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毛主席留下的女兒(2)
「1936年熊智奎來看鄭明全。他非常沮喪地說,有人塞給他一個2歲大的小女孩。熊智奎家非常窮,他想來問問是不是應該收養這個女孩。鄭明全說應該沒有問題,並說如果需要他可以提供一些糧食。在苗寨里沒有把孩子丟給別人養的人。」「熊家撫養的女孩小名叫『毛妹』。鄭明全說她應該就住在附近,90年代初的時候還來拜訪過他。這是1947年毛妹過繼給人家做童養媳后,他第一次見到她。」楊庭艷給我們看一張發藍的照片,照片上有一個穿苗族服裝的年輕女子。「這是我母親,」她說,「毛妹。」如果在這個緊要時刻,我們能在照片上或者她兩個女兒的臉上看到一顆著名的痣,那就更讓人興奮了,然而事實並非如此。愛德說:「肯定還有更多的證據。你怎麼能確定毛妹和熊智奎收養的孩子是一個人呢?」楊庭艷的丈夫熊明虎(與熊智奎沒關係)接著告訴我們更多事情。「毛妹的家裡沒鹽巴,她到她姨媽家裡拿鹽巴,她姨媽給她鹽巴后,告訴她她是養(揀)來喂的。她的哥哥欺負她,也說她是養(揀)來喂的。還有就是生日的問題。」「什麼意思?」「她父親叫她一定要記住自己的生日是1936年,而他對別的孩子沒有這個要求。熊智奎1946年去世,後來他的妻子告訴毛妹,她記住的生日是錯誤的,她的實際生日是1935年2月。」愛德看看馬普安。1935年2月5日,紅軍在花房子,郭璋瓊確信賀子珍在那裡生下了一個孩子。而毛妹作為一個寄養的孩子,也在那裡度過了生命中的前10年。時間沒錯,地點沒錯,「收養」的關係也沒錯。「我們能去看你們的母親嗎?」馬普安問楊庭艷。楊庭艷有些激動,「當然,我們明天就去,我母親從沒見過外國人。」「我也從來沒見過外國人。」楊庭玉說。「我們再問一件事,」馬普安說,「你們怎麼認為?你們相信自己的母親是**的女兒嗎?」她們聳聳肩。「不能說。」楊庭艷說。楊庭艷12歲的女兒熊啟夙站在我們後面,她寬大的臉龐似乎在哪裡見過。在這個時候,我們的想象力可能完全戰勝了理智。熊啟夙一直在聽我們的談話,她輕聲說:「相信。」日記選摘,馬普安,威信縣,2003年2月18日……如果這是一個精心編織的騙局,如果他們只是在愚弄我們,那麼這些人肯定可以獲得表演獎。我心裡從不懷疑,他們肯定確信自己說的每句話。當然這並不意味著她們就是正確的。就算用新長征的標準來衡量,天池苗寨也算是非常偏僻的。我們爬的山又高又陡,俯瞰山谷的感覺就像從飛機舷窗往下看。50年代的時候曾有一支北京來的工作組到水田尋找**的孩子,但他們沒有找到毛妹。那時她和家裡人不在那裡。熊智奎1944年死後他們就搬走了。1947年,也就是新中國成立前兩年,毛妹被送到天池的楊家,將來做他們家兒子楊洪明的小老婆。那時她12歲,任務是放羊。她不會寫自己的名字。毛妹的大名叫熊化芝,她在自家大門口迎接我們。她的家是典型的黑木、單層苗族小屋,中央門廊兩側連著側屋。她的皮膚粗糙沒有光澤,臉上的皮膚緊緊箍著骨頭,看上去可不止68歲。雖然剛出院,她走路已經不用人扶。她帶我們走進右側屋的前屋,自己坐進黑色爐台遠端的裹著棉墊的扶手椅里。她身後的牆上掛著十大元帥騎在馬上的海報、一幅文革時期的錫制**浮雕像,還有一張趙薇在《還珠格格》里的劇照。熊化芝沖我們笑著,用手勢示意我們坐在爐台邊的長椅上。我們問了問她的健康狀況,她表情有些痛苦地說:「不太好。」爐台上熱著黏米餅。熊化芝的二女兒,34歲的楊庭花給大家倒茶,熊化芝讓我們吃熱點心。我們聽不懂她的話,坐在母親對面的楊庭艷就把她的話翻譯成普通話。「苗族春節有一個傳統,」楊庭艷說,「這些點心一吃完,節就算過完了。」熊化芝對自己的家庭背景知之甚少,她把她了解的全都告訴了我們:父親去世后,母親如何帶她到的四川,又如何在1947年返回天池,以及她如何被告知自己的真實出生日期。「你母親有沒有給你解釋,為什麼當初要告訴你錯誤的生日?」愛德問。「沒有。」「你從沒問過嗎?」「沒問過。」我們離開時,熊化芝送給我們一件手繡的罩衣,她年輕時做了一些這樣的衣服在特殊場合穿。這是一件非常漂亮的工藝品,我們不想拿著。「拿著吧。」她堅持。「你弄清楚自己的身世后,我們就把它還回來。」愛德說。熊化芝笑著,接受了我們的建議。我們離開威信,馬普安病了。晚上他劇烈地咳嗽,弄得我們兩個都無法入睡。我們在北京的醫生猜他可能得了支氣管炎。愛德平和的性格也因為要應酬各種關係還要照顧馬普安而產生了扭曲。賈霽第二次在遵義見到我們的時候,給愛德起了個外號叫「吵架大王」。這不是開玩笑。愛德的情緒影響了他和所有人的關係,甚至是他自己,他感覺到了這樣的變化,並對此深惡痛絕。他每天都下決心要控制自己的情緒,但一次又一次都沒能做到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