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咯咯噠

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凌厲的風勢卻頓時一停，雲空嵐鼓起來的衣服也落了下來。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出現，雲空嵐不敢移開身體直到聽到貌似帶著委屈的「咯咯」聲。

不可能吧？它會委屈？

直到他感覺到咯咯聲就在耳邊，雲空嵐才看了過去，白糰子的黑豆眼霧蒙蒙的，「咯咯~」

你為什麼要護著這個打我的壞人？

白糰子都快委屈死了，它從第一眼看到把雲空嵐就對他很有好感，當成自己人，可惜他卻憑空消失了，一點也感覺不到他的氣息。

好不容易出現卻又維護這個要害它的人！

寶寶好生氣！

見雲空嵐轉過頭看它，白糰子更是伸出圓潤的前爪指著談振陽跟雲空嵐控訴，「咯，咯咯咯，咯咯噠！」

他就是個大壞蛋，趁著我投奔你的時候下黑手，我差點就受傷了，你不安慰我也就罷了，怎麼還能保護這個小人，你欺負我，嚶~

想想那恐怖的襲擊，白糰子眼裡的水霧凝聚成水珠，掛在眼角要掉不掉的，可憐巴巴的。

雲空嵐莫名地覺得有點心虛，難不成他真的欺負過它？

這莫不是在跟雲空嵐抱怨吧？談振陽嘴角流著血，對自己的這個想法感到好笑卻又找不到其它的解釋。

眼神不由地看向雲空嵐，難道他和白糰子認識？

雲空嵐接收到談振陽的疑惑，搖搖頭表示不認識。

他怎麼可能認識，今天第一次見到，不明白為什麼會是現在這一種情況。

白糰子看著兩人旁若無物地無聲交流，完全把它給忽略了，更加氣憤，氣鼓鼓地沖著兩人，「咯咯咯，咯咯！」

你怎麼可以這樣，做錯事的是他，你卻不關心我！

雲空嵐和談振陽聽不懂白糰子在說什麼，但不妨礙感受到它的怒火，看著白糰子氣的跳腳炸毛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它好可愛，一定會很好摸！

天知道這個看著可愛的萌物殺傷力有多大，他們倆都不夠它收拾的，談正的屍體還擺在那兒呢！

他們兩個在它那也就是任它搓扁揉圓的下場，竟然還有心思想摸摸它，也是膽子大的出奇。

談振陽的這種想法也就是一瞬間，很快就冷靜下來，懷疑這隻不知是靈獸還是凶獸的動物是在偽裝弱小無害降低他們的戒心，盯著它的眼神越加鋒利。

就是雲空嵐也就此沒放下戒心，他可不是沒理智沒頭腦的那類人。

白糰子對著談振陽怒目相向，長長的哼唧一聲，「咯！」

別以為沒毛就喜歡你一個，他一定會更喜歡我噠！

說完白糰子投向雲空嵐的懷抱，雲空嵐卻提防著它，見狀全身戒備準備和它魚死網破，即使料想到最後的結局，也要拼一把。

幸好沒有掉以輕心，不然被它殺了都反應不過來。

談振陽想幫他，卻沒辦法，只能看著雲空嵐獨自面對。

白糰子迫不及待的腳步停了下來，不可置信地看著雲空嵐手裡已經發動的禪杖，再看看嚴陣以待地雲空嵐。

來回看了無數次，彷彿終於確定雲空嵐對它冷酷無情的態度，他把它當成敵人！

眼裡憋了半天的淚珠終於奪眶而出，一邊哭還一邊躲開雲空嵐的攻擊。

跳到之前的位置，不再向前靠近，兀自蹲坐在那哭泣，豆大的眼淚把它蓬鬆的白毛都給打濕了！

「咯~咯~咯咯噠~」

這咋回事？雲空嵐剛發出了一招就被白糰子震天的哭聲給鎮住了。

這場景不太對啊，他們沒欺負白糰子吧，怎麼還哭上了！

所幸他也贏不了它，它不再有威脅他們的舉動，他就不以卵擊石了。

只是場面一時間變得很古怪。

白糰子一邊哭，一邊拿著小眼神偷偷摸摸地看著他們兩人，對著談振陽就是怒火衝天，對著雲空嵐就像受委屈的小孩子跟家長哭訴。

哇！都欺負我，我對你那麼好，威脅你的兩腳獸都給殺了，你就這麼對我，太壞了，嗚，再也不要喜歡你了！

雲空嵐和談振陽面面相覷，只覺得此時有點尷尬，先前緊張的氣氛消失的無影無蹤，只默默聽著白糰子不明語意的叫聲。

不過，在白糰子一隻唱了很久的獨角戲之後，雲空嵐終於明悟了一個事實。

它對他們沒有殺意，不會殺了他們！

意識到這一個事實，雲空嵐和談振陽鬆了一口氣。

面對這樣一個不起眼，毒性和速度都不是他們能抗衡的不知名生物，能不冒險就不冒險。

有了這樣的一個認知，雲空嵐緊繃地神經放鬆下來，對白糰子對他的友善更加清晰。

試探著伸出手撫摸它，果然它沒有反抗。

不僅沒有反抗，反而愉悅地蹭了蹭他的手心，發出清脆的「咯咯」聲。

軟軟的一小團，雲空嵐被白糰子蹭的臉上不自覺地帶上笑容，兩手捧起它放進懷裡。

白糰子享受般使向雲空嵐的懷裡蹭去，然後自己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躺好。

靠近這個兩腳獸之後，渾身都舒服，更喜歡他了！

受重傷的談振陽古怪地看了一眼和諧相處的一人一獸，覺得自己這身傷受的很冤，早知道……

危機排除，雲空嵐如釋重負，認真叮囑白糰子，「不可以欺負談道友，他是貧僧的朋友。」

「咯！」在雲空嵐懷裡享受地眯起眼的白糰子頓時炸毛。

我在你身邊的時候，你怎麼可以還想著他！

雲空嵐不知道它的意思，只認真執著地看著白糰子，他可沒忘記先前的事。

它是想致談道友於死地，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像對談正那樣直接殺了他。

談振陽撐著劍站立，苦笑著得到白糰子的一個瞪眼，看來是把它給得罪了。

誰能想到白糰子不是要攻擊他們！

想來它是想投入雲空嵐的懷抱，他這是算不算多管閑事了？

白糰子瞪了談振陽之後，面對雲空嵐不放鬆地眼神，不情不願地點頭認了。

「咯咯，咯噠！」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誰叫我喜歡你呢！

雲空嵐真正放下心，對談振陽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出去吧！」

談振陽身受重傷，這個山脈中不知道還有多少像白糰子一樣危險的存在，為了安全著想，他們得馬上離開。

「正有此意，我們馬上走！」索龍山如果不是因為談正跑到這裡，他也不會輕易進來，現在還是早走為妙。

談振陽立刻回應，剛要踏上飛劍，胸口一陣劇痛，靈力運行不暢，龍吟劍沒了靈力支持落到地上。

想他成名以來就沒受到這麼重的挫傷，結果被這個不起眼的小東西一招給傷成這樣，它到底有多厲害！

他沒有灰心喪氣，戰意熊熊燃起。

雖然只是金丹中期，但他一直是自傲的，可以越階打敗元嬰修士，這是他可以傲視群雄的資本，是成為大陸年輕一輩的兩大天才之一的資本！

這次毫無還手之力的被白糰子傷成這樣，也讓他更清醒了。

他還需要更努力！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白糰子一見頓時咧著三瓣嘴無情地發出嘲笑聲，「咯，咯！」

沒用的兩腳獸，一下就不行了，呵呵呵！

雲空嵐及時地扶住站立不穩的談振陽，「小心！」

「還是我來吧。」雲空嵐祭出紅蓮放大。

談振陽意外地挑眉，這個鮮艷的法器如果他沒看錯的話是無極寺的那位的手筆，師傅他也只有一件那位製造的法器，平時都很少用。

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有靈石都沒地方買，所以雲空嵐又是他的什麼人，紅蓮，還有先前的禪杖，都是，會不會是他的那個從來沒出現在人前的弟子？

倏然一哂，是不是又有什麼關係。

他沒有逞強，自己抬腳走向紅蓮內部。

白糰子在雲空嵐扶住談振陽時就被摔了出去，笑聲戛然而止，在空中翻越了兩圈控制著身形輕飄飄地落地。

落地后，一抬眼就看到雲空嵐對談振陽親昵的姿態氣的眼睛都紅了。

「咯咯咯，咯咯咯咯噠！」

都是你，你個弱雞，就知道以弱示人，博取同情，鄙視你！

雲空嵐聽到這熟悉的咯咯聲，意識到他把白糰子給摔了，緊張的回頭一看，沒事！

這才放心，雲空嵐蹲下身，右手抬著白糰子的小爪子。

白糰子矜持地不叫了，算了，給你個面子吧，本大人不跟他斤斤計較了。

「我們該走了，你保重，下次有機會再見。」

走？白糰子呆了，怎麼就要走了，不應該跟它懺悔嗎？

白糰子在雲空嵐走出第一步時就掛在他的腿上，「咯！」

不準走，要走就他一個人走！

雲空嵐輕輕地拔下白糰子的小爪子，輕柔道：「我們不能在這裡久待，你回去吧！」

輕輕推了推白糰子，踏上紅蓮，啟動升空。

連吸引他的寶貝都不管了，更何況他也聽不懂它說什麼。

紅蓮飛行沒多久，一個無形的影子破空而來，雲空嵐和談振陽嚴還沒來得及反應，一隻白糰子就膩在雲空嵐的懷裡。

兩個人放鬆下來，雲空嵐戳著貌似在指責他們的白糰子，輕擰眉頭，「你怎麼來了？」

「咯咯咯！」

你怎麼能拋下我！

「咯咯噠！」

到底是我重要還是他重要！

「咯咯！」

說都不說一聲就走了，我對你那麼好！

「咯咯噠！」

幹什麼幹什麼，好好說話，動手動腳的幹什麼！被戳的白糰子甩甩亂了一點的毛髮。

「咯！」

算了算了，既然你不想待在森林裡，跟我說一聲就是了！

亂叫著的白糰子，還不忘抽空給談振陽兩個嫌棄的眼神，都是因為他，哼！

談振陽摸摸鼻子，對雲空嵐說，「看來這個小東西很喜歡你，你就帶著它吧！」

就算他們不帶，以它的速度恐怕也甩不掉。

白糰子聽了這話，賞了談振陽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

談振陽目不斜視，如果不是被逼無奈誰想帶上你！

雲空嵐眼睛微亮，對這個提議非常滿意，「這樣也可以。」

轉頭摸著白糰子的下巴對它說，「你暫時就先跟著我們，等你以後想離開的時候再離開。」

白糰子舒服地喉嚨直呼嚕，三瓣嘴咧開，就像人微笑時的樣子。

突然它想起什麼，紅蓮內出現盛放的月下美人，雲空嵐、談振陽的呼吸一緊。

「月下美人？！」大陸上難得一見的靈植，就是談振陽乍見也不淡定了。

「貧僧還以為被談正給毀了，沒想是被你收走了。」想想白糰子的速度也沒什麼不可能。

白糰子驕傲地看著雲空嵐，「咯！」

就知道你喜歡，就湊合著當我送你的禮物吧，以後有更合適的再給你！

這個粉花就是它平時拿來逗妖獸玩的，既然他喜歡，那就送給他吧。

「謝謝！」

「咯！」不用謝！

雲空嵐迅速拿出玉盒收起十株品相上乘的月下美人，收完並沒有立刻收進儲物腰帶，而是分給談振陽一半，「這是你的。」

談振陽拒絕，「不用，這是小東西送給你的。」

「咯！」

為什麼要給這個壞蛋！

白糰子按住雲空嵐的手，不讓他給壞人粉花。

雲空嵐反手摸摸白糰子的腦袋，對談振陽道：「這是它送給我們兩個人的，貧僧怎能獨吞。」

談振陽抽抽嘴角，它不上來結果了他都是好的，還送東西給給他？

想都不要想！

但看著白糰子沖著他冒火的樣子，就覺得收下也挺好的。

接過雲空嵐遞給他的玉盒，果不其然看到白糰子更生氣了，心情怎麼就這麼好呢！

白糰子氣悶地看著壞蛋把東西收起來，黑豆眼使勁瞪著他，就要上去就扒出來。

雲空嵐見狀感慨，「哎，它現在對你也是這麼喜歡，你快抱抱它。」

還順手推了白糰子一把。

兩個當事人呆了呆，你確定說的是他們？

它喜歡他？

要壞蛋抱它？

一人一糰子紛紛嫌棄地扭開臉，別開玩笑了，他們相看兩相厭還差不多！

白糰子更是直接爬到雲空嵐的懷裡閉眼休息，算了，它大人大量的不跟那起子壞蛋計較這種小事了。

雲空嵐保持著先前的淡笑，沒再繼續發表意見，讓人不由懷疑，他是不是故意那麼說的？

沒人會回答，紅蓮在天上迅速遠離索龍山。

索龍山深處，一雙眼睛睜開，淡淡地掃了一眼紅蓮飛行的方向，整個山脈霎時寂靜無聲，直到那雙眼睛閉上，也沒有恢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