關的燈?她都不知道。
每次都這樣,他死拖活拖也要把她拖回房時,就知道他又想做愛,夫妻都當那麼多年了,她怎會不知道?
每次一喝酒就要把她全身的骨頭都拆解過一遍,把她整得死去活來……她緩緩打開眼睛,猛然全身僵硬!
「你真的不記得掉進溪里的事了?」杜御拉起枕頭,手掌貼在她光滑的裸背上抱著她半坐起身。
在一副精實赤裸的胸肌上,耳朵貼著心臟的位置,只聽到杜御平穩的心跳聲。
「……嗯。」心臟,瞬間暴動。
杜御今天的心情異常的好,在外面遇到什麼好事?
但是陳穎情卻很差,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像只青蛙很不雅的掛在杜御身上,她又羞又惱又怒,很想嗆他——你可以少喝兩抔嗎?
「你想過你為什麼每次都撞車嗎?」
「不是每一次……有時候只是輕碰一下。」陳穎臉頰滾燙,四肢僵硬,不知道該怎麼動……可能杜御很習慣這個姿勢,是因為他哄兒子睡的時候,常讓兒子趴在他的胸膛上。
「輕碰,照後鏡就掉了?」他輕揉她發紅的耳垂,來回撫摸著她背部光滑的肌膚。
「……那是不小手滑。」
可能杜御早已看光她的身子,不覺得這樣抱著她聊天有什麼。
可能結婚五年多的夫妻,對這種赤條條的接觸早應該習為常。
所以,她這種時候如果動作太大,反而顯得她大驚小怪?
「不小心手滑,還是因為手心冒冷汗,抓不住方向盤?」
「嗯……」
然而平常一張床上總是躺著三個人,她也不會沒事光著身子,而且光線那麼亮,她怎可能這麼直起身子,把胸部挺在他面前,那還不如——把她埋了吧!
「所以我才說,你老是把方向盤偏掉,是跟小時候摔那一次有關。」
「嗯……」
雖然是八月炎熱的天氣,不過室內開著冷氣,她如果喊一聲冷,拉過被子卷在身上,再從他身上爬下來,會不會自然一點?
但是冷氣不強,杜御的身體是熱的,燙著她的臉也很熱,可能他摸在她背上的那隻手還貼著一層薄汗,這種說詞很牽強,連她這關都過不了。
「你腳離地,手會抖,一抖就抓不穩把手,掉進溪里,因為你曾經握不住方向差點淹死,在心裡留下陰影,於是讓你不自覺抓方向盤就產生沒來由的恐懼感,手心冒冷汗,控制不住方向,才會撞車。」
「嗯……」
陳穎腦袋裡千迴百轉,趴在杜御身上的四肢愈來愈僵硬,臉頰愈來愈紅,天啊,來個人直接把她殺了吧!
陳穎已經開始想把自己埋了時,杜御好像順手摸到她那件連身長裙,從她的頭頂套下……
「穎兒,你摔那一次是因為你平沖感不好,跟方向盤沒有關係,所以你下次開車時就記得腳踏車是重心不穩才會倒,汽車不需要用到平衡感,所以你很安全……要記得。」
「好。」陳穎兩隻手穿過無袖背心,長裙一拉到底,心裡暗暗鬆口氣,繼續往她從容優雅完美妻子的路線走下去,杜御說什麼她都要說好。
杜御輕攏她的長發,問她:「家裡呢?今天有什麼事?」
「都很好……還是那兩件事。」陳穎想了想,還是說了。
杜御本來嘴角勾著一抹笑,突然笑容就隱去了。
「嗯。」眉頭一扯,他離開床去洗澡。
陳穎不喜歡酒味,重新鋪床單,把床鋪整理好,等他岀來,換她進去把身上濕濕黏黏的酒味衝掉。
她打開蓮蓬頭,用冷水衝掉他留在她身上的酒味,卻沖不掉他那冷漠的一聲——
嗯。
還是那兩件事。
還是那兩件事他不允,每次提起來,他整張臉就拉下來,家裡的長輩都不敢跟他提了,壓力就全落在她一人身上。
只要杜御不在場,婆婆總會嘆口氣,惋惜地又來一遍——
我兒子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他本來要娶那個村長的女兒時,他當時多陽光啊,當著全家人的面說他要為杜家開枝散葉,趁年輕有體力多生幾個孩子,以後四代同堂,讓這個家裡充滿小孩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