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夏至・暖霧・破陣子(16)
在立夏離開之後,應付老師突然提問的差使似乎就交給了陸之昂,而班上發生的很多事情也是陸之昂在幫著遇見處理。有時候遇見會問陸之昂,她說,你離開了小司會覺得寂寞么?陸之昂只是笑,也不說話,然後會不帶任何錶情地說,其實遇見是因為離開了立夏覺得寂寞,所以希望從我口中聽到類似的字眼吧?遇見就是這麼好強的人,永遠都不會說寂寞啊,孤單啊這樣的話。其實這樣不丟臉啊,你根本沒必要覺得難堪。就像我每天都會對小司哇啦哇啦地抱怨說離開他真是好無聊啊整個班上都是一群理科機器。遇見白了他一眼,說,你少來吧,你哪有哇啦哇啦,你現在不是已經轉型了嗎,安靜沉默王子型。哇啦哇啦是兩年前的你吧?一句話把陸之昂說得灰頭土臉,憋了半天後開始抱怨世界不公平好心沒好報。遇見看著他的樣子也沒辦法發脾氣,只是覺得小司有這樣的朋友真是很好呢,心裡默默地對他說了聲「謝謝」。儘管每天晚上遇見依然會和立夏聊天聊到很晚,會告訴她在酒吧發生的很多事情,會告訴她青田每天送她回學校,會告訴她酒吧拿到的錢越來越多,可是卻一直不敢講那個在她心裡已經埋藏了一段時間的秘密,甚至連青田都沒有講。因為遇見總是覺得一旦自己講出了口,那麼一切事情就再也不能回頭了。徹底的,永遠的,不能回頭。很多個晚上遇見都會回想這一年多發生的事情。學校的生活只有立夏幾個人讓她覺得還有一點意義的存在,而其它,其它的種種事物無論是沉落或者飛升,都不會讓她哪怕多看一眼。她依然另類地行走在所有淺川一中的女生眼裡,依然穿另類的衣服帶著越來越多的耳環。並且在高二結束的那一天軟硬兼施成功地拉立夏去打了耳洞,然後買了一副耳釘,一人一個。遇見依然記得立夏打完耳洞驚恐的表情,並且每三秒鐘就會去弄一下耳朵邊上的頭髮,生怕有人會看到。不過後來立夏比自己都還要喜歡那枚耳釘。很多次遇見都看到立夏對著鏡子里的那枚耳釘臭屁得不得了,於是就開始嘲笑她一直嘲笑到她臉紅,說她是沒打過耳洞的良家婦女。可是嘲笑歸嘲笑,心裡卻是滿滿的溫暖。遇見你總是會笑我,很討厭的。可是我很多時候真的會看著耳洞發獃,我到現在依然還記得當時因為疼痛而流出的眼淚。很多時候我都在想,在我曾經年輕的歲月里,我和遇見一起遭遇過一模一樣的疼痛,那麼以後的日子,即使是需要下地獄,我想我也會不皺眉頭地跟著她一起吧。因為我一直那麼認為,只要拉著遇見的手,無論朝著什麼方向奔跑,都向是奔向天堂。這個想法,無論什麼時候都沒有改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