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 87 章
此為防盜章床頭小几上置著近日新開的素梅,厚實的帷幔籠罩下來隔成一方小天地。院內傳來丫鬟婆子輕細的說話聲,竹制的掃帚「簌簌」掃在內院的青磚地上,聲音清晰而有序。
「大奶奶?」梓枬站在帷幔外,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今日的大奶奶醒的有些遲,都晌午了也不見動靜,委實讓人擔憂。
「嗯。」蘇霽華應了一聲,然後道:「昨晚,我是怎麼回來的?」
梓枬一頓,「奴婢未見大奶奶從正屋進,只聽見左室裡頭一陣動靜,掀開厚氈進門就發現大奶奶已經躺在拔步床上了。」話說到這裡,梓枬四下看了看,然後抬手攏起帷幔,露出躺在架子床上的蘇霽華。
漆發披散的蘇霽華躺在錦被之中,露出一截白細胳膊,白玉似得橫在那裡,引人遐思。
「大奶奶,您是從朱窗裡頭……爬進來的嗎?」
蓋著錦被的蘇霽華伸手撫了撫自己的后脖子,那裡頓頓的疼,連歪個頭都做不到。但疼的越厲害,就說明昨天晚上發生的事都是真的,不是她在做夢。
怔怔盯著自己頭上的帷幔,蘇霽華沒有回梓枬的話,覺得自己有必要捋一下昨天晚上發生的事,而且她覺得,她好像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大秘密。
一個事關賀景瑞的大秘密。
*
日過晌午,蘇霽華搖著綉榻靠在朱窗前發獃。
這扇朱窗的位置很好,能清楚的看到賀景瑞院中的正屋二樓。蘇霽華想起昨晚的事,禁不住的還有些渾身發冷。
如果那個人真是賀景瑞,他為什麼會突然性情大變呢?
蘇霽華仔細回想著昨晚的事,卻毫無頭緒。抬手之際突然扯到自己手腕處的傷口,登時疼的面色一白。
昨晚梓枬未瞧見蘇霽華手腕上的傷,直至今日洗漱時才瞧見,當時就被嚇得面色慘白,趕緊給她抹了傷葯,裹了細布。
蘇霽華盯著寡白的細布蹙眉,想起昨晚上那賀景瑞攥著她的手腕,似乎說了一句什麼話。
到底說了什麼呢?
「大奶奶。」正屋厚氈被掀起,梓枬笑盈盈的進來。
「大奶奶,宿德源託人來傳信,說張小泉將那銀剪子給您做好了。問您是親自去拿還是讓人送來。若是您親自去瞧了,覺得有什麼不滿意的地兒當時就能改,若是讓人送來瞧了不滿意,就要再送回去,耽擱些時辰。」
「我親自去吧,正好出去轉轉,散散心。」經歷了昨晚的事,蘇霽華再住在這靠著賀景瑞院子的春悅園內,只覺渾身不舒坦。
撐著身子從綉榻上起身,蘇霽華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得偏頭朝梓枬道:「梓枬,那綉囊珠姐兒收了嗎?」
梓枬蹲在地上,正在替蘇霽華穿鞋。「大奶奶說的是前些日子咱們在後花園子裡頭撿著的那個織綉囊袋?」
「嗯。」
「收了,還讓奴婢多謝大奶奶有心,特意給送去呢。原真是珠姐兒的綉囊。」說罷話,梓枬從梳妝台前拿起一木盒遞給蘇霽華道:「這是珠姐兒給大奶奶的宮花,奴婢昨日忙著去尋那雪夜桃花,就忘將這宮花給大奶奶瞧了。」
木盒內置著一朵素白絹布宮花,樣式新巧,只是顏色太過寡淡,蘇霽華只瞧了一眼便深覺不喜。
她是一個寡婦,可是這李家難不成就因為她是一個寡婦,便讓她日日給李錦鴻那個「死人」戴孝嗎?
拾起那朵宮花,蘇霽華掀開置於膝上的手爐,將它給扔了進去。
宮花乃絹布而制,觸火即燃,只片刻便被燒的剩下一點灰膩焦黑,溶於沉香料中。
「咔噠」一聲闔上手爐,蘇霽華將其遞給梓枬,「替我換個袖爐,再讓婆子備好馬車準備出府。」
「是。」梓枬應罷,趕緊出去準備。
屋內,蘇霽華坐在綉榻上,身後的朱窗大開。今日天晴,日頭暖融融的穿透窗綃照進來,被窗欞分割成塊鋪在地上,讓蘇霽華想起了昨晚上賀景瑞院子裡頭的風窗。
如果當時沒有賀天祿救她,那賀景瑞真的是要置自己於死地啊!
一邊撫著自己的手腕,蘇霽華一邊蹙眉沉思,努力的僵冷著身子將心思轉到那隻織綉囊袋上。
她知曉珠姐兒只求了三枚平安福。老祖宗一個,大太太一個,她一個,統共就三個。若說是又多求了幾個,卻怎麼會將這平安福送給半路相遇的遠方表哥呢?畢竟雖是表哥表妹,但還是有男女之防的,李珠這麼注重規矩的一個人,斷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而且梓枬去還綉囊的時候李珠不僅伸手接了,還送了謝禮,意在說這綉囊是自個兒的物事。可蘇霽華知道,這織綉囊袋明明就是從那章宏景身上掉下來的。
所以這李珠和章宏景之間……難不成是有私情?
抬手揉了揉額角,蘇霽華面色不大好。事情太多,太雜,她想的額角都疼了也想不透,索性不再想,趁著拿銀剪子的功夫出府去透透氣。
*
難得好天,府外尤其熱鬧。
蘇霽華坐在青綢馬車內瞧見街角勾欄裡頭正熱鬧,便吩咐車夫將馬車趕了過去。
雖說叫勾欄院,但其外形卻與放大的四方木盒無異。四周圍以板壁遮擋,有箱無蓋,箱如構欄而平。不以風雨寒暑,諸棚看人,日日如是。
蘇霽華戴著帷帽下馬車,走至勾欄院門口,抬眸瞧見那板壁上貼著的花招兒,是今日欲演的紙榜。
「大奶奶,按照現下這個時辰,裡頭應當是在唱牡丹亭。」
「嗯,去聽聽吧。」蘇霽華微微頷首,領著梓枬往勾欄院內去。
蘇霽華雖一身素衣裝扮,但一看便知不是尋常人,眾人有意無意的往她這處瞧,竊竊私語起來。
梓枬側身擋在蘇霽華面前,面露擔憂。「大奶奶,這裡魚龍混雜的,咱們李府裡頭也是專門養了戲園子的,您怎麼會想來這處看戲?」
「看個熱鬧罷了。」李府那樣的骯髒地,她哪裡看的進去什麼戲。
勾欄院內分兩塊地方,一塊是戲檯子,專供戲子唱戲。另外一塊則是專供人看戲的地兒,叫腰棚。梓枬使了銀錢,給蘇霽華尋了張「青龍頭」坐。
腰棚裡頭有三處最好的看戲位置。一為金交椅,乃戲檯子正中最近處,留置於皇家貴人。二就是青龍頭和白虎頭,分別位於戲檯子左下側和右下側,皆是看戲的好位置。
戲正盛,唱到第十齣驚夢,蘇霽華聽了沒趣,起身離位去如廁。
梓枬緊隨蘇霽華身後,一雙眼嚴防死守的盯住四周那些看著就不懷好意的人。
茅廁設在戲房後頭,有穿著戲服的人來來往往步履匆匆。
蘇霽華轉身讓行,卻是不想被前頭橫衝直撞過來的一對夫婦撞了個正著。那婦人腰粗身壯的抱著個奶娃娃狠瞪蘇霽華一眼,可憐蘇霽華身子纖細,被她撞了個踉蹌不說還差點跌倒,好在梓枬眼疾手快的將她給扶住了。
「對不住,對不住。」婦人身旁的男子快速掃過蘇霽華身上的穿著打扮,然後趕緊點頭哈腰道:「實在是孩子生了病,著急去醫館才衝撞了夫人,還望夫人恕罪。」
蘇霽華被梓枬扶著站在那處未動,透過細薄帷帽看了一眼被婦人抱在懷裡的奶娃娃。
說是個奶娃娃其實看模樣也已兩歲左右,梳著小辮衣帽整潔,臉蛋紅撲撲的睡得正香。
「這是你們的孩子?」蘇霽華緩慢開口。
「是啊是啊,突然發熱了,可急死我們了。」男人一臉擔憂的搖頭,拉著婦人就要走,卻是被蘇霽華吩咐梓枬給攔住了路。
「撞了本夫人便想走?」蘇霽華揚高聲音,惹得周圍的戲子紛紛側目相視過來。
男人似是不想將事情鬧大,又似頗懼蘇霽華的身份。趕緊跟她又是賠禮又是道歉的,最後甚至還拉著婦人跪在地上朝蘇霽華磕頭認罪。
「夫人,實在是草民有眼不識泰山,您看在孩子的面上就放過草民吧。」
「是啊夫人,孩子正在發熱呢,可耽擱不得時辰。」婦人操著一口厚重的嗓子,吱哇亂叫的朝著蘇霽華磕頭。
蘇霽華冷眼瞧著那兩人,就是不放行,任憑周圍人指指點點依舊面不改色。
看穿著打扮,便知蘇霽華身份尊貴,普通人惹不起,所以那些戲子也只是瞧著看,根本不敢出手幫忙。
梓枬面色猶豫的看向蘇霽華,實在是想不透她為何要為難這一對夫婦,而且這孩子還病著……
「大司馬來了!」突然,不知誰喚了一句,人群讓開一條路。
身穿鴉青色襖袍的男子緩步而來,眉目如畫,玉冠漆發。面容有些許清冷,喜怒不形於色,頗有上位者之風範。只往那處一站,便壓下了整個場面。
溯風不停,枯葉蹣跚。蘇霽華聽到不遠處有鷹的鳴叫聲,長擊萬里,響徹朗空。
勾欄班主畢恭畢敬的跟在賀景瑞身旁拱手行禮道:「大司馬,聽說是這對婦人衝撞了那位夫人,夫人不肯放行。勞煩大司馬您給勸勸,得饒人處且饒人,這孩子都還病著呢。」
班主的話雖說的好聽,但字字句句處處都是在說蘇霽華的橫行霸道。
賀景瑞是整個應天府最得人心的如玉君子,只要有他在,像蘇霽華這等放肆欺壓寡弱的人自然討不得好處,所以眾人皆存著看戲的心態瞧向她。
蘇霽華攥緊自己掩在寬袖下的雙手,透過細薄帷帽暗看了一眼賀景瑞,心中緊張。
現在站在她面前的這個賀景瑞,會不會突然發瘋?
賀景瑞邁步上前,站在離蘇霽華三步遠的地方轉頭看向那婦人懷中的孩子。「這孩子,可是你們的親生子?」
「自然是我們親生的。」男人面色蒼白的急應,婦人摟緊了懷裡睡得正酣的奶娃娃。
賀景瑞抿唇,眸色陡然凌厲起來,「若是親生的,何故要喂蒙汗藥?」
清潤的聲音帶上了幾分鋒利氣勢,眾人嘩然,跪在地上的夫婦本就慌亂的臉更是被嚇得慘白,見勢不對,起身就要跑,被賀景瑞身後的賀天祿一劍挑倒在地。
「啁啁……」鷹從長空飛下,對著那對夫婦一陣亂啄。
梓枬趕緊上前抱過那奶娃娃。怪不得剛才鬧成那樣這奶娃娃都沒醒,原是被餵了蒙汗藥。
「大奶奶,您是怎麼瞧出來這孩子不是那對夫婦的?」梓枬好奇的看向蘇霽華。對自家大奶奶的敬佩又多了一重。
蘇霽華掩在帷帽下的雙眼偷偷往賀景瑞那處一瞟,然後輕聲道:「一對衣衫普通的夫婦,就算是再溺愛孩子,身上的衣料飾物差距也不會如此之大,而且這孩子還沒穿鞋。」
其實若說厲害,她哪裡有賀景瑞一眼就看出這孩子是被餵了蒙汗藥厲害。她也只是多長了一個心眼碰碰運氣罷了。
梓枬低頭一看,果然見這奶娃娃沒穿鞋,一雙小腳被凍得冰涼,青白泛紫。這沒病都要凍出病來了!
梓枬趕緊用襖裙把奶娃娃的小腳給包住了。
一旁的勾欄班主面色尷尬的上前向蘇霽華告罪。「原是小人誤會了夫人,還望夫人恕罪。」
蘇霽華斂眉未應,只不著痕迹的往後退了一步,然後朝賀景瑞行禮道:「三叔。」
賀景瑞點頭應下,虛扶蘇霽華一把。「多虧有你,這孩子才能得救。」
蘇霽華細分辨站在面前的賀景瑞,覺得這人應該還是正常的,想到這裡,她便取下了臉上的帷帽。
陽光漸消,層雲疊布,蘇霽華的臉似剝了殼的雞蛋般從帷帽中脫出,鴉羽色的睫毛輕斂,清婉而軟媚。
勾欄班主愣愣看著面前的蘇霽華,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麼。他接手的戲子容貌身段皆不差,可比起眼前的這位夫人來,簡直是一個天上仙,一群地下泥。
一旁被梓枬抱在懷裡的奶娃娃似乎剛過了葯勁,軟綿綿的睜開眼睛,瞧見陌生場面登時就要哭,卻在看到蘇霽華時掙扎著奶聲奶氣道:「阿娘,抱。」
蘇霽華瞪眼,誰是你阿娘!
男人大刺刺的架著腿,旁邊是一盤不知從哪處弄來的合歡餅。
合歡餅還熱乎著,小珙璧狀的被疊放在白玉盤中,一口咬下,酥皮碎裂,有細碎餅屑落下,撒在錦被之上,泛著油光。
蘇霽華萬分嫌棄的將那錦被抖了抖,然後拉攏到自己懷中。
天闕似無所覺,依舊吃這合歡餅吃的起勁。蘇霽華斂眉,終於忍無可忍。「你別吃了!」
「我吃我的,關你何事?」話罷,天闕又塞了一個合歡餅入口。
「這是我的榻。你不請自來就罷了,還將這油膩吃食帶到我的榻上來。」蘇霽華話說的有些急,被氣得額角鈍痛。
天闕挑眉,嘴邊油乎乎的沾著餅屑。「老子向來最喜歡鳩佔鵲巢。」
蘇霽華原本與天闕發脾氣只是仗著心裡頭有股子氣,現下那人一旦認真起來,她哪裡招架得住,趕緊矮身鑽回了被褥里。
「你快些回去吧,莫讓人瞧見了。」放軟了幾分聲音,蘇霽華折騰半夜,早就累的不行,上下眼皮子打架的厲害卻不敢閉眼。
「瞧見了不是更好?」天闕抬腿,往那團被褥上一搭,「正巧讓賀景瑞娶了你回去。」
天闕的姿態看著隨意,但那腿卻重的很,雖然像是輕飄飄一搭,卻把蘇霽華壓的夠嗆。她使勁翻了個身,將天闕穿著皂角靴的腳從被褥上推下去。
天闕的腳上都是泥,這一搭一蹭的,蘇霽華的被褥都被糊爛泥給沾了,哪裡還能蓋。
氣呼呼的將那被褥往旁邊一團,蘇霽華攏著衣衫坐起身子。
「我瞧你與三叔一副勢不兩立的模樣,今日在艙中怎麼卻還在維護三叔?」艙中的那盆湖水,洗的不是蘇霽華的清白,洗的是賀景瑞的清白。
賀景瑞心腸坦蕩,救了落水的李家大奶奶,說出來,名節受損的也是蘇霽華。而若是沒有那盆水,蘇霽華與賀景瑞的關係便說不明白了。
「呵。」天闕低笑一聲,明明是同一個人,但說話時卻連嗓音都能變。如果說一個是清泉流水,玉珠落盤,那另一個就是深海泥潭,峭壁懸崖,帶著薄涼的沙啞。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那賀景瑞翹辮子了,老子也活不成。賀景瑞變成了乞丐,老子也要去討飯。」躺在蘇霽華的架子床上舒展了一下身體,天闕暗眯起一雙眼,突兀道:「出來。」
「什麼?」蘇霽華心中一驚,面色煞白。
架子床底,咕嚕咕嚕的滾出一個小東西,穿著粉白襖裙,頭髮亂糟糟的扒住圍欄往裡頭張望,一張粉白小臉被圍欄上鏤空雕刻出來的木板擠壓成餅。
天闕皺眉,把那團糟亂東西拎進來,然後嫌棄的一甩,拉過蘇霽華身邊的被褥使勁擦了擦粘在皮膚上的黏膩口水。
奶娃娃伸著藕白胳膊趴在錦被上,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落到天闕身上,然後朝著蘇霽華爬過去。
「阿娘。」
天闕皺眉,「這是你孩子?」
蘇霽華抽了抽嘴角,看著那睡得一臉口水印子的奶娃娃,臉上也是難掩的嫌棄。「不是。」她可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呢,哪裡來的孩子。
「阿娘。」奶娃娃朝著蘇霽華爬了幾步,突然兜轉方向,一頭扎進旁邊的白玉盤裡。
白玉盤裡放著合歡餅,小傢伙貪心的厲害,小胖爪一邊一個,抓了一個往嘴裡塞,另外一個也不放鬆。小肉爪子肉乎乎軟綿綿的都沒那合歡餅大,吃力的抓著不肯放,看上去有些滑稽。
「慢點吃。」看到奶娃娃狼吞虎咽的樣子,蘇霽華苛責的話也說不出來,轉頭的時候卻看到天闕一臉陰狠的盯著奶娃娃,那副模樣就似要將人扒皮抽骨似得。
「你,你要幹什麼?」蘇霽華大著膽子將奶娃娃往旁邊一撥,露出半盤被抓的稀爛的合歡餅。
天闕陰沉沉的看著面前的合歡餅,朝著奶娃娃冷哼一聲。
奶娃娃癟著嘴,害怕的往蘇霽華懷裡蹭。蘇霽華用被褥將奶娃娃裹住往旁邊一滾,那小東西縮在裡頭,冒著半個小腦袋,一邊啃合歡餅一邊朝蘇霽華張望。
「我要吃上次的餅。」天闕抬腳搭在圍欄上,寬大的袍子敞開,佔了大半張榻。
「什麼餅?」男人面色不好,蘇霽華不敢惹,只好順著他的話來,但說完之後恍然發現,這人不高興,難不成就是因為奶娃娃吃了他的合歡餅?怎麼這般小氣。
「就是你上次爬窗帶過來的,又白又紅的那個餅。」天闕不耐煩道。
「雪夜桃花?」
「就是那玩意。」其實天闕根本就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東西,一個餅,還取這文縐縐的名字,這些文人就是喜歡裝模作樣。不過味道不錯就是了,只是有些涼了。
蘇霽華抿唇。所以她上次帶過去的雪夜桃花,是進了這個人的肚子?她還以為被扔了呢。
「我不會做,而且現在三更半夜的去哪裡給你找來。」蘇霽華盡量放緩了幾分聲音,生怕觸怒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