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願意付出一切(1)
這是阿居在B棟11樓所上演的第一部強檔院線片,女主角彧子以命運的安排作為這一部片的Ending,沒有煽情的不告而別,沒有激動的纏綿悱惻,沒有極端的生離死別。但就因為這一些沒有,所以就更沒有與生命的安排妥協的空間。「啊,不怕相思苦,只怕妳傷痛,怨只怨人在風中,聚散都不由我;啊,不怕我孤獨,只怕妳寂寞,無處說離愁。」門是關著的,好幾個學校沒課的早上,張學友的「秋意濃」從阿居的房門縫裡,像忘了關上的水龍頭一樣滲出來,與透過窗欞掉在地板上的陽光形成一種強烈的情緒對比;通常這樣的好天氣,都會聽見阿居大聲喊著「多麼好的天氣啊!」,接著拉開窗帘,回頭說道:「這真是帶小朋友打球爬山的好日子!」窗帘拉是拉開了,只是那是皓廷跟我拉的。孤兒院的小朋友也沒有去爬山打球,因為他們的居哥哥在房間里唱失戀的歌。這情況很熟悉是吧?好像在大一上即將結束時,某位現任系籃隊主力也曾經為了愛情這檔事沉寂了好一段時間,最後還是靠兩個好朋友一拉一拔才慢慢地從失戀的深淵裡爬起來;那跌撞過後的傷因為時間慢慢地痊癒,那曾經燦爛的笑容也因為逐漸地看開而重揚迷人的唇角。「至少我走過來了。」皓廷經不住我的虧言虧語,「請看看我迷人的陽光笑容。」他僵硬地笑開了嘴,幸好沒有流下口水,否則遠遠看去一定活像個白痴。先是皓廷,再是阿居,我身邊最好的朋友一個一個淪陷愛情的國度里,他們像是扣著盾甲、舉著銀劍、騎著戰馬急欲攻下城池的戰士,卻往往沒想到愛情城堡當中不是只有溫柔與美麗而已。我聽過一場演講,那是個心理學教授主講的,題目是「青春期的美麗與哀愁」。演講當中提及了所有與青少年有關的生活、情感、家庭、友誼、課業與青春期對未來的影響,尤其在情感與友誼上著墨甚甚。那位教授說:「當你在乎對方的存在,不論是同儕好友還是異性伴侶,都像是在下一盤不能輸的棋,或許你會知道你的每一個攻守都是關鍵,但你可能會忽略你的對手不只是對方,還有你自己。」所以我回過頭來看皓廷、看阿居,我似乎在他們的傷痛上看見愛情的陷阱,而且陷阱本身沒有傷害性,因為讓自己受傷的是所謂的在乎。睿華不愛皓廷嗎?當然愛,而且愛得很多。彧子不愛阿居嗎?當然愛,而且愛得很多。而皓廷呢?阿居呢?他們不愛她們嗎?當然愛,而且愛得很多。但愛得多沒有效果,因為這盤棋有對手,他們的盾甲銀劍戰馬或許都派上了用場,但最後卻輸給了自己。彧……喔,不!是玉子,玉子早在日本有婚約的事情,她選擇了不對阿居坦白,是因為阿居讓她看見了前所未有的美麗與期待;我似乎可以了解這樣的心情,更可以去想象當玉子搭上飛機離開台灣的時候,她有多麼不希望將在目的地接她的人,會是一個有權利把戒指套在她手上的人。所以,阿居痛了,玉子也痛了。要怪孤兒院辦的活動嗎?還是學了十幾年的書法?要怪那首該死的卜運算元嗎?還是詛咒在日本的那位松本先生他家死光光?什麼都怪不得的時候,就怪命運吧,就怪天吧。只有命運不會反駁你,只有天不會因此而生氣。怪完了之後呢?就開始反省。反省為什麼會這樣?情況為什麼不被控制?事情為什麼這麼演進?是自己做得不夠多?對方配合得不夠徹底?是時間點的錯誤導致最後的傷心?還是根本就是命?然後又忘了自己在反省,繼續怪天怪地怪命運。「我不是在搞笑,我是在把自己的看法講給你們聽!」我很認真地對阿居和皓廷說,但他們的眼神告訴我,我根本就是在胡謅。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