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二章 對質
秦霄當時非常驚訝,也很奇怪,第一反應是上前查看,走到屍體旁邊才意識到不對,正要趕緊退出,秦曄進來了。
「秦霄……」眼前的一幕讓他腦中一片空白。
秦霄一驚,慌慌張張地打算解釋,可跟在秦曄身後的秦杉一聲令下,當即將他壓下,跪在地上。
「哥,這是你的腰帶吧?」秦杉僅僅往床鋪上掃一眼就認了出來。
秦霄不搭腔,還沒鬧明白是怎麼回事。
秦杉卻當這是默認:「哥,你現在滅口也晚了,她什麼都說了。」
秦霄看著秦杉,好歹是反應過來了:「滅什麼口?我沒殺她。」
「腰帶分明是你的。」秦杉咄咄逼人,「你就在屍體旁邊,不是你殺的,難道還是她自行了斷的不成?」
「她是誰殺的,是不是自行了斷,我不清楚,反正我到的時候,她已經這樣了。」秦霄漸漸的意識到了什麼,「原本應該是禁軍和你的人輪流看守地牢,你借著尤正則叫了我的名字,把我的人差不多全都支開了,她死的時候,是你的人在守著,這到底怎麼回事,你最清楚。」
秦杉並不反駁,只叫來人,讓拿地牢的看守人員的記錄。
記錄翻開后,毫無疑問是禁軍看守時出的事。
秦霄不信,堅持要讓當時當班的人來對質。
結果,一切都無懈可擊。
秦霄不怒反笑:「秦杉,為了陷害我,你可真是煞費苦心,我看,整個禁衛軍都快是你的了。」
「哥,你可是我親哥,我為什麼要陷害你?」秦杉感覺很冤枉,「你總是對我有成見,認為我會對你不利,想盡辦法對付我,多少次我都忍了,可這次,你真的太過分了,先是尤大人和我的兩個弟兄,接下來又是這個林媽媽,還都是在王宮裡,你也太不把陛下放在眼裡了。」
「你就把陛下放在眼裡了嗎?」秦霄大聲反問。
秦杉不與他做口舌之爭,只道:「哥,當著陛下的面,你說,這腰帶是不是你的?」
「是我的。」秦霄不敢說謊,也說不了謊——誰都能認出這根腰帶來。
秦杉看向秦曄。
秦曄已經完全回過神:「秦霄說他來的時候就這樣了,會不會是你們走了以後,有人進來過?」
秦杉又轉向在旁邊等待的幾個守衛。
守衛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總算有一個人想起來了:「尹釗大人來過。」
秦杉的視線回到秦霄身上。
「不可能!」秦霄絕不相信會是尹釗,「別人都問過了,你自己呢?搞不好你離開的時候,這個人已經差不多了。」
秦杉不緊不慢的回道:「我離開的時候,安護法還在。安護法到的時候,人可是好好的。」
「你暗地裡動了手腳,安護法沒有發現也有可能。」秦霄不死心。
秦杉不理他了,對秦曄說:「陛下,請叫安護法前來,當面對質——還有沐晴姑娘,她後來也來了,是來找蟬息大人的。」
秦曄一點沒遲疑,點了點頭。
話到這裡,秦霄住了口。
安若木站在原地沒動,一直盯著床上那條皺皺巴巴的腰帶,一言不發,若有所思。
「安護法?」秦曄喚了他一聲。
安若木「哦」一聲:「我到的時候,並沒有發現林媽媽有任何異常。」
「沐晴姑娘?」秦曄轉向沐晴。
沐晴聳聳肩:「我來的時候,林媽媽反正是活得好好的,至於有沒有被做手腳,還真看不出來。」
秦曄掃一眼在場的所有人,問:「誰是最後一個離開的?」
秦杉看安若木,安若木略微愣一愣,沒有任何錶示。
「我。」沐晴倒是大大方方的,「我是最後一個走的。」
秦杉和秦曄對視一眼,都在等待著下文。
沐晴繼續道:「我沒那麼大本事殺了林媽媽還能全身而退。」
其實,就在剛才承認的一剎那,秦曄下意識地打量過沐晴,見她神情自若,渾身上下都沒有受傷的痕迹,心裡便已將她的嫌疑給排除了。
秦霄的想法也差不多,神色不由地黯淡下來。
秦杉見大家都沒再說話,請示了秦曄,很快就定下了審判的時間。
秦霄當然要繼續喊冤,可面對那根明明是自己的腰帶,怎樣的辯解都顯得蒼白無力。
「把秦霄大人押下去……」秦杉想就地關押秦霄,話說到一半,不想卻被打斷。
秦曄愁眉苦臉的,揮一揮手說:「讓秦霄先回去吧。」
「可是陛下,就怕……」秦杉不願意。
「沒什麼可怕的。」秦曄仍是截下話頭,「讓他回去吧,看管起來就是了。」
秦杉見秦曄態度如此堅決,不敢再堅持,朝押著秦霄的士兵點了點頭。
秦霄被帶走了,秦杉又接二連三地吩咐了一系列事後,想想應該是沒有遺漏什麼了,才朝秦曄行個禮,看樣子,是打算報告。
秦曄依然揮手打斷他:「你看差不多就行了。」
說完,沖安若木和沐晴點點頭,悶悶不樂地離開了。
秦杉忙碌起來,根本沒空再搭理旁人。
沐晴拉著安若木來到地面,默默地走出一段,突地笑出聲來。
「怎麼了?」安若木莫名其妙。
「這位陛下可真是什麼都做不了主。」沐晴的聲音很輕很輕,「在家聽老婆的,出來聽侄兒的。」
這話讓安若木嚇一跳,忙做個噤聲的手勢,同時四下里看。
「沒人在注意我們,都忙著找蟬息,準備審判呢。」沐晴完全不怕。
安若木是沒法放心的:「你在人家的地盤,說話可得注意,就是人盡皆知的事,沒人提,你也一句都不能漏。」
沐晴斂了些笑意:「說起蟬息,你知道他到哪裡去了嗎?」
「他和你比較親近,你都不知道,我更不會知道了。」安若木看向別處。
「是嗎?」沐晴像模像樣地頜首道,「原來你真不知道,我還以為他幫你去擎正堂送信了呢。」
安若木不搭腔,自顧自往小院的方向走。
沐晴跟著,又行進一段,開口道:「既然不是去幫你送信的,蟬息可能是去愈新洲找狐族了。」
「找狐族做什麼?」安若木的心往下一沉。
「借焚幽燈啊。」沐晴歪著頭,聲音又低下來,「借來焚幽燈,把我拉出來。」
安若木聞言,大為驚訝,猛地停下,呆了半晌才想到問:「誰出的主意?蟬息?還是王宮裡的傀儡師?」
「北王。」沐晴抿嘴一笑,「確切地說,是北王身邊的傀儡師。」
安若木微張著嘴,以為自己聽錯了:「可焚幽燈是……北王肯定知道。你難道是死靈嗎?」
「我是生魂。」沐晴並不認為自己已經死了——就算是,她也不願承認,「所以,這就是個設想,不是萬全之策。但是,你知道的,既然有了可能,蟬息不會那麼輕易就放手,他認識些傀儡師,真拿到了焚幽燈,肯定會讓我試一試。」
有那麼一瞬間,安若木還真以為自己著了蟬息的道。
但下一秒,當他注意到沐晴微微閃爍的眼神,忽然有所醒悟,便儘力地壓下心中的搖擺不定:「你是誰?夏遠山嗎?」
「我不是夏遠山!」沐晴沉下臉,聲音都變了,「我就是我,我還是我,別拿夏遠山跟我相提並論,我不是傀儡師,也不會變成傀儡師。」
「可你和他真的很像。」安若木扯扯嘴角,「你覺得蟬息的離開和我有關,就變著法兒套我的話,說些有的沒的,讓我對他產生懷疑,就為了不跟我回擎正堂,你還引秦杉去找蟬息,你到底怎麼想的?」
沐晴不吱聲,面無表情。
安若木想了一會兒,說:「我算是明白了,你這樣做,說起來是在幫我,好讓我對你沒那麼防備,其實,秦杉如果能找到蟬息,把他帶回來,對你來說是最好不過;可蟬息絕不會乖乖跟著回來,如果他們兩人發生爭鬥,總有一個會受傷,甚至性命不保,你希望那個人是秦杉,這樣,你就能跑了;而如果找不到,隨著時間的推移,秦杉會越來越心焦並漸漸把尋找的重心放到王宮之外,你認為,蟬息就算是去送信,也沒辦法順順利利地抵達薄氤島,到那時,王宮的戒備不再那麼森嚴,擎正堂的人又還沒有到,你也能趁機逃跑。」
沐晴始終一聲不吭,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麼。
「你知道蟬息實力不弱,想他哪怕敵不過秦杉,秦杉也撈不到好處,總之,蟬息的安危對你來說並不重要,你只是將他作為工具,用來對付秦杉。」安若木帶著滿臉的難以置信,「他這一路過來,應該也幫了你不少了吧?你這麼做,良心上過得去嗎?對,你不是傀儡師,你比傀儡師更狠。」
「我和蟬息之間,還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就別瞎想了,我真的是打算幫你。」沐晴輕描淡寫地全盤否認了這些猜測,「等著審判吧,我敢說,秦霄完了,就不知道他那些禁衛軍里,還有多少沒被秦杉收買的,能鬧出多大動靜。」
安若木無奈地搖頭,一句話都不想多說,扭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