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FLAG.22 為王

最了不起的，最偉大的王？

是在說他嗎？

伊佐那社幾乎以為是他聽錯了。

他並不是個妄自菲薄的人，事實上，在伊佐那社的成長過程中，他聽到的最多的詞語便是「天才」。他固然不會因此便狂妄地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畢竟單是他的姐姐便能穩穩勝他一籌，卻也不會有什麼自卑的想法。

但唯獨在責任一面，伊佐那社無法為自己做出任何辯駁。

美麗溫柔、才華橫溢的姐姐卻因為他的任性英年早逝，而在意外之後他也沒有聽從中尉的勸告承擔起為王的責任，反而懦弱地選擇了逃避，逃到飛艇上藉此遺忘痛苦……

這樣的他也能禁得起了不起、偉大一詞么？

「別開玩笑了啊，」他苦笑一聲，聲音輕得近乎嘆息，「你什麼都不知道。」

「是的，正因為我不知道社過去都發生了什麼，所以我描述的是現在的社。」未來反問道，「我描述在我眼中的你，和你的過去有什麼關係么？」

伊佐那社被她問得一愣。

「如果不信我的話，你可以回想段時間來的經歷，雖然記憶是偽造的，可若是社的身上沒有足夠打動他人的特質，大家又怎會因為那虛假的記憶便認同你呢？在我看來，若是社真如你自己描述的那樣，大家只會看不起你，疏遠你才對。」

少年黯然的眼瞳因她的言語逐漸明亮起來，可他還是不自覺依賴地看向未來。

「真的嗎？」他眼裡的星光搖搖欲滅。

未來心中暗嘆一聲，不知伊佐那社這與世隔絕的數十年是怎麼過的，還是說這具年輕的軀體也同化了他的心理年齡，他可能沒有發現，他在自己想法嚴重動搖的時候總會不自覺徵詢未來的看法。

善於傾聽是好事，可若是過了火，就很容易變成沒有主見。

於是發現自己還能幫伊佐那社一把的未來向他露出鼓勵的笑容：「真的哦。」

伊佐那社頓了頓，低聲道：「我想要成為真正的王。」

少女毫不遲疑道：「你一定可以做到。」

毫不意外的被肯定了呢。

衝動之下，他說出了那樣的話，可在說出口之後，他竟感受到了久違的輕鬆與喜悅。

原來如此。

這便是他深埋在心底數十年的想法與願望。

如果姐姐還活著，也一定會為此感到欣慰吧。

「抱歉，中尉。一直以來都躲在飛艇上逃避自己的責任，讓你失望了啊。」

「還有。」

伊佐那社看向面前的少女。

「想要為了她，為了姐姐，為了那些信任過自己的人成為……真正的王」

『伊佐那社心跳值：100，你已經獲得Key，表現不錯。為節省心跳值，即將脫離本世界。倒計時5分鐘。』

聽到渴盼已久的話語，未來心中卻意外地沒有任何喜悅的心情。

她只是等待著，等待伊佐那社的未竟之語。

他好像還有什麼話想說。

那就快點說吧……時間已經不多了。

伊佐那社深吸一口氣，宣佈道：「我愛著未來。」

「嗯。」未來對他的表白習以為常，自然地應了一聲后見他沒了下文，不禁奇怪地問道，「然後呢？」

「然後？」伊佐那社瞪大了眼睛，「未來不愛我嗎？」

「……有那麼一丟丟？」

「這種事怎麼還要問我？未來不打算接受我嗎？」

她露出為難的表情，不知是否要告訴伊佐那社她已經沒有答應的權利了，甚至他現在所懷有的感情，也只會再保留5分鐘。

「其實我的意思是你和周防尊分手的話……」

未來回答相當迅速：「分手是必然的。」

「那能不能和我……」

未來拒絕得更快：「在一起是不可能的。」

伊佐那社被她噎得沒話說。

可他和未來對視幾秒，兩人忽然同時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未來問他。

「不知道，就是很想笑嘛。」伊佐那社笑眯眯地說，「未來想聽我說一個秘密嗎？」

「什麼秘密？」

「在看到未來的微笑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心跳會跳得非常快。」伊佐那社牽著她的手，按在自己心臟的位置，「能感覺到嗎？」

未來沒有感覺到伊佐那社的心跳有多快，因為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

不知為何，在伊佐那社說出那番話后，她自己的心跳倒是莫名其妙地加速了。

「為什麼……會這樣？」

「我想要成為被未來真正認可的王，想要一直一直守護著未來，可以嗎？」

「因為只要想象一下沒有未來的未來，就會覺得那真是太糟糕了。」

少女還是低著頭沒有說話。

伊佐那社這時才感覺到奇怪：「未來？怎麼了？」

她在哭泣。

等等，她是誰？

伊佐那社搖了搖頭，覺得真是奇怪極了，自己怎麼會在這關鍵時刻和一個陌生女孩在一起，就算她哭了，自己也不該在一個陌生人身上浪費時間。

未來才不是陌生人！

未來是誰？

伊佐那社覺得他就要遺忘什麼至關重要的東西，而這是他絕對不能接受的。

快想起來！

有聲音急切的催促他。

「你是誰？」他聽見自己困惑地問道，「我認識你嗎？」

女孩搖了搖頭，擦掉臉上的淚水：「不。」

然後他要說什麼來著？

伊佐那社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的面前空無一人，而飛艇外炮火齊鳴。

「小白！你怎麼還在這裡？」夜刀神狗朗在這時推開大門，眉頭緊皺，「讓你分頭尋找無色之王，這裡既然沒有就去別的地方。」

哦對，他的目的是打敗無色之王。

這是他為王的責任。

—

「King？」已經清醒過來的十束多多良困惑地問道，「發生什麼了？」

周防尊搖了搖頭，取出了一根煙。

「醫院裡禁止吸煙。」十束提醒道。

「我不點燃。」周防尊叼著煙，含含糊糊地說。他之所以取出煙只是為了削弱那股沒來由的煩躁感罷了。

「說起來你剛才的表情就很難看呢。」十束擔憂問道，「究竟發生什麼了？」

周防尊還是搖頭，他之所以煩躁就是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焦慮什麼。

他的終端響了。

優美動聽的女聲伴隨著悠揚旋律輕聲吟唱。

「很好聽呢。」十束打趣地說，「但我可不知道King你什麼時候喜歡這種細膩的風格了。是女朋友嗎？」

周防尊若有所思地看著終端。

「誒？什麼時候交往的，這段時間你一直待在醫院裡，不見面的話，她介意這件事嗎？」十束絮絮叨叨的，「不過平時King也總是宅在家裡不出去，那位小姐她也應該習慣了吧？」

音樂聲戛然而止。

周防尊掛斷了電話，轉而看向郵箱。

可令他震驚的是，他多達999+的已讀信息，竟在瞬間減少至99+，他隨意點進去的一個名為【到家了】的郵件，內容還沒刷新出來便被刪除，

是黑客嗎？

周防尊還要細想下去，可是……

「話這麼多，傷口不疼了么？」紅髮男人淡淡地說。

「你這麼一提好像的確還是有點疼，」十束苦笑道，「這不是想要轉移注意力嘛。」

「草薙那邊應該也快找到無色了。」

「聽起來一切都很順利啊。」

「還好吧。」周防尊敷衍地說。

看出來周防尊心情不太好，十束便也沒有繼續煩他。

「不過King為什麼會突然這麼煩躁呢？」

然而這個問題並沒有能夠在十束多多良心中停留太久，他也只是糾結一會兒，便把這個想不通的問題放了過去。

反正他們還會有很多平和幸福的日子，這點小小的焦躁，就不要在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