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殺心起
黃子風騎著九色在森林中疾馳，往來跳躍，身後的隊伍已經被他拋下很遠，唯有紫草和阿雲騎著雅歌緊緊跟隨。一路疾行，整整兩天兩夜不眠不休，終於趕到了明山附近。
依稀能聽見佩觹和若芄在遠處呼喊，黃子風眉頭立刻緊皺，行軍途中不得大聲喧嘩，這兩位主將竟然帶頭犯軍規！
不過現在也顧不得去處罰他們了，斥候回報，明山果然聚集了約一萬食人族。另有一條信息，據斥候的描述，那些魔人似乎在攻打明山，山上可以看見有人還擊。
到了明山周邊，黃子風很快收攏了部隊，有兩隊人失蹤，很容易判斷出來，他們很可能走投無路之下，攻下山頭據守了。
依稀記得，裡面有個年輕人也叫子風……
可以想象他們的處境，被上萬敵人圍困，山上沒有水也沒有食物，說不定他們還有傷亡，根本堅持不了多久。兩位主將說是要從長計議，可黃子風明白，那只是敷衍，他們擔心自己的安危，準備放棄十名同袍族人了。
黃子風一向視自己人若珍寶，根本無法接受眼看他們深陷危境不去救援，乾脆自己沖了過來。
一口氣衝出森林，九色停住腳步，黃子風看著眼前的情景，眉頭緊皺了起來。
自己事先的預計不差，這裡至少匯聚了上萬食人族，將那座孤山圍住。這些人毫無紀律可言，不但外圍不安排崗哨，基地也雜亂無章、
就是這些未開化的野蠻人群，給這片大地造成了如此大的災難。
紫草也跟了過來，看著下面的人群瞠目結舌，山間盆地的面積並不大，聚集了如此密集的人，看上去頗具視覺衝擊力。
「他們待不久的。」黃子風搖了搖頭，這麼狹窄的範圍內擠了如此多的人，食物是很大的問題，帶來的東西用不了幾天就會吃光，他們到時只能散開。
只可惜，人家等不下去，他更等不了。
往山上看，依稀可見幾條頑強的身影，穿著子歸部落的制式武裝。
看到自己人還能站著，雖然身陷重重包圍，黃子風還是鬆了一口氣，只要人活著就好。
身後自己的軍隊涌了過來，個個跑得盔歪甲斜。
到了這一步，佩觹和若芄也沒法再勸黃子風了，只能戰鬥。
對面也發現了這忽然湧出來的人群，起了一陣騷亂，魔人們紛紛拿起了扔在地上的武器。不過看清他們只有這麼點人後，又兩眼放光，彷彿看見了美味。
人群一分，一名黑瘦的男子越眾而出，帶著一群強壯的男子走了過來。
佩觹連忙上前，想把黃子風擋在身後，被他一把推開。
論起戰鬥，在場沒人有黃子風多，他豈會在意這些野蠻人。如果是在首山附近，發動子歸部落全民，可以瞬間就把這萬人掃平了，只可惜……
「誰是黃子風大酋長？」
對面領頭的男子怪腔怪調問，停在了距離他們三百步的位置，「我是塔邦。」
原來，這人就是塔邦。
黃子風也不和他廢話，直接上前一步說：「我就是黃子風，立刻讓開一條路，放我的人下來。」
這話引起了對面一陣哄堂大笑，塔邦搖著頭道：「一群兔子，也敢說這樣的大話。」
「兔子？」黃子風被說的一愣，還是頭一次有人這樣稱呼自己建立起來的職業軍隊。
塔邦止住笑，傲然道：「你們這些人，軟弱可欺，連殺人都不敢，在我們看來，就是兔子，食物。」
聞聽這話，不單是黃子風，所有子歸武士臉色都變了。
「把殺人當成勇敢，是畜生的邏輯。」黃子風陰沉著臉說，說完探手取下了自己的弓。「既然你們喜歡殺人，那就滿足你。」
一聲弦音，塔邦陡然色變，黃子風居然一箭射了過來。
即便是在他們食人族內部部落之間，也沒有這樣說殺人就殺人的，黃子風簡直比他們還要蠻橫。
箭來如閃電，塔邦猛然一低頭，箭矢擦著他的頭頂劃過，釘進了一人咽喉。那人原本還在大笑，神情突然一僵，喉嚨里「咕嚕嚕」作響，仰頭倒在了地上。
食人族民們暴怒，做出了撲擊的姿態。
黃子風面對近在咫尺的張狂敵人，面不改色，拔出長刀直指，厲聲大喝：「你們喜歡殺人，我也喜歡，那我們就來比比。」
並非是衝動，瞬息之間黃子風就有了計劃。
雙方人數相差太多，正常根本就不可能打贏，山上的人絕對無法救下來，唯有殺他們個措手不及。這些人雖兇狠，可畢竟是烏合之眾，他們缺乏信念，更談不上紀律，只要把他們殺懵，就有了一線機會。
「殺！殺！殺！」武士們揮舞著武器齊聲大喝，目中直欲噴出火來，他們們有自己的驕傲，如此被輕視，觸碰了底線。
九色開始緩緩向前，黃子風橫刀騎乘，面容冰冷，隨著搖晃，絲毫不把對面如海般的敵人放在眼裡。在他身後，隊伍瞬間擺成了楔形陣，隨之一同加速。
魔人們愕然，他們想不到，對面只有幾十人，竟然敢向他們發起衝鋒。
「我們能贏嗎？」阿雲有些緊張，忍不住問。
黃子風面沉如水，冷冷道：「一群烏合之眾，在我眼裡，不過是軟弱的羔羊，縱千萬人也無用。」
經歷過上次的屠殺后，黃子風擔心自己部下的心理狀態，本想不再那般殺戮，可現在看來，有些人根本無法溝通，只能用刀說話。
他們的眼裡只有毀滅，既然這樣，那就滅你們的族！
隊形推進的並不快，黃子風今天決意立威，不想很快鑿穿敵陣，而是刻意要殺人。武士們腳步整齊劃一，推進中絲毫不亂，大地被踩得「咚咚」響。
原本準備對沖的塔邦遲疑了，他雖被族人奉為神靈，可還從未見過這樣的作戰方式。殺人不就是一窩蜂衝上去砍嗎？如此行為他理解不了。
這就是戰鬥力的差距，很快就會在戰鬥中體現出來。
「讓所有人都過來。」塔邦陰沉著臉下令，雖然不懂對方的舉動，可那如山的威壓他能感覺到，呼吸都開始不暢。
前隊魔人開始大呼小叫，圍山的魔人分出一大半涌了過來，人人踴躍。在他們看來，來的不是人，而是很多很多鮮活的肉。
只是究竟誰是肉，下一刻就會見分曉。
一直推進到距離三十丈的時候，黃子風方才舉刀下了第一條命令，「放箭！」
話音剛落，一排箭從后隊掃了過去，帶著攝人心魄的厲嘯聲直撲魔人軍陣。子歸軍人數有限，攜帶的箭也有限，無法做覆蓋射擊，只能近距離點射。
其實也談不上軍陣，他們亂糟糟擠在一起，瞪著眼睛大聲威嚇，好像要吃人。如此密集的陣型根本無法規避，前排的人臉上露出恐懼，隨後一片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