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Question

竹內直樹結束了弓箭部的活動，他將長弓與箭矢都好好收拾起來。站在了道場的中央，注視著部員們收拾東西。

這個時候佐藤一出現在了竹內直樹的身邊。

佐藤一穿上道服的時候，身體繃緊，不像往常那樣畏畏縮縮。看起來具有一股莫名的壓迫力，他將手中的一沓計劃表遞交給竹內直樹。

「這是？」

「弓箭部的帝光祭活動。」

「才隔了不到一天啊，佐藤你的效率真高。」竹內直樹翻開了手中的計劃表，一沓滿滿的紙被他快速的翻閱起來。

「你沒有在開玩笑嗎？」竹內直樹放下了手中的計劃表，他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注視著佐藤一。

「沒有。」佐藤一回復，他彎了彎唇角，認真的說，「這是我參考了部員他們的意見，然後做出來的計劃。」

「唔，就計劃而言我認為很完美。但是……」竹內直樹伸出了手在計劃表上畫了一個圈圈，「你有考慮過經費問題嗎？由服裝到需要準備的食材。我們的部費可是因為我們成績很差的原因，每次撥下來的都沒有多少。」

「我和戲劇部有聯繫，因為部長平時經常去幫戲劇部，他們也十分樂意借給我們衣服。」佐藤一說著就笑了：「我們弓箭部最多的可是女生哦，部長，擅長裁縫的女生也有很多。」

佐藤一模仿著部員的聲音：「只要是為了竹內君我什麼都願意做~！」

竹內直樹嘆了一口氣，他被佐藤一說服了，「既然女生都不介意的話。」

「這是她們提出來的意見，部長。」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佐藤不著做後勤的主意，這可是你自己提出來的。」

「……真過分啊，部長，我都做好了計劃了，還打算壓榨我嗎？」

「這可是你自己提出來的計劃。」

佐藤一和竹內直樹對視了許久，竹內直樹用著溫柔卻深含著不容置喙的眼神瞪著他。佐藤一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他只好放棄了原定的計劃。

「那麼部長，這個，來抽一支吧。」佐藤一跪做道場的地面上，拿出了原定好的簽筒，裡面放滿了密密麻麻的木簽，「裡面男裝和女裝的幾率是1:1。」

「還真是令人可怕的幾率。」竹內直樹跟著佐藤一一樣坐在了地面上，想到了自己弓箭部裡面的糙漢子穿上了女裝就忍不住笑了，他隨手就抽了一支木簽出來壓在了道場的木板上，「來吧，佐藤。」

「部長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在意啊——」佐藤一抽出了一支木簽，「我數三二一，然後一起放出來。」

「三。」

「二。」

「一。」

佐藤一和竹內直樹同時翻開了木簽。

「啊啊！！竹內的運氣！！」不知道什麼時候聚集在一起的女生們爆發了巨大的聲音。

「太棒了嗚嗚！民國風的書生裝！我喜歡啊，天啊啊啊嗚嗚嗚，衣服做出來了嗎？」

「我想看竹內穿女裝。」

「我也想做客人啊！！太過分了，為什麼部員不能夠作為客人入座啊。」

「……啊，真是糟糕。」在一片女生的吵嚷聲中，佐藤一盯著眼前自己的木簽，對佐藤一而言實在是最惡劣的木簽啊，他那天都得挺直身軀穿著武士的服裝才行。

佐藤一的木簽是——[武士]。

而竹內直樹的木簽是——[書生]。

「不是女裝真是太好了呢，佐藤。」

「不不不，你看起來就算抽到了女裝也不會特別排斥。」

「畢竟是女生們的一片好心，假使是女裝我也會心懷感激的穿下去，當然，僅限一天。」

「哦。」佐藤一翻找了一下木簽，抽出了一支[花魁]出來。「要不要切換一下，換成這個呢？部長。」

「還請我拒絕。」竹內直樹唇角彎彎，他的食指壓在了[書生]的木簽上面，「這是我的勝利品。」

「好了，帝光祭的事情到此為止了。」竹內直樹拾起了木簽放在了竹筒裡面，他站了起身，往更衣室走了幾步，又翛然往後退，他對著身邊的女生說，「我聽到了，你剛剛叫嚷著我想穿女裝了哦，葵衣。」

名叫葵衣的少女猝不及防被抓了一個現行，她的臉頰頓時漲紅了，囁喏了一聲說：「竹內君你聽的真清楚。」

「因為是葵衣的聲音很容易分的清楚，細軟的像一隻可愛的小兔子一樣。」

葵衣發出了小聲的驚呼，她羞的滿臉通紅，快要從腦袋上冒出了蒸汽了。

竹內直樹牽起了葵衣的手，露出了俏皮的笑容：「你很想看我穿[花魁]的衣服嗎？在下的模樣並不能夠滿足你嗎？」

「不……我、我很喜歡。」葵衣的嘴張張合合，她很想張口否認比起[書生]，她更像看[花魁]的服裝，只是面對竹內直樹湊近的臉頰，她彷彿被魅惑一般順著他的路走。

他雪白的皮膚看起來比女生還要滑嫩，從耳旁滑落的金髮輕輕的掃著她的肌膚。一雙孔雀藍的雙眼

「在下很高興。」竹內直樹輕輕的親了一下葵衣的手背，他的右眼調皮的眨了一下，「那日定然不會讓你失望的，葵衣。」

葵衣不知所措，她紅著臉想要遠離竹內直樹，胸膛中的心臟飛快的跳動。

「部長，夠了，不要再調戲女生了。」佐藤一站起了身，抓住了竹內直樹的手。

竹內直樹鬆開了葵衣的同時，佐藤一也同樣鬆開了竹內直樹，「好歹不要對同一個社團的女生下手呀。」

竹內直樹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說是下手並不准確，竹內直樹在學校裡面從來沒有明確的曖昧對象，更不要談男朋友和女朋友了。

他對所有的男生與女生的態度一視同仁，處於讓人心動不已，卻永遠不會跨過那一條線。如果要對他表白，會被拒絕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一百。他就是這般輕佻的人物，說是大眾情人也不足為過。

試圖與他談戀愛，恐怕就要忍受竹內直樹不分人物的撩撥。

「那我先走啦，今天我和別人有約了。剩下就交給你了，佐藤。」

竹內直樹說完，他徑直前往更衣室。

竹內直樹一走開，剩下的人物一鬨而散。三三兩兩的女生抓住了葵衣說她心機，隨後問她感受如何。葵衣只好小聲的反駁說她並沒有那樣的想法，一開始真的只想讓他穿女裝。

她頓了一下說，現在想想穿書生服也不錯嘛！

弓箭部的女生並不會因為竹內直樹撩撥了葵衣就刻意排擠——因為她們每個女生都被撩撥過。

竹內直樹換回了帝光的校服，出乎意料的遇到了佐藤一。

「怎麼了嗎？佐藤。」

佐藤一擋在了更衣室的門口，而更衣室裡面除了竹內直樹別無他人，只有找他這一個可能性。

「部長，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可以誠實的回答我嗎？」佐藤一看起來很緊張，他連呼吸都變得緩慢，但是褐色的雙眼帶著與眾不同的認真。

「可以呀。」

「我前幾天看過了部長的直播……」

「佐藤居然看了？」竹內直樹感到了羞赧，他說，「讓你見到了奇怪的樣子了吧？」

「沒有沒有，部長什麼時候都很好。」佐藤一說著，翛然覺得不對勁，他瞪著竹內直樹：「部長，讓我說完先。」

「好吧，好吧，我閉嘴。」竹內直樹在嘴邊做出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

因為剛剛竹內直樹的打斷，佐藤一的勇氣彷彿像被戳破的氣球一樣宣洩而出。他沉默了一下，終於鼓起了勇氣，將後面的話繼續說了下去。

「部長你真的有戀人嗎」

佐藤一話落，整個空間都寂靜了，時間過的格外的漫長。

「為什麼要這樣問？」竹內直樹說。

「出於好奇。我……我實在想不到部長會有戀人啊。」

「這樣啊。」竹內直樹看了一眼佐藤一，他說：「讓你失望了啊，畢竟我也是人，會有戀人很正常。」

「……」

佐藤一沉默了，他一米七五的身體畏縮的更加厲害了，像擁有無法醫治的骨骼彎曲的重病。

「如果只是這件事的問題的話，那我先走了，佐藤。」

「……是和部長的戀人嗎？」

「不是，是昨天認識的同學。」竹內直樹拿著書包繞開了佐藤一。「帝光祭的策劃今天辛苦你了。明天見。」

「明天見。」

佐藤一順著那個方向望去，那是一位金髮的少年。

剛剛來到更衣室的時候就看見他在門口等待了許久，他見到了竹內直樹，臉上馬上就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迎了上去。

竹內直樹露出了相似的微笑，隨後他們有說有笑的離開了道場。

佐藤一的雙手握緊成拳頭，他靠著牆面滑落到地面上。

「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