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胡姬
我問他為什麼這麼肯定，按理說，當時只有幾分鐘時間，也絕對不可能帶出去，沒有人從展覽廳走出去。
族女便解釋道，那羊皮卷上，並不是一個地名，而是一個人名，是一個叫做胡姬的人名，所以極有可能，這絲帛畫就在她手裡。顯然，這是一個胡人的名字，應該不是本地人，或者只是一個化名，現在，我們該去什麼地方找這個人呢，無異於大海撈針，如果按照之前的推測，在展廳裡面或許早就被發現那幅畫的蹤影了，現在現在可以肯定的是，族女的推測，十之八九。
展覽廳的怪人、胡姬，乃至後面莫家祖宅的降頭師，他們應該都是同夥。
現在倆人都死了，如果胡姬得到了那幅畫，按理說，自然就會逃之夭夭了。
「這下死定了，去哪裡找？」
孫正此刻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半個人都頹廢了。
「是啊，江南這麼大的地兒，而且流動人口很多，大部分都是旅遊的，說以進進出出，即便是有警察二十四小時守著每個車站也未必能夠找到那個叫胡姬的女子，況且我們本來就沒有見過這個女人。」小平頭也犯難了。
我突然想起了什麼，恍然大悟便說道這胡姬的女人不好找，但這降頭師卻是很好找。
他們有些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接著才解釋道，既然這降頭師不遠萬里來到江南，必然會找一個藏身之所和其餘的人匯合，想必有什麼要緊的事情。我們差點兒忽略了這事兒，就是街道的監控能夠保存七天，所以只要追蹤這幾天降頭師的下落，就不難知道他是在哪裡落腳的，這樣，說不定可以找到一些線索。而這個胡姬也應該會找到降頭師，兩人一定會匯合，否則當初那展覽定裡面的書生，也絕對不會在這莫宏路身上留下任何證據。
既然有證據，就證明我的推測一定是準確無疑的。
於是，我趕緊吩咐小平頭去警探那邊查找在莫家祖宅附近的街頭視頻，然後摸排那個降頭師臨時落腳點。
說完這些，我才重重地喘了一口氣，不過心裡還是有些擔憂，這也是我們最後一次幾乎將命都堵上去了，不成功，便成亡魂。
孫正此刻拍了拍我們的肩膀，面色很嚴肅，對我說道，哥們兒，如果真找不到那一幅畫，我們仨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死定了！
「說什呢呢，我老子給我算過命了，命硬，還能夠活到八十呢。」
小平頭皺了皺眉頭。
「怎麼，不信？」
他瞪著我們。
就在這時候，外面有人在敲門，我打開就看到了那個警探，現在他滿臉笑嘻嘻地說，因為這莫家的案子，上面很重視，沒想到這幾天都破了案子，所以得到了不少的嘉獎。他的意思要請我們吃飯，不過這時候我們還真的有些餓了，這幾天都在想著那個胡姬的事情。
「多虧了哥兒幾個，所以今晚就在洪天燕擺設幾桌，也算是我答謝你們。」
這小平頭一聽，就知道這洪天燕可不是一個簡單的地方，那裡可是一處大人物才去得了的地兒。
晚上，整個江南的街道都顯得很古樸，也很涼了，走在青石板上面，感覺全身都有些冷兮兮的。那酒店是在最繁華的地方，這裡十字街交匯，人來人往，我們幾個走進那門口，幾個保安白了我們一眼，說這裡可是高檔的地方有沒有預約。顯然，那二十來歲的保安對我們有些不屑一顧。
「小天，這裡！」
就在孫正想發作一通的時候，警探就告訴我們在二樓。那保安此刻瞠目結舌。我們四個人加上警探還有幾個我們不認識的人，早已經到了，似乎就在等我們。
「快請坐。」
警探這時候很客氣地說道，「給你們介紹一下，這幾位都是警局裡面的元老，以後有什麼事情知會一生……咳咳，當然，我知道你們現在在尋找那幅畫。」
於是，我們相互介紹了一下。
雖然一想到那蠱蟲，不過，現在滿桌子的山珍海味，也沒有心思想那麼多了，一個個大快朵頤，吃得狼狽至極。我們自從到江南來，因為這經費不夠，所以幾乎沒有吃過什麼好東西，甚至買東西之前還來掂量一下兜裡面的零錢，才敢下手。
所以，現在這滿桌子的飯菜，那實在是一種奢侈，直到我們幾個人打著嗝，摸著肚皮，才算完事兒。
「慢慢吃兒，別客氣，不夠我再點……服務員？」
說完警探就喊道。
「夠了……夠了！」孫正一臉滿足地擺了擺收，連說吃飽了，再吃，可就走不了了。
「對了，其實，這次叫你們來，還有一件事情。」
警探不急不慢說道。
我皺著眉頭，看來，這警探好像還真有什麼事情，莫非這原本就是鴻門宴？
那人笑著說，「這件事請，就是關於那個胡姬的女人。」
「她，難道你有她的消息了？」
聽他這樣說，我們幾個幾乎同時站起來的，差異地盯著警探。他才不緊不慢說，這一幅畫還真的是在那胡姬的女人，不過這個女人有些奇怪。
我們幾個面面相覷，不知道他的話是什麼意思。
「不，還沒有，不過現在出現了幾起失蹤的案子，和那個江寧織造廠有關，不過還有一個幾十年前的故事，似乎和這幾起案子有關係，我還以為這件事請漸漸平息了，但是沒想到又發生了。」
警探這才喝了一杯酒，然後點了一支煙，緩緩嘆了一口氣，說起了那件事情。這件事，就是在江南一個不知名的小鎮上，從那個女開始的，西嶽市，就在江南一處稍微有些偏僻的小鎮上。
那時候天色全然黑了下來，繁茂的草叢掩著一條鋪滿青石板的路，盡頭，有一男一女安靜地靠在一起，沅水河頗有些不安靜了。很快，鎮上斑駁的火光漸漸逼了過來，山林中偶爾傳來一陣莫名的低沉、嘶吼，整個鎮子沐浴著從山中吹來的風，有些泥土的腥味，夾雜著一些腐爛所帶來的腥味。
兩人互訴心腸，男子看見女人的瞳孔里綻放出妖艷的火光。
五六月份的風居然有些寒意，男子伸手攔住了女子的肩膀，他努力想看清楚那些快速圍攏的火光，女人一把按住了男子的頭，擁入懷中，而後慢慢說道，「你害怕嗎？」
「有你在身邊，我什麼都不在乎。」
遠處，每個人怒不可遏，目光冰冷，那些人漸漸將兩人圍在沅水河邊，透過茂盛的草叢，一支支火把飛了過來，接二連三的火光映紅了整個沅水河，周邊的雜草發出嗶嗶啵啵的聲響。
沅水河的河水似乎有些沸騰了。
男子驚魂未定，臉上浮現出一絲詫異，女人微微一笑，瞳孔的光芒卻有些釋然了。
「我們離開這裡吧，跟我去外面的世界，這樣就沒有人干擾我們了。」男子一臉期待地看著女人，臉上的光芒更甚，他明顯感受到了女人心裡的鎮靜。
「沒用的，我出不去了。」
女人淡淡的嘆了口氣，很快，她冰冷的目光和河水融在了一起，她不再說話，轉身望向身後涌過來的人群，眼裡儘是輕蔑的笑意。那些人卻停在了一張開外，嘴裡罵罵咧咧，一臉驚魂未定，卻不敢靠近。
「如果某一天我的靈魂和身體分散，你還會來找我嗎？」女人拉住了男子的手，她明顯感覺到了男子身上積聚上升的體溫，額頭浸出了汗珠，慢慢滾落在地上。
「我陪你...」男人艱難地說了幾個字，女人已經明白男子想表達什麼了，只是，他已經不能說話了，面紅耳赤，整個人幾近虛脫，身體眼見就要被火光吞噬。
沅水河穿過浦市，河水一如既往的乾淨、清澈，河底的碎石子清晰可見，從不遠處的山林傾瀉而下，成為了浦市古鎮的鎮民生命之源。很快，隨著撲通一聲，兩個單薄的身子湧入了河水中，河水卻顯得更為湍急了，一個大大的漩渦將兩人很快吞噬殆盡，河面立即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周圍的雜草已經燃盡，煙霧瀰漫了整個河灘，灰塵肆意。
那接二連三趕過來的村民個個驚魂未定，很快人群中自動分來一條路，其中走出來一名約莫六七十歲的老人，須白的毛髮，眼中迸射出駭人的精光，很快，眼眶也被淚水打濕了。
「罷了，走吧，都回吧！」
老人佝僂著身子，離開了河灘，身後的村民也都不再多說，緊隨其後。
午夜，漆黑的夜空將整個沅水河籠罩著，山林中嘶吼的聲音也歸於寧靜，死一般的安靜，遠處，浦市古鎮也都陷入了黑暗中，街道上冷冷清清，家家戶戶也都緊閉了大門，唯有那條鋪滿青石板的小路盡頭，木樁死死地拽住地面，上面一盞油燈散發出微弱的光，儼然黑夜中幽靈的眼睛，盯著過往的路人。
「呼啦——」
河水一個激流，將岸上的灰燼捲入了河底。
突然，一隻慘白的手猛地從河水中伸了出來，緊接著，整個身子也都漸漸凸顯，蜷縮著身子，是個女人，她目光冰冷的巡視著周圍的一切，似乎在尋找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