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 8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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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奶奶?」梓枬看著心情頗好的蘇霽華,試探性的道:「咱們要不要送些東西去給二爺,做些表面架子。」
梓枬不是個笨的,她在蘇霽華的點撥下看出那李溫睿對蘇霽華的齷齪心思,當即就將這人給劃上了自個兒的黑名單。
「送些去吧。」蘇霽華不在意的往嘴裡放了一顆山楂球。
「那按大奶奶的意思,是要送些滋補用物,還是糕點小食?」
蘇霽華含著嘴裡的山楂球用舌頭輕舔,那山楂球順進口中,滋味酸甜。她略思片刻,朝著梓枬招了招手,臉上笑意明顯。「你附耳過來。」
梓枬神色疑惑的湊上前,在聽到蘇霽華的話后瞬時便瞪大了一雙眼。
「大,大奶奶,這能行嗎?」
「這可是平常人家時常吃了,用來強身健體的滋補好物。」自然,她是不會吃的。「行了,快去吧。對了,讓人去城北那處買,專挑裂開的買,這樣的才最是新鮮好吃。」
梓枬面色猶疑的應了一聲,然後吩咐外頭婆子去城北買那物。
片刻后,婆子急匆匆回來,朝著蘇霽華行禮道:「大奶奶,二爺收了那物,說滋味甚好,只是,只是有股咸臊味。」
蘇霽華慢條斯理的咽下嘴裡的山楂,語氣輕慢道:「用童子尿燒出來的蛋,自然滋味不用於尋常的蛋。」
婆子面色大驚,怪不得她買時便聞著味道不尋常。
梓枬微垂首,小心翼翼的掩飾住臉上的笑。
「行了,還杵著做什麼。」蘇霽華斜睨一眼那婆子,「再去城南的德耀堂買些消食丹替二爺送去。」
「哎哎。」婆子急應,趕緊急匆匆的奔了出去。
梓枬幫蘇霽華端了碗杏仁茶來,壓著聲音道:「大奶奶,這消食丹……」
「德耀堂的大夫乃閩南人士,最慣用童子尿提煉粉末製成消食丹。」
梓枬單手捂住嘴,再不敢言語,趕緊去隔壁茶室重又給蘇霽華溫了一碗杏仁茶。
「大奶奶,今日天色不錯,奴婢聽說後花園子那處開了些梅花甚是好看,您要不要去瞧瞧?」
蘇霽華輕抿一口杏仁茶,微微點頭。老是呆在這春悅園內憋悶的慌,正好出去消消食。
因著天冷,後花園子處並無什麼人煙,蘇霽華坐於軒楹處的美人靠上,縱目皆山樓,結茅竹里,障景山屏,聳翠可餐。
李府雖已有落敗之相,但老祖宗留下的東西卻不少,單是這座宅子便佔了大半條街,後花園子裡頭更是攏了好幾座青翠剎宇。環窗隱見,梵音到耳,伴著瑟瑟風聲尤其沉靜人心。
「大奶奶,您瞧這梅花,開的多好。」美人靠外正盛著一棵梅花樹,枝椏茂盛,素雅馨香,瑟瑟伸進軒楹內。樹根處以冰裂石磚鋪地,繞梅花磨斗,冰裂紛紜,煞是好看。
蘇霽華抬手攏向面前的梅花枝,指尖輕捏,掌心中便出現了一朵素梅。
瞧著蘇霽華的動作,梓枬暗咽了咽唾液,靜站在那處未動。
不遠處軒楹漏磚牆側,遙遙走來一行人,為首的是一臉罩面具之人。身穿青白襖袍,腰系一織綉囊袋,外披狐裘大氅,看著一派器宇軒昂之相。
「那是誰?」蘇霽華皺眉。
「應當是新進府的遠房表少爺,聽說小時摔破了臉,所以一直戴著一張面具,恐嚇到了旁人。」
「遠房表少爺?」蘇霽華的眉頭皺的更緊。她是曾聽李珠說過與她一道回府的有什麼遠房表少爺,但是這事在上輩子時可沒發生過,現在怎麼會突然冒出來一個什麼遠房表少爺?
這裡頭難道有什麼貓膩?
「喚什麼名兒?」
「聽朱婆子說,名喚章宏景。」
男人走近了,看到靠在美人靠上的蘇霽華,腳步一頓,似乎是有些猶豫該不該從此過路。
天色冷寒,蘇霽華抱著懷裡的手爐身披大氅坐在下風口,鼻息間冷梅暗香浮動。外頭不知何時又飄起了簌簌白雪,那細雪沿軒楹而入,貼在蘇霽華卷翹纖長的睫毛上,留下一層晶瑩細霧。
蘇霽華是長得美的,盈盈而坐於那處,就似一副素梅樹旁,軒楹坊下的美人圖。
落雪更甚,只片刻便如鵝毛般大。蘇霽華抬眸,與男人對視。
男人身體一僵,站在那處不敢動彈,一雙眼透過面具直直的看向蘇霽華,似有情,似有念。
「嫂子。」李珠從白粉牆處疾走來,笑盈盈的道:「我尋你好久了。」
蘇霽華轉頭看向李珠,並不言語,整個人浸在溯雪中,透出一股難掩的清冷感,但在她面露笑意后,那股清冷瞬時又消失不見,恢復如常。李珠晃了晃神,看著笑顏如花的蘇霽華,拂去心中的那抹怪異感。
「嫂子,今日二嫂自宮中帶回了一盒子宮花,都是新巧花樣,咱們都去她的院子裡頭挑挑吧。」
蘇霽華推開李珠欲挽上自己胳膊的手,眉眼輕垂道:「我一個寡婦,沒有這些心思。相公還在春悅園裡頭等著我去陪他呢。」
說完,蘇霽華朝著李珠慘然一笑,起身離開。
李珠站在原處未動,看著蘇霽華纖瘦脆弱的身形消失在磨磚方門處,留下一道幽香倩影。
「表少爺。」隨在李珠身後的大丫鬟訪柳朝一旁緩步而來的表少爺行禮問安。
章宏景微微點頭頷首,掩在面具下的臉看不清表情,但那雙眼中卻泛起紅絲淚痕。
「表哥。」李珠抬眸看向面前的章宏景,抬手按住他的胳膊,「那就是大奶奶。」
章宏景綳著身體,掩於兩側寬袖內的雙拳緊握,露在面具外面的唇瓣緊抿,能看出其心緒異常波動。
「表哥,我們去給老祖宗請安吧。」李珠緊攥住章宏景的寬袖,聲音帶著哀求。
章宏景沉默良久,終是緩慢點了點頭。
李珠舒下一口氣,面色微白的拉著章宏景離開。
*
春悅園內,蘇霽華自內院進,路過西廂房,看到白娘坐在朱窗前梳發。她面前的梳妝台上置著琳琅物事,滿是朱玉華翠,金簪銀環。
蘇霽華腳步一頓,轉身入西廂房。
「大奶奶?」聽到動靜,白娘自朱窗前起身,似有些慌亂。
蘇霽華端站在那處,面容溫和道:「慌什麼,我就是來瞧瞧你住的可習慣。」
「勞煩大奶奶惦記,奴住的很好。」白娘朝蘇霽華行禮,素腰細身,盈盈羸弱。
蘇霽華緩步走至梳妝台前,拾起一金簪。「這金簪看著可不是凡品。」
白娘垂眸,聲音微哽咽道:「這些都是奴在梨園時那些達官顯貴買來送給奴的。奴自知身子不幹凈,感恩大奶奶不嫌棄奴,救奴於水火。」
蘇霽華放下手中金簪,轉頭看向白娘。
站在她面前的白娘穿著梓枬給她拿的幾件衣物,雖款式普通,但穿在她的身上卻硬生生顯出幾分風流弱態來。
「感恩?」蘇霽華抿唇輕笑,纖纖素手抬起,勾住白娘下顎。
白娘仰頭,被迫看向面前的蘇霽華。
蘇霽華比白娘高出些許,垂眸看人時透出幾分居高臨下的態度來。
「我見猶憐,確是好看。」微冷的指尖觸在白娘下顎處輕滑,蘇霽華語氣清淡,似有意無意道:「若我是男子,定然也是會歡喜白娘的。」
白娘面色煞白,哆嗦著唇看向面前的蘇霽華。
蘇霽華蹙眉,神色愈發柔和,「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白娘「撲通」一聲跪地,朝著蘇霽華磕頭。「大奶奶,奴是生是死,都是大奶奶的人。」
蘇霽華冷眼瞧著跪在地上的白娘,神色雖淡漠,但說出的話卻帶著幾分柔意。「我救你回來,可不是讓你去死的。」
白娘淚眼漣漣的抬頭,抽泣哽咽,不知蘇霽華到底有何意圖。
「好了,看把這張小臉都哭花了。」蘇霽華親自彎腰,將白娘自地上扶起,然後細細將人打量了一遍后道:「先前梓枬說時我還不信,現在細細看來,白娘的容貌與我確是有幾分相似。」
「奴一介賤籍,比不得大奶奶神仙姿貌。」白娘惶恐道。
「行了,不必奉承我,我一個寡婦,還是有自知之明的。」說到這裡,蘇霽華的臉上透出一抹哀色,「可惜相公死的早,不然如今,我們怕是已然兒女成雙,承歡膝下了。」
白娘斂眉垂目,面上神色不清。
蘇霽華嘆息一聲,轉身離去之際道:「這幾日天冷,若是缺了什麼,或是有婆子怠慢了,你只管與梓枬說便是,不用有諸多顧慮。」
「是,大奶奶。」白娘行禮送蘇霽華至戶牖處,被蘇霽華趕著回了屋子。
屋內炭盆已冷,白娘站在朱窗前看蘇霽華穿過屋前房廊進正房,身後隨著一眾丫鬟婆子,頗有眾星捧月之感。
暗暗攥緊手裡綉帕,白娘抬手關上朱窗。
因為守寡的緣故,蘇霽華已經兩年未好好看上自己幾眼,鏡中的她尚年輕貌美,但鬢角處卻已有銀絲半根。
恨恨的伸手拔下那銀絲,蘇霽華將梳妝台上的一頂白縐紗鬏髻胡亂塞進台下抽屜里。
「梓枬,把我讓你備的東西拿來。」
「是。」梓枬捧來一木盒置於梳妝台上,打開之後裡頭是一膠狀物。
蘇霽華用刷子取了膠狀物用於鬢角,原本雜亂乾燥的鬢角瞬時如鏡生光方。
「大奶奶,這到底是何物事?」梓枬驚呼出聲。
「這喚鹿角菜,用滾湯浸泡,冷凝成膠后刷與鬢角,效果極好。」話罷,蘇霽華又打開面前的妝奩,只見裡面密密扎扎擺置著許多梳妝用具,與先前空蕩蕩的感覺大相徑庭。
誰言,一見鍾情,與色相無關。她偏要用這張臉,將李家踩在腳底下。
蘇霽華清楚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因此不管用何手段,她一定要攀著那人活著爬出李家這個腌臢地。
*
寅時,天色未亮,落雪成霜。春悅園內,蘇霽華早早起身坐於梳妝台前。
描翠眉,施花鈿,點妝靨,傅斜紅。蘇霽華怔怔看著鏡中之人,神態微滯。這才是她蘇霽華,而不是那個滿面枯槁,形如老婦的李家大奶奶。
將掛與木施上的錦裙取下,蘇霽華輕撫過上面以五色絲線編織而成的蒂形小花,眉目舒展。
多久了,她未穿過這般濃艷之裙,只為守著那個可惡的懦夫敗類。
穿上錦裙,蘇霽華又拿出一雙高頭錦履。錦履以寶相花錦而制,前端用紅底花鳥紋錦,里襯是六色條紋花鳥流雲紋錦,不管是款式抑或布料,皆極為絢麗,與蘇霽華身上的錦裙相得益彰,更襯得她整個人猶如神仙妃子般好看。
伸手推開主屋大門,蘇霽華仰頭看天。
天色昏暗,雪未消,春悅園內悄靜無一人,隔牆卻已亮起了紅紗籠燈,隱有刀劍破空之聲。
抬手捋了捋鬢角,蘇霽華輕手輕腳的關上主屋大門,穿過房廊至耳房側邊東院牆。
院牆很高,蘇霽華早有準備,她提裙踩著假山石塊爬上去,凍得手腳冰冷,臉上笑意卻愈發明朗,眉眼熠熠,生機勃勃。
終於爬上院牆,蘇霽華看到那隔壁院中持劍飛舞之人。
院中無樹,空出一大塊地,以方磚斜疊而鋪,一盞紅紗籠燈懸挂於戶牖前,投射出一點細碎斜光。寒冷的天,綿雪如絮,男子卻只著薄衫,劍影之中姿態矯若游龍,鬢髮翻轉,暈黃燈光下露出一雙漆黑的清明眼眸。
劍起,積雪隨舞,被凌厲的劍鋒劈散,細碎落於男子身上,轉瞬即消。
雖是個武將,容貌卻俊美如儔,如玉如啄,通身透著一股微涼的冷淡氣派,比之溯雪更潔,恍若神袛臨世,果然不擔虛名。
賀家二郎,賀景瑞。蘇霽華默念,掌下用力。
在上輩子,蘇霽華只見過賀景瑞一面,那就是明日賀景瑞攜禮前來參拜老太太時,透過畫屏偶有一瞥,連容貌都沒見全,后便再無瓜葛。
在此前,蘇霽華已細細想過,先搬至春悅園,也就是賀景瑞的隔壁院子,然後再引得這個人的注意。但是當她真正瞧見人的時候,卻突覺渾身僵直,原先想好的措辭皆忘得一乾二淨。
世上竟真有如此完美無瑕之人。
「誰?」利劍破空而來,蘇霽華瞪著一雙眼,眼看那人踩石而上,俊挺的身姿立於牆頭,衣袂飄飛,鋒利的劍尖抵住她纖細脖頸,似乎下一刻就要血濺當場。
十八歲的蘇霽華,濃艷多姿,身著錦裙,匍匐於假山石上,漆發逶迤,媚波橫生,香肌艷骨,不可方物。
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賀景瑞卻眉目清冷,手中利劍平而穩。
天色未亮,男子又站在背光處,蘇霽華瞧不清男人的臉,但那通身的氣勢卻十分震懾人心。
「我,我的鞋落了。」
女子說話聲顫,軟而媚,於寂靜清晨中,猶如書中狐媚。
賀景瑞垂眸,看到牆角處的那隻高頭錦履,眉目輕皺,身姿輕巧的落地後用劍尖挑起那鞋往上一拋。
錦履飛牆而過,落在了蘇霽華身側,男子邁步走遠,不見身形。
蘇霽華咬唇,突然的挫敗感迎面砸來,澆的她一臉菜色。這人是眼瞎嗎?她這麼一個美人摔在這裡,他就不能伸手扶一下,再幫著穿個鞋!怪不得上輩子一路光棍連個家室都沒有!
氣呼呼的爬下假山,蘇霽華回屋卸妝,在觸及自己的婦人髻時,心緒瞬時明朗。
怪不得那賀景瑞一副避嫌模樣,原是她忘了梳回女兒髻,畢竟正常男人瞧見婦人髻,即便身姿貌美,心中自然會多有顧忌。
頹喪的撐著下顎靠在梳妝台上,蘇霽華深覺自己這腦子多年未用,已生了鐵鏽。那人已知自己是婦人,這日後可如何是好?
*
辰時,梓枬端了梳洗用具進屋,前來伺候蘇霽華起身。
早前折騰了小半個時辰的蘇霽華正靠在榻上小憩。
「大奶奶,該起身了。」梓枬上前,輕喚蘇霽華。
蘇霽華睜眼,從榻上起身,一身錦裙華服,震的梓枬久久不能回神。
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錦裙,蘇霽華朝著梓枬擺手,「去將我的素裙拿來吧。」
「……是。」梓枬應聲,從木施上取下素裙給蘇霽華換上,良久后終於是忍不住的開了口,「大奶奶,您若是身子不適千萬別忍著,奴婢去尋了大夫來給您瞧瞧。」
「梓枬,你莫不是以為我招了邪祟吧?」蘇霽華繫上沉香色的絲繩束腰,抬眸時神態自若,臉上脂粉已消,唇瓣處卻依舊略帶檀色口脂。
梓枬趕緊擺手,囁嚅著唇瓣說不出話來。
其實她倒是覺得這般的大奶奶才好,看著有鮮活氣。
「行了,我無事,去給老太太請安吧。」
「是。」
領著梓枬往老太太的春暉園去,蘇霽華自二門入甬道進內院,在房廊處瞧見正候在外頭厚氈旁的二爺。
這李二爺名喚溫睿,年二十,相貌生的倒是好,只卻是個渾物,浪蕩風流,覬覦蘇霽華已久。
「給嫂子請安了。」李二爺上前,畢恭畢敬的給蘇霽華行了一禮。那雙眼上下掃過人,流連在酥胸細腰處,心思昭然若揭。
蘇霽華斂眉,眼中顯出厭惡之情,卻還是好聲好氣的道:「這麼冷的天,難得見二爺過來。」
李溫睿浸在蘇霽華的軟聲嬌語里,略靠近些,便能聞到她身上的沉香味。當即露出一副痴迷神色。
蘇霽華耐下性子,側身道:「聽說前街的鋪子虧了本,那人都鬧到咱們李府門口了。」
李溫睿面露尷尬神色。今日他這麼早來老太太這處,為的就是這事。
「咳,確是出了些事。」他貪圖便宜進了次料,現在賣不出去又拿不出錢來,那些出貨商便堵在了李府門口鬧騰,讓別人看盡好戲,現下老太太正在氣頭上,所以他才這麼在外頭干站著。
蘇霽華輕笑,眉尾上挑看向李溫睿。
難得見蘇霽華這般笑,李溫睿看呆了眼,不住的吞咽唾液。
「二爺隨我進來吧。」蘇霽華抬腳踏進主屋,聲音輕細,「過會子我說什麼,二爺應下便是了。」
話落,蘇霽華已至老太太跟前請安,李溫睿怔愣片刻,趕緊隨了進去。
老太太坐在羅漢榻上,身旁小几處置著幾本賬目,顯然是在煩心那幾間鋪子的事。
其實幾間鋪子本不必擾到老太太這處,但李家的情況日漸衰弱,李府開支極大,只靠著田莊宅子是撐不住的,若不是那時蘇霽華嫁來時帶著豐厚嫁妝,李家便是這個空殼都保不住。
那些來討債的都被老太太命人打發回去了,銀錢也補了,可是這臉面卻是回不來了,而且那麼一大批布料該如何處置也是個難題。
「你進來做甚?」老太太冷聲開口,顯然對李溫睿極不耐煩。
老太太最喜李錦鴻,可惜那李錦鴻「死」了,不然哪裡輪得到這二房的李溫睿來學著管理家業。
李溫睿吞吞吐吐的說不出話來,求救似得看向蘇霽華。
「老祖宗可是在煩心那幾間鋪子的事?」蘇霽華笑盈盈的開口,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後的李溫睿,繼續道:「老祖宗,依照我的意思,不若將這批布料當眾給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