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殺人越貨
走了一段距離，雲空嵐覺得這個遺迹真的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地方，從規格上來講是一個很普通的小門派，年代也不會太久遠。
就他看來不會有什麼好東西，頂多就是靈植年頭久了價值會更大一些，剩下的都是稀鬆平常。
哦，也不排除被雲華派和寺里師侄們給搜刮乾淨了。
金丹期修士看了一圈沒發現什麼好東西，直接乘著飛劍離開。
但這只是他們，對於那些還在練氣期掙扎的人來說，他們看不上眼的可能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低階法器，低階靈植，低階符籙，所有雲華派、無極寺和金丹修士看不上的東西對他們這些身上一乾二淨買不起這些東西的人來說，都是他們渴望的。
當下自然不會手軟，手慢被人搶先一步才有的後悔呢！
雲空嵐停下腳步，對面的人一直警惕地看著他，起因是因為那人發現的一件低階法器。
當所有人都沖向疑似這個門派的藏寶庫的地方時，雲空嵐沒有跟著去，反而進了一間破敗不起眼的小屋，沒想到之前就有人進來。
雲空嵐有幸觀賞了那人狀若癲狂的形態。
那人捧著完好的攻擊法器，好像得到一件曠世珍寶一樣欣喜若狂，卻又顧忌著被人察覺沒敢放聲大笑，臉上的表情有點猙獰。
雲空嵐不由加快捻佛珠的動作，現在他是不是應該退出去，給這人讓出一點空間？
還不等他動作，那人終於平復了心情，也發覺了不知什麼時候只有他一個人的小破屋多了一個人，整個人就僵住了。
他看不出這人的修為，不是凡人就是修為比他高，目前看來應該是後者，攥著法器的手更緊了，他還能保住嗎？
雲空嵐不明所以，為什麼這人看到他這麼緊張，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難道他很可怕？
他試著往前走了一步，那人更緊張了，讓他想到了鑒心師侄養的貓，鑒海師侄惹毛了之後就這樣，恨不能離他遠遠的。
第一次被人赤裸裸嫌棄的雲空嵐默默退出去，他甚至聽到那人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雲空嵐抿抿嘴，腳下的步伐加快。
離開小破屋，雲空嵐來到葯園，放眼望去，都是些低階的藥材，年頭久的也早就被挖了，有的靈田甚至都空了，剩下的最多是一二百年的，有的也才一二十年。
就這，散修們還一哄而上，爭搶著先一步拿下。
有的人擠不進去，就只能在邊緣地，看看能不能有什麼發現。
雲空嵐驚訝，這也要搶？
散修有這麼艱難嗎？
確實很難，他們的修鍊資源全都要靠自己，沒有家族、門派提供，想要走的遠就不能懈怠，等級高的他們得拼了命去搶去奪，別人不屑一顧的他們也不能放過。
雲空嵐沒有瞧不起他們，只覺得他們很辛苦，自己過得日子簡直太幸福了，要什麼有什麼，都不用自己去爭取！
怪不得需要下山歷練，在山上他永遠不能切身體會這些，只會覺得是無稽之談，怎麼會有這種事！
但就是親眼看到了，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就比如眼前這個被擠到邊緣的修士。
「三級甘薏花！」散修激動的不成樣子。
手舞足蹈地和之前在小破屋的人一模一樣，雲空嵐被驚著了還以為他發現什麼特別的寶貝來著結果就是一株甘薏花而已！
有必要嗎？
很有必要！
那人，也就是散修王牧，是練氣期五層，先前被擠到什麼也沒有的地方，他還沮喪著，誰叫他修為低呢，沒辦法，只能看看有沒有漏網之魚。
甘薏花可以用來煉製凝神丹，穩固神魂防止走火入魔，突破時服用最好不過。
別看只是三級靈植，卻和六級靈植一樣值錢，因為這種甘薏花很難尋找，更何況這朵花年頭有幾千年了，藥效更是難得，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東西，能賣上一個好價錢。
王牧怎麼能不激動，趕緊收入玉盒裝進儲物袋，以防被人看了去，然後若無其事地尋找，好像他什麼也沒發現似的。
雖然他說出之後趕緊消聲，但還是被一個離他比較近的人聽到，只不過他一直低著頭，眼裡閃過異色，沒有人發現罷了。
雲空嵐在王牧謹慎查看周圍時，因為之前小破屋的經歷立馬走到另一邊。
只是為了不讓那人太過防備他，沒想到竟然在這無人的地頭他對寶貝的觸角有了微弱的感覺。
這種感覺時斷時續，不強烈，但又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起碼能感覺到不是。
雲空嵐盯著地上的泥土，都是泥，沒什麼東西，難不成在地底下？
眼神一定，雲空嵐蔥白地手指在泥土上輕輕撥弄兩下，捻出一粒綠豆大小的黑東西，感受著它微弱的生命力。
這是什麼靈植的種子？
靈植圖鑑上沒見過啊！
看了沒有頭緒，雲空嵐只能暫時收起，等以後回山種種看。
這之後就沒什麼發現了，但云空嵐依然覺得不錯，以後可以多走走看看，這樣的經歷也挺好玩的。
西陵山脈之行，大家都或多或少的有些收穫，那點沒第一批加入搜尋的遺憾也稍稍減輕不少。
雲空嵐也在一邊了解了修真界散修的生存狀況，初步了解修真界的殘酷，生存是多麼不易，對自己所擁有的也更加珍惜。
說起來這次歷練也真是，連續兩次發現的東西，他都不知道是什麼，太稀奇了！
他跟著師傅學習，不說博覽群書，至少玄清山上師傅的藏書大半他都看過，尤其是靈植圖鑑，全大陸最詳細的靈植都被記載在其中，有一個圖譜上沒有的，實在是很難得。
遺迹之行后，雲空嵐又繼續在方海城內走走看看，順便買些東西。
別看方海城不大，對於初次下山的雲空嵐來說一樣樣看過去，還是要花點時間的，像什麼拍賣會，胭脂水粉的店面，等等，這些對於沒怎麼見過世面的小和尚來說，都是非常新奇的存在。
遺迹事件過了沒幾天，雲空嵐就在茶樓里聽到一則消息。
「聽說了沒有，昨天王牧被人給搶了，還弄了一身傷，差點一命嗚呼！」說這話的人是附近消息最靈通的張宇，聲音裡帶著點對王牧的同情，更多的是幸災樂禍。
「怎麼了怎麼了？王牧修為那麼低，誰去搶他啊？！」茶樓里大部分人還沒聽說過，一臉好奇的問張宇。
茶樓是探聽消息的好地方，整個方海城發生了什麼事幾乎都可以在這打聽清楚。
雲空嵐也是這時才知道，原來修鍊之餘還有人做這種在原來的他看來十分沒意義的事。
當然這只是原來的他這麼認為，但自從聽了一耳朵之後，他覺得也蠻有趣的，每天都會花費一些時間到這兒來，點一壺粗糙爛制的茶，聆聽他們講述一個他所不了解的世界。
就這幾天，他都在這了解了許多城主家的密辛，像什麼二夫人昨天又鬧身體不舒服把城主從夫人房裡叫走了，夫人又是怎麼在房裡摔東西啦，又或者哪家小姐偷偷戀慕窮散修，城南的哪個乞丐昨天又發財了，總之就沒有他們不知道的事。
雲空嵐怡然自得的舉止和那些吵吵鬧鬧大嗓門的客人格格不入，最初還引得那些人好奇，但也沒人上來和他攀談，對他不甚熱絡，其他人卻是誰都能說上兩句，好像他是什麼洪水猛獸，甚至都沒人跟他坐一桌！
他也不在意，就自己在那坐著，一坐就是半天。
後來習慣了，也就不管他了，他們說他們的，誰去管那無趣的小和尚。
他曾經以為靜就是安靜，就像玄清山只有他和師傅在一樣，大多時間都是各干各的，互不打擾，這就是靜！
可當時師傅卻說，「真正的靜是心靜，不管身處何處都不會受到干擾，依然是寧靜的。」
那時的他還不太明白，師傅只微微一笑，摸著他的頭道：「你現在還小，等你長大了經歷的多了就明白了。」
懵懵懂懂的，直到在茶樓這裡，聽著耳邊嘈雜的聲音，他卻沒有覺得喧囂，反而很寧靜，就跟在山上打坐時的感覺一樣。
雲空嵐不知道王牧是誰，但聽到有人被打劫，他怡然自得的神情很快破功，豎起耳朵默默地聽著張宇怎麼說。
看著大家都看過來，張宇才說，「他從上次的遺迹弄回了一朵上千年的甘薏花，不知被誰知道了，結果就被人給搶了，還給他打殘了，聽說修為上也再難寸進，就那身傷想要恢復不養個好幾年是別想好了！」
最後一句話說的抑揚頓挫，抬著下巴自我感覺不錯。
他一說完，整個茶樓都沸騰了。
「這小子運氣也太好了，竟然弄到甘薏花，還是上千年的。」張宇旁邊的人砸砸嘴，說的話也酸溜溜的，恨不能以身帶之。
「這甘薏花被他發現也是可惜，還不如讓我找到，肯定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給它找個好歸宿。」想著如果是他的話，這得賣上上萬靈石吧，想想心裡就滴血。
「太可惜了，有賣甘薏花這筆錢，王牧的修為肯定能再進一步，築基也不是不可能，沒想到最後被人截胡了！」
他們幾乎都是沒依沒靠的散修，想要弄到好東西全靠運氣，而大多數時候是沒有這個運氣的，聽到有人有幸找到好東西卻沒有好好的藏著還被人給搶了，簡直恨鐵不成鋼。
惋惜有之，幸災樂禍有之。
他得不到的東西，僥倖得到的人也沒保住，這真是一件好事！
「就這結果，當初王牧還不如沒挖到甘薏花，簡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償失啊！」搖頭晃腦的，看著挺為王牧不值，卻又帶著點不知名的愉悅。
「行了吧，能保住命就不錯了，殺人越貨再平常不過的事了，起碼他還保住一條命，還能見到明天的太陽，已經很幸運了！」
「就是，修真這個世道就是強者為尊，得了好東西藏不住又干不過別人，活該被搶！」
「哎，修為難以寸進，他最好的結局大概就是和凡人生活在一起，剩餘的時間也只能苟延殘喘了！」
雲空嵐想起這人是誰了，原來他叫王牧啊！
沒想到他那麼警惕還是被人給發現了！
而且再看看周圍的人都很習以為常的樣子，雲空嵐有點懵，這是常態嗎？
殺人越貨，就沒有人覺得不正常？
他還以為他上次的遭遇很少見，世界還是很美好的，只是他很不幸地遭遇了！
沒想到卻是這樣的。雲空嵐有點茫然，這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樣。
而且是因為一株甘薏花？一個他眼裡不起眼的靈植就差點害了人命！
太過聳人聽聞了！可所有人都覺得能有命活著就很好，所以說是他太孤陋寡聞了？！
雲空嵐突然想到談振陽的告誡，言猶在耳，閉門不出幾天他怎麼就給忘了！扯扯嘴角，最後無力的下垂。
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世界，掩藏在繁榮的表象下的還有醜惡的一面。
不僅要小心不露富，還要藏好得手的好東西，不然就有可能有生命之危！
興緻不高地雲空嵐不想再待在這，付了靈石離開，沒有引起一點波瀾？
走到那天被搶劫的地方，雲空嵐駐足在少了許多樹木的小路上，想著三個搶匪猙獰的臉，想到瀕臨死亡的感覺，突然覺得自己過得未免太安逸！
在所有人都在努力生存，拚命爭奪在求道路上走的更遠的資源的情況下，他竟然還有閒情逸緻遊山玩水，看看看，買買買！
他的心態不對，他只是把這當成小遊戲，沒有歷練的認知，一開始就沒怎麼放在心上！
雲空嵐靜靜地站著，周身的氣場發生變化，築基初期的修為竟然有了突破，境界小小提升了一下。
這是頓悟了！
一般情況下要有信任的人守著，不然如果此時身邊有個不懷好意的人刻意破壞，雲空嵐不會好過！
所幸沒人經過，頓悟進行的很順利。
當他回神時，天已經暗下來。雲空嵐決定明天就動身啟程離開方海城。
他是下山歷練的，不是來享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