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鹿鳴呦呦

一直跑到村邊，黃子韜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他的體力比雲曉差多了，不過人命關天，只得強撐著。

九色猶豫了一番后，終於還是沒有跟過去，鑽進了黃子韜的巢居里；村中央全是人，它本能害怕，不敢靠近。

終於到了子歸酋長的巢居前，黃子韜一看，那個叫白山的小男孩已經在翻白眼，就快不行了。

這時人的平均壽命很短，還不到三十歲，之所以這麼低，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嬰幼兒死亡率太高，超過半數的孩子活不到成年（十四歲）就會半路夭折。

看見男孩張大著嘴在急促喘氣，黃子韜連忙湊了上去，等聞見一股淡淡的酒氣后，稍稍鬆了一口氣。情況沒有想象中那麼糟，小男孩可能有救。

他並不懂醫，不過這種情況見過，並且知道怎麼處理。

「子歸酋長，先把孩子抱進去吧？」黃子韜抬頭仰望正在擊鼓吟誦的老酋長，懇切說。

擾亂祭祀，這種行為是絕對不被允許的，如果換做其他人，肯定會受到責罰，不過子歸酋長不但不生氣，反而眼睛一亮，停止擊鼓點了下頭。

救人要緊，黃子韜連忙把白山抱起來，衝進了子歸酋長的巢居，雲曉也跟了進去。

外面的人一片嘩然，他們沒想到黃子韜這個邊緣人竟然這麼大膽，立刻就有許多女人大罵了起來。

「都安靜等著，不許喧嘩。」子歸酋長站起來大喝一聲，拄著拐杖也進了巢居。

所有人面面相覷，不明白子歸酋長為什麼對這個沒用的男人如此寬容。

酋長的巢居很大，可以容得下好幾個人，黃子韜進去后，連忙靠著草牆坐在地上，把小男孩俯卧著放在自己腿上，用膝蓋頂住了他的肚子。

從癥狀來看，小男孩是吃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或者著涼，導致幽門閉合，食物下不去，在胃裡糜爛發酵，這點通過他噴出來的酒氣就可以斷定。黃子韜小時候也經歷過這樣的狀況，只不過情況沒這麼嚴重，不過施救的方法應該一樣——催吐。

由於缺乏藥物和護理設施，黃子韜並沒有絕對的把握能救活，可聽之任之他做不到。

子歸酋長走過來，看著黃子韜，輕輕說了聲，「謝謝。」

蹲在黃子韜身邊的雲曉吃了一驚，不明白身份尊貴的老酋長為什麼要說謝，她還太單純，這些複雜的人情世故她不懂。

黃子韜對著老酋長投去個感激的眼神，低下頭，用雙手扶住白山的腰，開始摸索起來。

其實在外面施救也是一樣的，可黃子韜卻把小男孩抱進來，原因很簡單，他不想被別人看見。子歸酋長的祭祀被自己打斷，如果再當著眾人的面救治好了白山，那等於是在挑戰酋長的權威，這種矛盾他承受不了。

子歸酋長是個有智慧的人，他能預見這一點，所以向黃子韜道謝，而黃子韜則感謝酋長對自己的信任和照顧。說起來，如果沒有老酋長的庇護，他恐怕早就死八回了。

在兩人緊張的注視中，黃子韜的手摸過小男孩白山脹鼓鼓的胃，摸到了橫膈膜。這時候已經不能去想後果了，他一咬牙，雙手用力，重重捏了橫膈膜一下。

小男孩立刻有了反應，伸直脖子嘔了一口。

看見這狀況，黃子韜心頭大石落地，原始人的身體素質果然好，絕對能救得回來。接下來，他再不猶豫，不停刺激，小男孩被催得連連乾嘔，痛苦難當。

雲曉看得心頭不忍，正要說話，胳膊被子歸酋長一把抓住。

「讓他做，不要打擾。」老酋長面色凝重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終於有了效果，隨著一聲痛苦的嗚咽，小男孩的賁門終於打開，一大團稀巴爛的東西被嘔了出來，散發著濃烈的酒味。

一旦開始吐，就停不下來了，一口口粘稠的糜爛物被吐了出來，很快就是一大灘。黃子韜雙手一直捏著小男孩的橫膈膜，緊張觀察著，直到再也吐不出來東西。

為了避免嘔吐物堵住氣管，黃子韜用力拍了拍他的背，然後又捏著他的鼻子擤了一把，這才把虛弱的男孩翻轉過來，仰著抱在懷裡。

躺在黃子韜的懷中，小男孩大口喘了一番氣后，終於哭了出來。

聽見哭聲，子歸酋長和雲曉對望一眼，笑了。

巢居外，聚集的人們聽見哭聲，全都鬆了一口氣，孩子的母親原本癱軟在地上，這時一下就蹦了起來，目光中又恢復了神采。

能哭出聲，就表示沒事了，黃子韜頂著壓力，把小男孩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子韜，你太厲害了！」雲曉兩眼放光，看著黃子韜，目光中滿是崇拜。

黃子韜也笑了，這時他才感覺身上一陣陣發虛，一半是累得，另一半是因為緊張。救回來還好，要是失敗，自己又打斷了部落里的祭祀，會有什麼後果，他不敢想……

「酋長，把孩子交給母親吧，多喂點熱……」黃子韜坐在地上將孩子捧起來，喘著氣說，沒說完就苦笑了。按說這樣的孩子該多喂點熱水調理胃，可上哪兒弄熱水去？好在現在的孩子格外皮實，應該問題不大了。

子歸酋長笑著擺了擺手，懇切說：「是你救的，該由你抱出去。」

黃子韜搖了搖頭，老酋長是一片好意，只不過他還是想的簡單了，他在這裡是不受歡迎的人，如果由自己抱出去，有可能增高地位，可還有可能會激化某些東西，後果難料。

看見兩人推來阻去，雲曉急了，「你們都不抱，我抱就是了。」

小姑娘心直手快，抱過小男孩跑出了巢居。

「孩子沒事啦！」

聽見巢居外雲曉興奮地聲音，一老一少相對搖了搖頭，這結果也不錯，有她送還，也許是最好的選擇。

就在子歸酋長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忽然，外面傳來驚慌的呦呦鹿鳴，黃子韜大吃一驚，那是九色的叫聲！

「不好！」

黃子韜驚呼一聲，趕緊衝出巢居向村外看，只見村子里那幫獵手圍住了自己的巢居，小鹿九色被逼了出來，正在驚慌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