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七章 並非巧合
「先王後為什麼會穿過位面到來，沒有人知道，甚至她剛出現的時候，渾身都是傷。」
「還是先王上救了她，但那之後，她就再也沒跟王族意外的人聯繫過，別說家人朋友了。」
「就連子民都見不到先王后，因為在任何場合都不出現，還有人曾經質疑過，先王后根本不存在。」
「認為一切都是場騙局，是先王有什麼隱疾，不然怎麼會子嗣不少，但沒有一個得到位面認可呢。」
知道我不清楚，喬桑特意告訴我，幾乎每一代都是長子得到天命認可。
也算是對王族之血的一種肯定和尊崇，只在我這一代出了變故。
「先王后也一直沒出手過，來自於上層位面的事，也只有幾個人知道，不過都是猜測，我一直在先王後身邊伺候，從沒聽她親口承認過。」
喬桑看的分明，父王也許最初有過其他的念頭，但最後就只剩下對母后的真愛了。
甚至擔心母后多想，再母后憂心忡忡，試探著提及七宗八脈的時候，特意引開話題。
我默默嘆了口氣，心裡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我一直希望，自己的父母是真心相愛的。
我也是他們夢想中，最希望降臨的孩子，後來一次次的失望，早就絕了這個念頭。
沒想到，驚喜來的這麼突然。
在這裡不久，我都已經可以代入到那份責任感之中了，更何況父王。
真正的位面之子，他在下這個決定的時候，捨棄的不是自己的命。
而是比命還要沉重的責任，子民，位面，甚至一切。
「然後呢。」我不知道該怎麼判斷，只要父王沒有後悔，那就是正確的。
喬桑偷偷看了我兩眼，猶豫的提醒，「我說的也未必都是真的，只是我的判斷，說不定什麼地方出了紕漏。」
她這麼說，我就知道，接下來的話，肯定很重要，而且說不定，是我不願意接受的。
「這次，是先王后最後，也是唯一一次，動用不屬於中等位面的法術。
我也曾經問過王后，如果真有她說的那一天，用這種法術幫助你不是更好？」
「我當時以為是有什麼限制，只能用一次之類的，我是捨不得你，但只要對你好。
對先王后后，我是願意的，靈氣已經積累了這麼多代，不差我再積累這些。
真到了那個時候，我提前把靈力交給你也是一樣的。」
我當然不會捨得喬桑犧牲，但是喬桑的想法，在當時應該是最順理成章的。
我也很好奇，母後為什麼拒絕了。
「王後娘娘說，您是未來的王上，是天命之子，她做不到蒙蔽天機。」喬桑微微皺眉，「王后絕對不會害你。
但在當時，我總覺得王后隱瞞了什麼，她當時一直欲言又止的，而且很糾結，很痛苦。」
但喬桑到底只是個侍女，先王後到最後也沒說出來。
「那你當時怎麼看？」我急切的追問。
喬桑一直伺候在母後身邊，是她最得力的人，也是她最信任的人，這一點，從她把我託付給喬桑，就看得出來。
所以哪怕不說，喬桑的第一個念頭，恐怕都是真的。
「我，我也不知道。」喬桑的聲音突然小了下去，甚至不敢看我的眼睛。
相處了幾輩子，她對我了解到了骨子裡，我對她，又怎麼會一無所知。
按住喬桑的肩膀，逼她看著我的眼睛，「這件事對我很重要。
你也不希望我亂猜，造成什麼誤會吧？你不說，除非你對先王后沒有信心。
你覺得她會傷害我們，她不愛我們。」
「你胡說。」喬桑拚命搖頭，「先王后對先王上，對你，都是一心一意的，你不能這麼說她。」
我就知道，她不會接受這種懷疑。
「上層位面只是傳說中的存在，哪怕偶爾有一兩個降臨的，也都是小打小鬧。
中等位面要是發作，都能湮滅了他，上層位面也不會真的過問。」
「但七宗八脈不同，哪怕只是隨便的一個小嘍羅到了，都是大張旗鼓的，中等位面都得捧著哄著。
哪怕是這樣，還不一定能善了，一直到我沉睡之前，都沒聽說過，真的有人能說清楚七宗八脈的。」
喬桑說的，跟我了解到的差不多，的確是沒有偏頗的地方。
「先王后就算真的有什麼不得已，有什麼目的，那也只是最初的時候。
她絕對沒有對不起先王上，更沒有對不起你，否則，編造個身份還不容易嗎？
大千位面無數，有幾個過界的太正常了，哪怕是咱們自己的位面。
王上都未必每個都清楚，如果先王后不說，王上怎麼會知道，她真正的來自哪裡？」
喬桑沒有故意替母后解釋，甚至說的都是尋常的常識，也是因為這樣，才更加的可信。
「沒錯，母后是真的動心了，所以才會隱晦的說出來，讓父王自己決斷。」
上層位面的天之嬌女，什麼樣的存在，中等位面的人在她眼裡，應該跟瓦礫差不多吧。
她卻這麼誠惶誠恐，甚至連當面直言的勇氣都沒有，只能用這種方式試探。
她，是真的愛慘了父王。
「帶來大劫難的，也是七宗八脈，會不會……」我當然不是懷疑母后，但這一切，應該都不是巧合。
「不會。」喬桑搖頭，「我很肯定，先王后徹底斷絕了跟上層位面的聯繫。
而且還一再的保護這裡，可他們還是來了。」
「那就是有其他目的了。」可惜，這個喬桑也不清楚。
「我們還是先離開這兒吧。」既然問不出什麼，我也就想開了。
這裡是什麼樣的地方，喬桑也說不明白，畢竟她只是奉命過來。
還以為現在應該是十年後，真實的世界，但看著卻好像真的過了萬年似的。
我當然信得過母后，我真正擔心的是，她用的是七宗八脈的法術，那些攻打這裡的人，也是七宗八脈的人。
再高深的法術，總還是有人知道的，當時沒有破壞，我都已經想不通了，現在……
不管什麼原因，他們還沒動手，但對我而言，肯定都是惡意滿滿的。
從這裡出去，其實很隱蔽的小路，可以直接離開，就在樹林裡面掩蓋著，而且七拐八繞的，從外面看不出來。
也就是喬桑知道，說起來的時候，還捂著嘴，笑眯眯的看著我，我心裡一陣發麻，嚴重懷疑，這小路又是個什麼典故。
總之肯定是出糗的所在了，根本沒敢多問，至於直接離開嗎……
我想了想，還是搖頭，「我還想去前面看看。」
這裡完全變了樣子，我也不確定再繞過去，能不能看到之前進去的那個靈牌冢。
喬桑一直吵嚷著，要把體內的靈氣全都給我，可當我問道，會不會對她有什麼影響的時候，她又左右亂看，就是不敢看我眼睛了。
我一陣心煩，再徹底弄清楚之前，我不能同意，找了個不安全的借口，給無限期拖延了。
父王和母后當然都不會害我，但我不確定，喬桑對他們而言，會不會同樣重要。
哪怕有些憐愛之類的，可有些事情，他們也無能為力，就連我那個親弟弟，如果不是上輩子的我一意孤行，早在一出生的時候，就直接不在了。
還有一點，我沒告訴喬桑，在問她的時候，心口處有股說不出的滋味，劍靈說過，哪怕以身相祭，也不會徹底消失。
以後就跟我一起看這個世界了，但那之後，他就跟不存在了一樣，一點點反應都沒有。
害我差點以為，他那只是安慰我的，我策略的跟喬桑打聽，她從沒真正得到證實，但也能猜得出，劍靈就在我識海之中。
「他應該不會真的消失，你別想太多了，而且他能一直生存到現在，已經很幸運了。」
喬桑是親眼看過大劫難場面的人，她說的幸運，也許是相對於那些死掉的人。
她的本意是帶我去後面，原本屬於上輩子的我，單獨居住的地方。
「王上之前交代過我，如果有一天自己變得不再是自己，重新歸來的時候，一定要帶他過去，那裡有他留給自己的東西。」
這回她說的王上，已經不是父王，而是我自己了。
我心裡一陣好笑，這次過來真是收穫巨大啊，每個人都有留給我的東西。
不過我還真想不通，上輩子的我，到底還有什麼，是想要讓我看的，該不會是不想遺忘的記憶吧。
我還真有點好奇，但我堅持，喬桑也沒再多說，非跟著我，一起繞回了前門。
「這裡……怎麼會這樣？」喬桑驚訝的捂住嘴巴。
果然跟我猜的一樣，這裡還是之前進去的樣子，那些靈氣都還保留著，更何況他們都是歷代的王上。
說不定有什麼事，是要到了現在才能告訴我的，我這回堅決阻止喬桑跟著。
當然不是不信任她，而是我突然感覺到強烈的危險氣息。
「那我先把靈氣交給你。」喬桑也嚴肅起來，太了解了就是這點不好，想要讓她誤會都不容易。
我怎麼說，她都不肯退讓，逼得沒轍了，我只能讓她跟著。
「不許離開我一米之內，還有，一旦有危險，不要管我，保護好你自己。
我受到這片天地的庇護，怎麼都不會死，你要是死了，可對不起先王后的囑託。」
她哼哼著瞪了我一眼，好在是聽進去了，「你其實不用想那麼多，劍靈願意，我，也是願意的。」
她說的很含蓄，但其實已經什麼都坦白了，一旦把靈氣給了我。
她不會徹底消失，但會跟劍靈一樣，只能跟我同生同息，那樣的結果，我不能接受。
「就你那點靈氣，還不如你自己給我的幫助大呢。」我已經做出了決定，抓住喬桑的手，一路向前。
「你要對自己老公有信心。」
她的手指痙攣一樣，輕顫了幾下，很快就平靜下來，什麼都沒說，但眼睛卻紅了。
我在心裡默默的感激了母后一番，果然母子連心，哪怕沒有機會見到，但最懂我心思的，還是她。
至於……
「父王，您別失望，我一定會保護好這個位面，我不相信，您當初不知道母后的身份。
母后是您一生最愛的女人，喬桑也是兒子放在心裡的那個。
如果您現在還在，一定也能體諒我的選擇吧。」
後悔，愧疚之類的，我是沒有的，但到底是父王的一片心意，我也不願意辜負。
既然歷代王上都留下靈識在這裡，我希望……他也還在。
能聽到我的話。
「記住我的話，保護好自己。」我鬆開手，把喬桑擋在身後，又祭出混沌靈氣之後，才伸手，摸上那扇暗門。
後背瞬間被冷汗濕透，恐懼感也達到了頂點，「就是這裡嗎？」
歷代先王當然不會害我，但這裡面也有兩個問題，第一，之所以留下這個靈牌冢，就是因為最初那位先王尋到的一線生機。
所有人都這麼說，也都深信不疑，但是再多，就沒有了。
怎麼尋到的？契機到底是什麼？沒有人說的清楚，如果這件事從一開始，就只是一個騙局呢？
我早就想過這個可能性，但因為結果太可怕，而且這個局實在太大，所以下意識的不願意相信。
二來，上層位面已經摧毀了這裡，真的沒有發現這裡嗎？還是早就已經發現了，因為什麼不得已的原因。
而選擇將計就計，給我最致命的一擊？
都說我是天命之子，上輩子也許真的是吧，可惜這輩子，我都不想說了，一回憶都是眼淚。
所以也養成了，我凡事都從最壞的角度考慮的習慣，尤其那種來自於靈魂深處的不安，此刻都要剋制不住。
我幾乎用盡了全部力量，才能維持住自己不逃跑。
「怎麼了？出什麼問題了嗎？」喬桑疑惑的問。
說著就要過來，我不敢吭聲，現在一旦說話，必然會暴露緊張的情緒。
但我要是不動，喬桑肯定也不放心。
「算了，反正也看不出什麼，賭就賭了。」我咬牙推開了門。
「嗯？」
裡面一個連著一個的靈牌墓，全都不見了，地上的土有點濕潤，坑坑窪窪的。
除了一些破破爛爛枝條編成的假人，就什麼都沒有了。
我剛抬腳，想要過去，腿突然不聽使喚，僵住了。
「你怎麼樣？」看我不對勁兒，喬桑根本顧不上答應的事，也跟了進來。
「別過來。」我暫時沒弄清楚，但那些假人肯定有問題。
抬起的腳落不下去，但雙手可沒閑著，我已經召喚混沌靈氣，這裡根本不是靈牌冢，我上當了。
讓我恐懼的氣息，就是從那些假人身上傳出來的，每一個都很微弱，所以我沒注意到。
我要是出事了，喬桑絕對不會獨自離開，而且我現在也的確需要幫助。
也就不矯情了，「毀掉一個假人，千萬別讓它們靠近。」
喬桑手裡攥著條鞭子，我沒看到從哪兒拿的，應該是她在這兒的武器。
隱隱有陰氣流動，跟喬桑的本源陰氣如出一轍，顯然已經練到了融合的地步。
用來對付假人正好，她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好一會兒，確定沒有生命危險。
才轉身出手，我雙手掐著法訣，已經做好了準備，一旦其它假人想對喬桑不利，就可以直接出手。
假人很普通，擺放的更隨意，任何人都能一眼看到，喬桑選擇的是離我們最近的一個。
一鞭子下去，假人掀起多高，跟著碎裂成渣渣，一路飄散，不等掉到地上，就沒有了。
「你剛才看到假人背後有什麼？」我不確定是不是眼花。
喬桑的神色比我還要凝重，甚至，還有一絲懊惱。
「是張有字的紙條。」
她也看到了，那就是真的有了，當時的速度太快，但我還是看到了，「是朔風。」
「像個什麼人的名字。」我念了兩遍，隱隱覺得有點熟悉。
喬桑點頭，「是名字，朔風曾經是王上麾下，最得意的八大戰神之一。
大劫難的時候，突然失蹤了，怎麼會在這兒？」
我一聽就懵了，「你確定他當時是失蹤？會不會是我安排了他幹什麼？」
畢竟為了讓我轉生，光是獻祭的就不少，不過說這話，我心裡也沒什麼底氣。
獻祭到底是純粹的消耗，再重要，也只會選擇一些心腹而已。
朔風真像喬桑說的那樣，怎麼都不應該。
「絕對不會，我知道你不願意接受，但王上當時也到處派人去找。
不只是朔風，還有其它七大戰神，甚至是王上五百精銳，都是同一時間消失了。」
喬桑說完，自己也意識到什麼，跟我同時看向地上的假人。
粗略估計，差不多百人之數了。
這回不用我說話，喬桑直接跳了進去，鞭子高高揚起，刷刷抽了起來。
「葛望……」
「塵邪……」
「晤牙……」
「璇璣……」
「……」
每一個假人的背後，都有一張寫著名字的紙條，我根本不需要問，光是看喬桑的臉色，加上心口處悶疼的感覺。
就已經知道，這些假人身上的紙條，對應的就是八大戰神他們了。
「他們怎麼會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