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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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嬴王妃無奈,更加放低了姿態,求著嬴王道,「臣妾嫁給你這麼多年,什麼事情都依著你順著你。你當年說要讓鳳兒嫁給太子,臣妾也依著了。」

「可是今天,臣妾也求您一回,您與皇后便放過凰兒吧。」

嬴王性子爆裂,王妃卻生性溫婉賢良。她平素對嬴王是百依百順的,今兒這般違背於他的意思,也是鼓足了勇氣的。

「什麼叫放過她?」嬴王更加不高興了,狠狠一甩寬大的袖袍,冷聲說道,「本王說了,本王也是她的親生父親,難道本王還會害了她不成?」

「王妃,你如今膽子是越發大了,竟然敢這般頂撞於本王。」

其實這些年來,嬴王妃也壓抑得夠了。她心裡知道自己的夫君在做什麼,也知道他心裡想要的是什麼,更知道如今已經走上了這條路,就算反悔,也是無用了。

想必如今就算他們嬴王府想捨棄一切權勢,怕是陛下也不會相信吧?

但是那是她的女兒啊,她懷胎十個月生出來的。

她已經為了他所謂的宏圖大業捨棄了一個女兒的幸福了,難道,還要再捨棄一個嗎?

都說為母則強,就算她平時性子再懦弱,這回也要竭力爭取。

嬴王妃心裡這樣下定了決心,所以,此刻心裡也不懼怕嬴王了。

「臣妾不敢頂撞王爺,臣妾也知道,王爺說的自然有王爺的道理。但是也請王爺理解理解臣妾的心情,凰兒是臣妾的女兒,她適合什麼樣的人,適合過什麼樣的日子,臣妾明白。」

嬴王妃知道,自己說這麼多,或許一點用處都沒有。因為她跟這個男人一起生活了近三十年了,他是什麼樣脾性的人,她知道。

但是就算再艱難,她也是要爭取的。

「王爺,臣妾求您,凰兒的夫婿讓她自己選擇吧。」王妃跪了下來,顫抖著手扯著嬴王的袍角,已經滿臉是淚。

嬴王根本聽不進去,氣得一張臉成了絳紫色。

「你若是想跪,便就跪在這裡吧。」嬴王一把將袍角從她手裡拽出來,氣得下巴鬍鬚亂抖,「本王不讓你起,你最好別起。」

說罷,嬴王一腳踹開書房的門,而後負著手出去了。

候在門外的兩個丫鬟,嚇了一跳。

等嬴王走後,兩個丫鬟才敢跑著進屋來,陪著王妃跪在一起。

「娘娘,這該怎麼辦?」

嬴王妃道:「受罰的是我,王爺沒說要罰你們。你們兩個,留下銀花陪著我就是,金花,你去前頭候著。若是世子回來了,你去跟世子說。」

金花忙說:「是,奴婢這就去。」

嬴鴻回來后,沒等金花尋著機會與他說,嬴鴻自己的人便已經將事情都告訴嬴鴻了。

嬴鴻只衝那小廝微微頷首,沉聲道:「我知道了。」

本來是打算回自己院子去的,但是想了想,便往另外一個方向去。

嬴鴻去找自己父親的時候,嬴王還在氣頭上。

他活了大半輩子,身邊的女人素來都是對他逆來順受的。今兒這樣的事情,可還從來沒有過。

他大男子的那顆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傷害,已經發火好幾個時辰了。

聽得家奴報說世子爺來了,嬴王發脾氣道:「讓世子進來。」

面對父親的盛怒,嬴鴻面不改色。

穩步走了進去后,如往常一樣,朝著父親行了個晚輩禮,而後直起腰來。

「想必你也都知道了吧?」嬴王是背對著兒子的,負著手,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微側頭,但腰桿依舊立得筆直,「你是來替你母親求情的?」

嬴鴻道:「父王難道真的打算將凰兒嫁給那個葉千榮?」

嬴王立即轉過身來,臉色越發難看了些。

「怎麼,連你也覺得為父的決定是錯的,覺得皇后是錯的?」嬴王氣憤到了極致,又狠狠甩了下袖袍。

嬴鴻道:「兒子只是覺得,凰兒嫁不嫁葉將軍,主動權根本不在咱們這裡。」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嬴鴻道:「葉千榮雖說與葉侯府跟顧家都有仇怨,但是未必就會親近我們嬴王府。所以,兒子覺得,想讓凰兒嫁葉將軍,不過也是皇後娘娘的臨時起意罷了。」

「就算您與母妃都答應,凰兒也應了,那葉千榮能應嗎?」

「他怎麼不能?」嬴王冷哼,「能做我嬴王府的女婿,那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氣。這外頭,不知道多好達官貴胄想做我的女婿。本王選擇他,是看得起他。」

嬴鴻道:「但葉千榮並非外頭那些達官貴胄,他有如今的這些,完全是靠他拿命拼來的。所以,不管是顧家也好,嬴王府也罷,他根本不會在意。」

嬴王沉默了片刻,繼而又道:「若是皇后懿旨賜婚,他還真敢抗旨不成?」

「未必不敢。」嬴鴻聲音淡淡的。

嬴王聞聲立即轉過頭去,虎目瞪得圓圓的,望著自己兒子。

嬴鴻卻稍稍垂了眼眸道:「依兒子看,他也並非貪戀權勢之人。再說,他的親人都已經離世,在這個世上,他也沒有什麼牽挂的人。他一個人,可以說是天不怕地不怕。」

「但他卻還有執念。」嬴王說,「當年他被葉侯府逐出家門,與喪家之犬也差不多。十三歲便只身前往北境之地,在那裡熬了十二年,才熬出今天的成就來……為的是什麼?」

嬴鴻抬起眼皮子來,目光沉沉望向自己父親。

「父王想助他剷除葉侯府?」他聲音低沉。

嬴王冷哼,摸著自己下巴的鬍鬚,一臉自得的樣子。

「只要本王想,本王可以將葉家連根拔起。」

嬴鴻道:「葉侯府如今雖則式微多年,但是畢竟百年世家的根基尚在。而且,葉侯府素來與嬴王府沒有什麼瓜葛,就為了拉攏一個葉千榮,卻大動干戈剷除一個葉侯府,怕是會讓京里別的世家瞧著心寒。」

只稍稍頓了一瞬功夫,嬴鴻便又繼續道:

「如今王府可以動手剷除葉侯府,將來,必然也可以動手要了別家的根基。這樣做,與失了人心並無二樣。兒子覺得,此乃下下策。而且,此舉不但對王府不利,對太子也不利。」

嬴王沉下心來細細思量了一番,覺得兒子說的未必不對。

「那你說該怎麼辦?」嬴王一時倒是沒了主意。

嬴鴻道:「小妹的婚事,還是由著她自己做主吧。她的性子不似大妹,父王該清楚。再說,拉不拉攏葉大將軍又如何,就算我們無作為,葉將軍怕是也會親太子多餘親順王或者定王。」

「順王與定王背後都是顧家,而顧家與葉家乃是姻親關係,葉將軍心中有數,萬萬不會偏順王與定王兩位王爺。而不管他是保持中立的態度,還是將來支持太子,於我們來說,都是好事一樁。」

「所以,此事最好順其自然的好,別回頭因為聯姻的事情,再徹底得罪了葉將軍。」

「本王會怕得罪他?」嬴王冷哼。

嬴鴻道:「怕倒是不怕,但是事情若是真鬧起來,一來麻煩,二來,嬴王府也會失了人心。」

「行,為父知道了。」嬴王大咧咧揮揮手,很是不耐煩的樣子。

「那母妃……」嬴鴻抬眸望著父親問。

「讓她起來吧。」嬴王面容冷肅,「哼,她如今倒是敢頂撞於本王了。罰她跪一跪,也算是搓搓她的銳氣。你也放心,她與本王近三十年夫妻,本王也不可能如何罰她。」

「就跪幾個時辰而已,無大礙。」

嬴鴻沉默片刻,才道:「母妃就算有錯,到底也是王府里的女主人。現在父王罰她的事情鬧開了,傳出去,怕是會叫人笑話。再說,她平時哪件事情不是都依著您?這件事情,她也的確是心疼小妹的緣故。」

「行了,本王知道了。」嬴王就算知道自己有錯,他也不願承認,忙轉移話題問,「你來得正好,本王還想問你呢……早說讓你納妾,你怎麼回事?」

嬴鴻說:「如今這麼忙,兒子連娘子房裡都去得少,又何來心思納妾想別的?等等再說。」

「你過了年可二十八了啊,二十八!」嬴王特意在「二十八」三個字上加重了些音量,「不是十八歲啊我的兒,你就算不為你自己考慮,也得對咱們嬴家考慮吧?」

「我就你跟鵠兒兩個兒子,他還是個不成器的,你這樣下去,讓為父怎麼辦?」

「兒子心裡記著了。」嬴鴻忙抱拳彎腰告辭,「天色也不早了,兒子先回去吃個飯。」

又道:「就算父王生母妃的氣,也還請看在三十年夫妻的情分上,回去多哄哄母妃吧,也算是給她一個面子。」

說罷,不等嬴王再開口說話,嬴鴻已經利索轉身告別了。

嬴王狠狠捶桌子:「倒還是個痴情種!也不知道像誰!就是可憐了我嬴家的子嗣!」

*

到了除夕這日,一大早,宮裡便遣了小太監來榮國公府。

傳聖上口諭,說是召見顧王與顧王妃,讓他們即刻進宮去。

老夫人笑著對那小太監道:「除夕夜,本來宮裡事情就多,還勞煩公公你來國公府辦這差事,實在是委屈你了。瑛婆,你去抓把金豆子給這位小公公。」

每逢年節,尤其是新年,宮裡的小太監小宮女們,是最喜歡替主子辦差事的。

因為不管辦什麼差事,也不管差事是大是小,反正只要辦了,就一定能夠拿到賞錢。

虧他師父高亞仁疼他,這才得了這樣一樁差事。

小太監忙又在老夫人面前跪了下來,磕頭說:「奴才先給大長公主您拜年了,祝您福壽安康,祝榮國公府歲歲高升,祝府里的爺們都當大官,夫人們都長命百歲。」

「好了好了,你先起來吧。」老夫人樂呵呵的,她望著這個小太監看,然後問,「你是在勤政殿當差的嗎?」

「是,奴才正是在勤政殿當差。」他笑著,白淨面皮都笑出花來,「您還記得奴才呢?」

「瞧著眼熟。」老夫人道,「只是本宮有些不明白,這吃年夜飯,一般都是下午再開始,怎麼這一大早陛下就要接了人進宮去?可是有什麼別的安排?」

小太監忙說:「這事兒,奴才還真是就知道一些。」

「奴才也是偶然聽了師父高公公說了一嘴,說是陛下今兒興起,想看馬球賽。奴才聽師父說,陛下說了,榮國公府的幾位爺可都是打馬球賽的好手。若不是世子爺二爺身居要職得當差,這一時間走不開,而還得留三爺在府里陪著大長公主您,陛下可是想將府上四位爺都喚進宮去的。」

說完后,他陰測測笑兩聲,以示討好。

老夫人笑著:「過年高興,就該熱熱鬧鬧的。」

正說著話,外頭有小丫頭來說:「老夫人,殿下與王妃過來了。」

不管這個時候進宮是去做什麼的,既然是奉旨進宮,自然得穿王爺與王妃該穿的衣裳。

陛下雖說異姓王享與親王同等待遇,但畢竟不是親王。所以,宮裡的司制局在趕製衣裳的時候,自然也稍稍留了些不一樣的地方。

此番顧晏與柳芙過來,是先給老夫人拜年,再拜年進宮的。

兩人依著祖制,在老夫人跟前行了跪拜大禮。

而後,老夫人才喚起道:「陛下宣旨進宮,你們便早早去吧。」

「是。」顧晏與柳芙同聲應著。

進了宮后,顧晏自然是去見陛下,柳芙則由宮裡的宮女領著,去了太后那裡。

此番皇后與諸位妃嬪,還有幾位太子妃王妃娘娘,都在太後宮里。

柳芙到的時候,太后的壽康宮,又已經是烏泱泱一大群人了。

柳芙不敢多看,只低著頭走路,而後給諸位娘娘請安。

太后笑著:「你來了正好,一會兒正好你們幾個去校場看馬球賽去。你們年輕,都不想拘著,哀家知道的。所以,哀家也不拘著你們,今兒你們自己玩自己的吧。」

這些話,是對著太子妃太子側妃,還有幾位王妃側妃說的。

說完后,才對皇后道:「皇後去不去?」

皇后自然是要去的,今兒這場馬球賽,可是她提議的。

她就是想讓嬴凰看看,這葉千榮葉將軍,到底有多優秀。

「母后,今兒兒臣便也當一回小孩子了,兒臣也去看看。」皇后不但自己去,還拉著幾位娘娘說,「你們也去。」

幾位娘娘巴不得去瞧瞧熱鬧呢,跟呆在這裡悶悶的比起來,當然是去外頭看比賽的好。

「多謝太後娘娘,多謝皇後娘娘。」諸妃嬪挪身子謝恩。

而此刻,勤政殿里,高宗單獨見了顧晏。

「今天的馬球賽,是皇后提議的。而叫你來參賽,是朕的意思。」高宗邊說,邊咳了一聲,又道,「皇后的意思正明白,她是想給嬴王府的喜和跟葉大將軍牽線。」

「但是,朕絕不能答應。」

顧晏微垂眼眸,陛下不問話,他便不隨意說話。

高宗又道:「喜和自己馬球打得不錯,想必她也會喜歡上葉千榮那樣的男兒。朕叫你來,就是因為朕知道,有你在,葉千榮就不會吸引得了喜和的目光。」

顧晏心中自然知道高宗的意思,但他卻道:

「但是臣已經有了妻子,這麼做,怕是不妥。」

不提他這個妻子還好,一提這個妻子,高宗便有諸多不滿。

「想你當年在京城,那可是名滿京華的顧四郎,當時別說是別的王公千金了,便是朕的公主,你也是瞧不上。怎麼如今……卻娶了那樣一位娘子,你還這樣視若珍寶。」

顧晏道:「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富貴之時,未必可以看得到真情,但是患難之時結下的緣分,卻是貨真價實的。」

「況且,小芙很好,臣也十分喜歡。旁的人,不管誰,臣都不會再多肖想半分。」

顧晏態度堅決,直接明明白白拒絕了高宗的旨意。

「你!」高宗沒想到他竟然會這般就拒絕了,於是,忍不住又咳嗽起來。

高亞仁眼觀鼻鼻觀口,見這位顧王殿下竟然也不勸著幾句,他倒是有些看不懂了。

「陛下,您喝口茶。」最後,是高亞仁打破了這尷尬的靜謐。

「朕不想喝。」高宗使勁揮手,「拿開,拿開。」

高亞仁忙將茶端走。

高宗又道:「有些事情,雖則你我之間還沒有說破,但是朕知道,想必你自己心中也是明白的。朕沒有想別的,就是想給你娶一個這樣的媳婦。」

「而且,朕也不想嬴王府拉攏到葉千榮,思來想去,便只有你了。」

顧晏卻說:「若是臣未娶妻,此事定當替陛下分憂。不過既然臣已經娶有妻室,且夫妻和睦並不矛盾,自然也就沒有別的想法。」

「朕沒有說要你休棄她,你如今是王爺的身份,一個王妃一個側妃,也不過分吧?」

顧晏抬眸看向高宗:「陛下是暗示臣……娶郡主為側妃嗎?」

高宗不是這個意思:「朕倒是想!但是嬴家不會答應,皇后不會答應,就是喜和她自己,也不會答應。朕是想……不管你心裡喜歡誰,你娶了喜和郡主,你如今的王妃,還是你王府的人。」

顧晏手撩起袍擺,跪了下來。

「要臣貶妻為妾,臣萬萬做不到。」

高宗心裡也明白,他對顧晏多少是了解的。

不過,如今也是沒了法子,他才想讓他這樣做的。

高宗道:「你非要逼朕下了聖旨嗎?」

顧晏道:「臣不敢……」

卻是不卑不亢,沒有一點慌張的意思。

恰好,外頭小太監喊說:「太子殿下,順王殿下,定王殿下到——」

「讓他們進來。」高宗冷了眼顧晏,而後坐回了龍案後面,又對跪在下面的顧晏說,「你先起來吧。」

「多謝陛下。」

恰好太子與順定二王走進來的時候,顧晏已經站起身了。

見到顧晏,太子高興極了。

「孤就說吧,澄之肯定在父皇這裡。」太子有些嘚瑟,昂首問順王,「學必,孤說的沒錯吧?」

順王忙朝太子拱手:「皇兄說得對。」

繼而,太子與順定二王一起給高宗請安。

高宗道:「你們三個怎麼一起過來了?」

太子說:「半道上遇著了,就一起過來給父皇請安了。」

高宗深深望了眼太子,而後目光在順定二位王爺面上劃過,繼而笑著道:「你們可都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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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寵艷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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