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她回來了
冷君陽笑笑,「朕什麼時候說過不做了?答應旁人的事情可以不做,答應咱們致兒的事情可不能不做。」
逍遙王妃含笑上前,「皇上乃是一國之君,答應任何的人的事情都要做的。」
冷君陽看著逍遙王妃,看著她蛻盡了臉上的稚氣,如今看起來就是一位溫柔的母親。
說起來,也真是緣分。
當初,淮國長嶼公主逃婚,龍展顏代替她來到大周。
這長嶼公主也逃往了大周,陰差陽錯認識了冷逍陽,互生情誼,最終是締結兩國之好。
「梁相爺到!」殿外傳道。
「對了,梁漢文說今日帶她的新婚妻子入宮的。」太皇太后喜道。
梁漢文於日前大婚,用冷君陽的話來說就是這老東西終於娶上媳婦了。
「他再不帶入宮來給皇祖母見見,朕就要砍他腦袋了。」冷君陽笑著說。
「他啊,耽擱了人家段棋多少年青春了?孩子都生了兩個,就是不娶人家過門。」太皇太后哼了一聲道。
冷逍陽為梁漢文開脫,「這倒是和梁漢文無關,他都求婚十幾次了,這不,段棋卸去了漕幫的職務,這才答應的。」
「還是王爺知道我的辛酸啊!」梁漢文笑著跨步進來,手裡挽著一個身穿黃色衣裳的女子。
此女子緩緩地抬頭,看著眾人。
她一身黃色的罩衣,一條緊身的褲子,短髮,顯得面容嬌俏利落。
眾人都驚住了,久久說不出話來。
倒是逍遙王妃奇怪地道:「咦?梁相爺,這是何人啊?段棋呢?」
此女嘻嘻一笑,忽地掀下臉上的面具,露出段棋那張調皮的臉,「可不就是我嗎?我最近在學易容,皇上,這裝扮還行嗎?」
她看著冷君陽,冷君陽眼底那抹剛竄起的光芒又瞬間淡淡了下去,他緩緩地放下致兒,道:「是挺像的。」
逍遙王妃不知所以,問道:「像誰啊?」
冷逍陽拉住她,輕聲道:「不要問。」
太皇太后看到氣氛都僵住了,不由得白了段棋一眼,「瞧你,鬧什麼鬧?」
段棋笑嘻嘻地道:「就是知道皇上想念阿蓁,所以才故意裝扮成阿蓁的模樣來哄哄他嘛。」
她一招手,有一名侍女進來,「太皇太后不要生氣,看我給您帶了什麼東西來?」
那侍女手中有一個盒子,盒子四方黑色的,十分精緻好看。
「這是什麼東西?」眾人湊上去看。
段棋打開盒子,盒子里放著一隻金色的表。她拿起手錶帶在皇太後手腕上,「這隻叫手錶,看裡面,通共有十二格,走完一格,就是一個時辰,通共走完一圈,就是一天,分別是對應我們的時辰,看到沒,子丑寅卯一路下去,都是有標識的,所以,
想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只需要看看錶就可以了。」
「那現在是什麼時辰啊?」皇太后低頭看了一下,「在申時和酉時中間呢。」
「現在是申時剛過。」段棋笑著說。
「這東西在哪裡買的?」逍遙王妃十分有興趣的問。
段棋笑著說,「放心,今天人人都有,某人說,在這個時代,看時間是最不方便的,所以特意弄了這些來給大家做禮物。」
「某人?哪個某人啊?」冷逍陽好奇地問道。
「我們二爺啊,你們都知道,我們二爺與墨冬成親之後就開始周遊列國,這不,昨日才剛回來,給大家都帶了禮物,這些就是他送給大家的禮物。」
「他倒是挺有心的。」太皇太后笑著說,對手中這個東西十分歡喜。
「太皇太后,還有一個玩意,您肯定喜歡的。」段棋神神秘秘地道。
「還有什麼玩意?快拿來。」太皇太后高興地道。
「不過,這可不是給你的,而是給皇上的。」段棋說。
冷君陽笑笑,「朕不需要什麼禮物,送給皇祖母就是。」
「真的不要?」段棋問道。
冷君陽對致兒說:「走,伯父帶你去游湖。」
「好啊!」致兒歡呼起來。
段棋笑著對致兒道:「致兒,有好玩的東西,要不要?」
致兒忽閃著大眼睛,回頭看著段棋,「是什麼好玩的東西啊?」
「你看!」段棋伸出手,手心上赫然有一隻木偶,這木偶竟然還會跳下來自己走。
「我喜歡。」致兒歡喜地蹲在地上,看著木偶一步步踏著正步往前走,追了出去。
「趕緊跟著。」逍遙王妃連忙吩咐奶娘。
「皇上,這禮物您若是真不要,那我們就帶走了。」段棋笑著說。
冷君陽蹙額,「好了,不鬧了,帶走就是。」
他對太皇太后道:「皇祖母,孫兒還有事。」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沈路與春意見狀,也急忙追了上去。
太皇太后看著段棋,搖頭道:「你也是,胡鬧什麼呢?」
段棋笑笑,「十年了,他還是放不下。」
太皇太后難過地道:「都怪哀家當年阻止了他們,傷了阿蓁的心,所以阿蓁一去不回了。哀家就是想跟她說一聲對不住都不行。」
段棋眨眨眼睛,這是阿蓁走後十年,太皇太后第一次說對不住阿蓁,她也算是承認了自己當年的錯誤。
段棋道:「阿蓁從沒怪過您,她明白您當時的無奈,您也不過是為了穆王爺。」
穆潼,在冷君陽登基第二年,被封為穆王爺。
「她跟你說過嗎?她說過不怪哀家?」太皇太后看著段棋。
段棋含笑,拖過剛才那呈手錶的侍女,掀開她的面紗,「或者,讓她自己說。」
太皇太后怔了一下,還沒定睛看,便聽得冷逍陽失聲道:「阿蓁?」
可不是阿蓁是誰?她含笑福身,「阿蓁參見太皇太后。」
「啊?」太皇太后霍然起身,「真的是你?你回來了?」
冷逍陽激動地擁抱她入懷,「你可算回來了,你這沒良心的東西。」
阿蓁笑道:「好了,再抱下去,你王妃可就要吃醋了。」
「不會。」長嶼公主逍遙王妃含笑道:「我聽聞你的名字許久了,頭一遭見到,想不到竟是這麼漂亮的一位姑娘。」
阿蓁含笑看著這位淮國公主,她眉目清澈,與當年的旌德皇後有幾分相像,看來,淮國皇室也凈出美人。
冷君陽回到御書房,心頭有說不出的失落。
剛才段棋裝扮成阿蓁的模樣,確實讓他的心激動了一下,他以為,終於等到她回來了。
可失望很快就上來了,他其實很生氣,但是,又不願意因為阿蓁而遷怒於任何人,這些人,都是阿蓁在乎的。
阿蓁在乎的,他也在乎。
打開奏章,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所有的字都彷彿化作了阿蓁的笑顏,揮之不去。
思念越發強烈了,甚至到了有些無法忍受的地步。
有一種渴望,隨著時間的流逝而不斷增強,他不知道自己還能隱忍多久。
他說過會等一輩子,但是,一輩子太長了,若他閉眼那一刻,她都不回來,怎麼辦?
御書房的門悄然被推開,他抬頭,怔了怔,神色頓時不悅,「段棋,不要鬧了,把你的臉皮撕掉。」
進來的是阿蓁的模樣,但是,他知道不是阿蓁,是段棋的易容術,又想捉弄他嗎?她愛鬧,卻不知道看到這張面容卻不是她,他心裡有多痛?
「段棋」悄然走過來,臉上是清淡如水的笑意,眸光清澈,靜靜地望著他。
「出去!」冷君陽陡然冷下臉,「剛才朕沒跟你計較,是看在阿蓁的面子上,只是,你也不要太得寸進尺。」
「段棋」卻沒有出去,反而是步步逼近。
「段棋說,她有一份禮物送給你,這份禮物就是我。」她忽然開口。
聲音讓冷君陽整個一震,他猛地抬頭,只覺得喉頭有些乾澀,想說點什麼,卻不知道是不敢說還是說不出來。
「我回來了。」阿蓁站定腳步,看著他,臉上是溫柔的笑意。
他失神地看著她,摸不準眼前的是段棋還是阿蓁。
她站在他面前,忽然笑了一聲,伸手往下巴摸去。
冷君陽以為她要撕開面具,忽地沉下臉,怒道:「很好玩嗎?」
失望,濃濃的失望襲上心頭,心像是被一隻大手不斷地狠撕,痛不可當。
阿蓁看著他,心裡忽然也很痛,十年了,她想他,但是,因為知道自己十年後的歸期,同時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他會等她,所以她一直都沒有放任自己的思念。
卻不曾想過,他會比她痛苦這麼多。
他和自己不同,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回來,他在守著一個不知道何處是盡頭的約期。
「對不起,君陽,我失約了十年。」她的淚水一下子就奪眶而出。
氣氛一下子沉靜了起來,只有他的呼吸聲粗沉地響起。
旋即,她被擁抱入一道溫暖而堅硬的胸膛,他的手臂像兩根粗壯的鐵枝一樣纏緊了她,幾乎讓她不能呼吸。
冷君陽幾乎控制不住心底澎湃的情緒,眼淚都快要掉出來了,十年,他不敢想,她真的會回來。
冷君陽登基之後,十年來,不曾試過一日不早朝。
但是,這一日,百官入朝,沈路宣布:「皇上準備大婚,三日不早朝。」
司馬進哭倒在殿上,是被人抬下去的,醒來之後,大呼皇上萬歲。
冷君陽聽得沈路回報,看向阿蓁,「你看,你讓朝臣們擔憂了十年。」
阿蓁凝眸望他,「我對不起他們。」
「你對不起的,只有我一人。」他抱著她,深深地舒了一口氣,看向殿外蔚藍的天際,「從今往後,你休想離開我半步。」
明啟十八年,皇帝退位,與皇后隱於山間。獻帝登基,年十二歲,逍遙王爺輔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