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FLAG.12 心跳值為零

伏見看向手中的記錄簿，說道：「按規定，首先需要確定周圍沒有與事件無關的閑雜人員。」

此時他們正坐在吠舞羅一樓大廳西南角的四人桌，因為草薙等人需要處理那個組織的後續事件，所以此時除了伏見猿比古和未來以外，只有八田湊在一邊旁聽。

八田初時還沒反應過來，嘀咕著「周圍沒有別人啊」，隨後見兩人都在看他，這才反應過來：「我？我怎麼可能是無關人員！」

伏見微微蹙眉，正欲開口時卻被未來搶先。

「八田！」

伏見淡淡轉開眼。

未來不想他倆再因為莫名其妙的事吵起來，好說歹說，總算是把八田哄到吧台去了。

「伏見君，現在還有問題嗎？」

在她勸說八田時，伏見猿比古始終單手撐著下巴，無趣地看著窗外的街道，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他看起來對做筆錄這項差事不情願極了。

未來不知道伏見猿比古在Scepter4工作時是什麼狀態，但至少在現在，她看到的伏見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不耐與些許煩躁的氣息。

「沒有，現在開始。」

他看了眼記錄簿：「事發時間是10月14日晚上七點到八點之間對嗎？」

「是的。」

「請再次敘述一遍你被綁架時的情況。」

「那天我兼職結束以後準備回家，但在去車站的路上想在新開的一家蛋糕店買點甜點什麼的，結果在轉角時突然被人從後面拍了下肩膀，然後他拿個瓶子湊到我面前笑著說嘗嘗這個，我還沒反應過來就暈倒了。」

伏見隨著她的描述不時在本子上記錄著，聽到這裡時發問：「那個瓶子里是致人昏迷的藥物么？」

「可能吧？」未來說道，「我醒來以後就被綁在椅子上，還被他們注射了肌肉鬆弛劑防止逃跑。」

伏見神色若有所思，刷刷在本子上又添了幾筆。

之後伏見又就幾個關鍵點進行展開詢問。未來現在得糾正自己的話了，不管伏見來這裡是否情願，他對工作的態度還是無可挑剔的。

「所以這件事現在會怎樣處理？」

「因為涉案雙方均有異能者，所以這個案件已經由警方全權轉交給Scepter4了。」伏見淡淡道，「我是這個案件負責小組的組長。」

「那還有我需要做的嗎？」

「沒有。」

這乾淨利落的一個詞完全斬斷她後續的全部言語，終結了這番對話。

未來張了張口，卻又不知該說什麼，最後只能無奈地說：「伏見君還真是一點沒變啊。」

伏見猿比古對她這句暗示意味濃郁的話沒有任何多餘反應，他將文件在桌面上整理好后從座椅上站起身：「沒有其他問題的話，我就先告辭了。」

他神色冷淡，冷色調的筆挺制服與周圍的一切愈發顯得格格不入。

「……等等，」看著冷淡疏離的青年，未來忽然說道：「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嗯？」

「伏見君今天來這裡……是自願的嗎？」

「我還沒有無聊到陪你玩這種遊戲。」

「切。」

怎知在他說完這句話后，未來神色微動，一改先前引人遐想的人樣子，撇嘴道，「伏見君總是不配合，真的很讓人挫敗啊。」

顯然，這二人的關係絕非表面顯示的那樣簡單。

「好心勸你一句，收起你那些小把戲吧。」伏見冷冷道，「王權者可不是你憑著那些小心機就能隨意玩弄的。」

「你在說什麼啊……」

未來故作受傷地看著他，「我一直都很喜歡伏見君。」

「那你的喜歡還真是廉價，告辭。」伏見懶得和她多做廢話，徑自收拾東西打道回府。

「猴子！」八田吼了一聲沒能叫住他，對未來抱怨道，「什麼態度啊。」

『嘖嘖嘖，伏見還真的是一點情面也不留啊。』

「他一直都是這樣的風格。」

『不過你在他面前總是這樣自毀形象真的好么？他對你的心跳值可是已經快降到0了。』

「無所謂，反正伏見君也不是那種會多嘴的人。」

神明惋惜地說：『那也不至於就這樣放棄他的心跳值吧，當初都刷到45了，就算那次讓他撞見了又能怎麼樣，總不至於這樣自暴自棄吧。』

「這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安排。」

『哦。』對她生硬的語氣，神明似乎感到不滿，硬邦邦的回了聲哦后便沒了動靜，大概是在賭氣。

但這次未來沒有心情哄祂了。

這個傢伙根本不懂她為什麼故意在伏見猿比古面前表現出這樣惡劣的一面。

不過不懂也好。

―

神明忽然沒來由想起一個問題。

吠舞羅中，第一個對未來動心的人是誰來著？

尊？十束？八田？總不會是草薙吧……

不對，沒記錯的話——是伏見猿比古！

既然如此，他的心跳值又怎會隨意便跌至冰點？

神明悚然一驚。

祂終於意識到了一個他從未留心過的問題，而這個問題，足以致命。

―

從剛接觸吠舞羅時，未來便發覺了伏見猿比古身上具有的那種與其他氏族成員都不一樣的特質。

分明身處熱鬧的人群中，可是每次未來將目光看到他時，他的眼睛卻總是冷清淡漠的，彷彿周圍的一切都不能引起他的興趣。

這個帶著黑框眼鏡的少年，家世良好，模樣俊俏，頭腦出眾，卻總是一副陰鬱沉默的樣子，與赤組一群熱血笨蛋格格不入。在未來的印象里，似乎也只有與八田相處時，伏見的眼中才會多一點生氣。

只是，儘管他們是摯友，可八田美咲在吠舞羅遠遠不止他一個朋友，他還有尊敬的前輩，可靠的同伴，親密的後輩……

「伏見君很寂寞呢。」

這是故事的最初。

與伏見關係更進一步后，未來便發現伏見的孤僻並不是因為他的情商太低，相反，伏見的雙商都非常高，問題只在於這世上的絕大多數人都被他劃分到不需要在意的群體中了。

少女忽然誕生出一個從未有過的想法。

結果知道自己已經在伏見面前暴露后，未來非但沒有試圖挽回，反而愈發不顧及形象，結果便令心跳值一降再降。

她的想法其實很簡單。

「如果伏見君永遠不會對我心動就好了。」

―

吠舞羅不知道是得罪了哪方神明，最近麻煩不斷。先是未來被綁架，沒過一個月，十束外出時又被人襲擊。

意外發生在秋日的夜晚。

十束是個興趣極為寬泛的人，唯有攝影與吉他是他自始至終都堅持下來的，所以那天晚上他自稱要取城市外景，獨自外出時，眾人起初都沒有上心。

未來也不意外，如果不是神明說漏了嘴，她恐怕還是一無所覺。

『奇怪，時間軸怎麼被改了。』

「嗯？時間軸？」

神明語氣平淡，想要把她敷衍過去：『沒什麼，一些無傷大雅的小問題。』

然而未來卻沒有這麼輕易便相信祂，事實證明，但凡能讓神明稍稍上心的，就沒有小問題，所以小心些總是沒錯的。

一番鬥智斗勇后，未來總算套出神明的話，頓時便慌了神。

見她突然跑向門外，草薙喚道：「未來醬？」

「我想起我有件很重要的事還沒有問十束，我去找他！」

「等等——哎？」見完全叫不住未來，草薙只好叫來八田，讓他去追未來。

「這麼晚了，未來醬一個小姑娘可別出什麼事才好啊。」

未來當然不會有事。

她來路上便讓十束髮了他此刻的坐標——謝天謝地他現在還沒出事。而當未來循著槍聲一腳踹開十束所在大廈的頂層大門時，只見十束倒在血泊中，而銀髮少年手中的槍口尤自冒著淡淡硝煙。

「晚上好，未來醬。」伊佐那社臉上狂氣的笑容尚未完全褪去，「你是特意趕來欣賞這場偉大的表演么？」

未來此刻完全沒有心情與他對台詞，她慌慌張張撲倒十束身邊，使用異能試圖為他止血。

「沒有用的，」伊佐那社並不阻止她，他那雙蜜糖似的眼瞳彷彿沾染了夜色般濃郁暗沉，「我剛才可是一槍穿心哦。」

「十束哥！」八田在這時正好出現在大門門口，見到這場景簡直目眥欲裂，「你還好嗎？！」

聞言，無色以歌劇詠嘆調似的誇張語氣嘆息道：「可憐的十束君，他已經死了。」

「你這混蛋！」八田手中陡然燃起熊熊火焰，他怒吼道，「去死吧！」

面對八田的攻擊，無色不慌不忙。此刻身體完全放鬆向後仰倒，便輕鬆躲過這一擊，可他原本就站在天台邊緣，這麼一來整個人便直接墜下樓去。

唯有一句話淹沒在破碎的風聲中：「這一天我已期待了太久太久……」

面對這詭異的一幕，八田來不及想太多，轉頭焦急說道：「我現在叫救護車！」

未來沒有辦法回答他，此刻她全部心神都放在使用異能阻止十束大量失血上，如此方才讓十束堅持到救護車趕到。

即便如此，經過徹夜搶救后，十束還是住進了ICU病房，病危通知書都下了好幾次。

周防等人在接到八田消息后便趕到了醫院，同她一樣，一直焦急地等在手術室外，見多少算是有了結果，便對未來說道：「你先回去休息吧。」

未來搖了搖頭。

草薙說道：「你明天不是還要回學園上課么？校方前兩天才通知我，你繼續請假下去極可能影響統考成績，並且學生會的職務也會被撤銷。」

「無所謂。」

「這可不是小姑娘逞強的時刻啊。」草薙做出一副從容的表情，安慰她道，「尊和大家都在這裡，而且你留在這裡也幫不上忙，不如處理了學校的事情再來。」

「我的異能很有用。」

「但是醫生剛才才說過，十束身體的細胞活性已經無法再一次承受你的異能了。」

聞言，未來臉色頓時變得很不好看。

但其實靜下心來想，草薙說的話確實有理，與其呆在這裡干著急，倒不如返回學園，抓住無色。

結果這一返校，便返出了大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