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何草不黃
自此後，黃子韜和鳶飛以及九色和狗子，就在懷淵部落里紮下了根。
時光荏苒，白駒過隙，一晃三個月過去了。
這一天早上，黃子韜早早出門，又開始了一天的勞作。
門邊的陶器都被取了一空，並留下很多東西，主要是食物，還有一些材料、工具，甚至有時候還會有野花和撿來的漂亮石頭和貝殼，黃子韜對此也只能付之一笑。
食物是肯定夠的，不但人吃不掉，還有人割青草來喂九色，憑著燒陶的手藝，黃子韜不但豐衣足食，並且還取得了部落里人們的尊敬。
能燒出神奇的陶器來改善人們生活，在這原始時代，被看做聖人都不奇怪。他已經有了姓，並且也不打算改，否則就憑他的功績，部落里的人已經商量著稱呼他為——火陶氏了。
話說怎麼聽都覺得好像活跳屍……
收完了東西后，寧典準時來幫忙了。
這位大覡的兒子原本是部落里的獵人首領，可自從看見黃子韜制陶后，他就迷上了，再也不管獵手們，每天從早到晚都窩在窯爐邊。
黃子韜對他一點也不排斥，實際上，他恨不得制陶的工藝立刻在全天下散播開，反正這時代的人生巔峰也不過就是溫飽，完全沒必要秘技自珍，還不如整體提高人群的生活水平。大環境好了，自己活得會也輕鬆些。
「子韜大覡。」寧典恭恭敬敬施了個禮，稱呼已經變成「大覡」了，現在雖然沒有師傅的概念，不過既然想跟人家學東西，姿態還是要擺好的。
「別客氣，有什麼不懂的儘管問。」黃子韜大大方方擺了擺手，示意寧典過來一起幹活。
兩人往地上一坐，開始取土，然後背上去河邊制陶坯。
黃子韜的新家後面也有一條河，自北面流過來，只有幾米寬，河水清洌甘甜。他當初之所以在這裡築巢，一來是取黏土方便，二來就是因為這條河，和茅河很像……
寧典已經基本掌握了制陶坯的手法，他坐在河邊，熟練的和泥，挑去石子雜質，一件陶盆的雛形漸漸在他手裡顯現。
經過這段時間的學習，如果黃子韜肯放手，他現在已經完全可以獨立燒陶了。
兩人一邊幹活一邊聊天，聊著聊著，北面傳來了一陣粗莽的獸吼，震得人心臟發麻，看過去，只見一群龐然大物緊挨著河邊，走向了南面。
那是一群大象，不是早已滅絕了的長毛象或者黃河象，就是亞洲象，足有二十多頭。
象群由一頭高大健壯的雄象帶領著，沿著河東岸走向南方，後面跟著的象群中有公有母，還有幾隻調皮的小象。
它們完全不怕人，還對著河南岸的黃子韜他們抬頭鳴叫，不時抻著脖子在河裡吸一口水。
部落從來不會去攻擊象群，打不過的……所以大象也完全不避諱他們，大大咧咧沿著村子行進。
這時的亞洲象，活動範圍最北一直延伸到黃河南岸，當地人司空見慣了，黃子韜卻還是頭一次見到，由此他也斷定了自己身處的位置，應該在黃河南岸不遠。
沉重的腳步聲把全部落都驚動了，人們紛紛走出家門看大象遷徙，神態各異。
大象往南走了，深秋到了，要不了多久冬天就會到來。
寧典的眉宇間露出了一抹憂愁，這時的冬天並不太冷，不過依然是個萬物凋零的季節，食物會很匱乏，即便是懷淵這樣的大部落，難免也會出現餓死人的狀況。
「希望新酋長能帶領大家平安度過這個冬天。」寧典看著緩步走過的象群，喃喃自語。
黃子韜愣了，這次禪讓的最熱人選就是寧典，方呂次之，怎麼聽他的話，好像放棄了？
一般來說，老酋長禪讓的時候，會避開自己的直系親屬，不過寧典人品見識俱佳，的確是最適合的人選。
寧典聞言笑著搖了搖頭，並沒有回答。
象群終於過去了，河對面露出鳶飛的身影，她身後拖著一大捆黃麻，對這邊招了招手。
雖然現在吃用不愁，不過鳶飛還是閑不住，總愛帶著九色和狗子在野地里走走，冬天就要到了，她這段時間在收集黃麻，準備為黃子韜再做一身衣服。
黃子韜連忙放下手裡的陶坯，走過獨木橋迎了過去。
「子韜你看，我找到了好吃的！」不等黃子韜走到，鳶飛就興奮大喊，從背後的筐里拿出一個陶罐給他看。
「家裡又不缺吃的。」黃子韜責怪一聲，看向罈子里。
只一眼，黃子韜就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傻了，目光再也移不開。
「這是麥子，很難得的，而且我找到的這些麥子格外大，一定很好吃！」鳶飛獻寶似得抓住一把給他看。
的確是麥子，野麥子，和後世的有些區別，籽實稍小一些，麥芒更長一些。
野麥子黃子韜其實見過的。
趁著秋天，全部落都在收集各種植物的籽實，要靠這些東西撐過整個冬天的，他見過好幾回了，可這麼飽滿的卻還是頭一次見，接近真正的播種小麥了！
「這個東西把皮搓掉，很好吃的，咱們也可以煮熟了……子韜，你怎麼了？」鳶飛興奮說著，看見黃子韜丟了魂似得，疑惑問。
黃子韜驚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抓住鳶飛的手探進罐子里，把麥子一顆不剩全撒了回去。
「不！這千萬不能吃！」黃子韜激動的聲音都沙啞了。
「怎麼了？」鳶飛不解。
難以形容黃子韜現在的心情，這麼好的麥子，已經可以用來播種啊！
「一粒都不能吃！」黃子韜顫聲說：「保存好，等到來年天氣暖和了，找塊地把這些種子撒下去，用不了多久，就會長出許多許多的麥子，比現在多一百倍！然後……」
現在氣候溫暖，即便是最粗放的種植模式，也可以輕而易舉收穫兩季，只用一年，這一罐麥子就會變成幾百罐！
「再然後，家家都可以這樣收穫，留下一些播種，剩下的足夠吃一個冬天，再也不會餓死人啦！」黃子韜越說越激動，身軀都在顫抖。
他是親眼看見過餓死人的，特別是小孩子，如果能把麥種傳播開，這一切都將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