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夏至・香樟・未知地(5)
立夏覺得背後像是粘了層濃稠的汗,洗也洗不掉,很癢但又毫無辦法。電扇還是轉個不停,吱呀作響著把夏天拉得越來越長。立夏日記1995年8月29日晴終於到淺川了從家裡拖了大大小小的東西到淺川,下了車看到到處都是樹,跟逛植物園一樣,感覺有點恐怖,不知道這個城市的綠化建設每年投入了多少錢,但是如果可以全部都轉到我的名下的話,哎呀呀,口水,我可以買多少裙子啊。真是傷心。媽媽沒有再過來了,其實走的時候她還是要過來的,但我終究說服了她,我真是偉大且舌燦蓮花,估計等我大學的時候舌燦牡丹指日可待,到時候就可以和那個誰誰誰一樣去參加大專辯論會了。一群人在電視機面前罵來罵去真是過癮,下面還有一幫人在幫忙加油吶喊,罵到精彩處還會有人鼓掌。真是個完美的世界啊。但是我知道媽媽送我上車的時候是紅了眼睛的,只是我裝作沒看見而已。其實我也紅了眼睛,同樣我媽媽也裝作不知道而已。嘿嘿,真是裝腔作勢的兩母女啊,受不了。在親戚家始終是不自在的。儘管每個人的笑臉依然是標準並且沒有任何破綻的。但是總歸尋不到一丁點的溫度,這太讓了沮喪了,哎。七七的爸爸開了小轎車來送她,真是太**YY了啊,拉風到要死。不過如果我有個這樣的爸爸的話我想我還是不願意坐著私家車去學校的吧,太那個了,其實坐著私家車去上課和坐著火箭去火星在我概念里都一樣是需要阿拉丁神燈才能實現的事情,但是假如上帝給我一個神燈我會對他說五個字——讓我去火星。箱子里有一大堆以前朋友之間寫過的信。現在想想,在一個學校竟然也可以彼此寫那麼多,甚至還貼上郵票去郵局兜一圈,也許是年輕的衝動和固執吧,但也單純,多少讓人放心。晚上清理那些信,相同的人放在一起,放了四五堆。然後搬出去問親戚借了個鐵桶來燒掉。那些火光映在我臉上的時候我覺得一瞬間有那麼一點點感性了,那些以前的日子統統跑出來,誰誰誰在信里寫了下個星期一起出去買衣服,誰誰誰寫了你最近都不怎麼搭理我整天和某某在一起,我要生氣了。後來信很快就燒完了,我也轉身回了屋子裡面。煙熏火燎的的確讓人受不了,而且又大熱天怪難受的,滿身都是汗,眼睛也被煙熏出了淚水。終於可以假惺惺地說自己為自己的青春感傷了一回。什麼時候我才可以改掉自己表裡不一的虛偽作風呢?沒理由地想起社會改造重新做人等一系列的詞語。進去看電視,電視上那些無聊的人還在今年三十明年十八。如果我的物理老師看到的話肯定會告訴她們這是不對的,起碼在地球上短期內是無法達到的。不過也不排除我的物理老師擁有十六歲少女單純而美好的幻想,這也是說不準的……眼前浮現物理老師皺紋縱橫的臉,真是一場噩夢。我三年都沒有擺脫這個噩夢。以前看到過一篇文章叫《一夢三四年》什麼的,簡直是在寫我。一場噩夢終年不醒。一直到中考物理考試前一天晚上我都夢見物理老師帶著眼鏡慈眉善目地對我說,立夏,你一定會考上淺川一中的。這個夢讓我半夜驚醒然後持續冒汗冒了一個小時。因為老早就聽別人說夢是反的。TNND。大過年地嚇什麼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