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愛與恨
正道，邪道。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修真界，再次掀起了波瀾。
伏陽化身為復仇者，用鮮血，來修正這個在他眼睛，很是病態的世界。
可是，他殺著殺著，卻是殺不動了。
他累了。
是他的心，累了。
他本以為自己可以嗜血無情，但他在一次次的殺戮中，不斷的陷入痛苦的深淵。
他經常回想起散遊子，而每次回憶到散遊子的笑容，他的內心就十分的煎熬。他忽然覺得，他對這個世界，並不完全是恨，還有愛。
在愛與恨的交織中，伏陽越來越糾結，甚至糾結到快要發瘋。他很清楚，如果再這樣下去，他一定會走火入魔，成為一隻失去理智的怪物。於是，他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要下一場棋。
而對手，是他自己。
他將自己的魂魄，進行了分離。把他的那些負面情緒，以分魂的形式，分離出去。如此一來，他的本體便是善，他的分身便是惡。這場棋局，就是善與惡的對抗。
善贏，則蒼生安好。
惡贏，則蒼生毀滅。
善與惡，最終，還是善戰勝了惡。本體與分魂，始終是有所差距的。
這個結果，是伏陽想要的，但當真正得到的時候，他卻發現，他的心裡，並沒有接受這個結果。
善中有惡。
伏陽本以為他將惡全部剝離了出去，但實際上，惡由心生，他根本無法避免。而由於他太善，面對世間的醜惡之時，心中的惡，將會更加的猛烈。
慈念與暴虐激烈的碰撞。
愛與恨，善與惡。
伏陽在這複雜的情緒中，漸漸迷失。
而這時，一件事的發生，徹底讓他失控了。
張陽死了。
這個和我同名同姓的孩子，是伏陽遇到的一個孤兒。伏陽見到張陽的時候，想起了自己的過去。他一時好心，便是收留了張陽。
和張陽一起的日子，讓伏陽有了一些身為人父的感覺。這種感覺很神奇，即便是伏陽內心中的暴虐，也無法將其擊潰。有張陽在，他便能夠壓制住這些情緒。
可好景不長，由於伏陽樹敵太多，被正邪兩道聯合追殺。在一次大戰中，追兵偷襲了無辜的張陽，將張陽殺死了。
這一下，徹底的激怒了伏陽。
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伏陽墮入魔道，展開了一場驚天動地的殺戮。
正道怕了。
邪道怕了。
人也好，妖也好，魔也好。
修真界，前所未有的統一起來，來抵抗伏陽。
伏陽是很強，不過，他擁有救世的能力，並不代表他擁有滅世的能力。他想用一己之力，將修真界毀滅，將蒼生毀滅，是不太現實的。
接連的受挫，讓伏陽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他沒有再硬拼，而是蟄伏了下來。
經過深思熟慮，伏陽決定，再次下一盤棋，而且是一盤很大的棋。
他編造了太古虛境之事，並且弄出各種各樣的「證據」，來使世人相信太古虛境的存在。之後，他便一直在暗中建造太古虛境，為他的計劃做鋪墊。
這一鋪墊，就是上千年。
耗費如此長的時間，他的計劃，自然是不簡單。
利用太古虛境，誅殺修真界的強者，並不是他的最終目的。他真正想做的，是摧毀魂河，讓亡魂無處可去，滯留世間，從而將世間變成修羅地獄。
天道不存，蒼生皆滅。
如今，伏陽的計劃，基本上已經成功。進入太古虛境的強者，是修真界大半的力量。他們在這裡被伏陽個個擊破，就沒有人能阻攔伏陽破壞魂河了。
不過，事情也沒有到達無法挽救的地步。
伏陽，還是給蒼生留下了機會。
這個機會，就是我。
「我？」我驚訝的看著神秘人，「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這場棋局，伏陽選擇的對手，還是他自己。不過，他並沒有像之前那樣，再弄一個分魂，而是決定親自培養一枚棋子，一枚有可能將他擊敗的棋子。」
「這枚棋子，就是我？」我指了指自己。
「不錯。」
「這就莫名其妙了，有誰在培養......」
我忽然想到了什麼，猛然一頓。
「看來，你已經想到了。」神秘人笑了笑，「其實伏陽，就是你的師傅。」
我渾身一震！
剛才我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但當神秘人說出來的時候，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師傅，就是伏陽？
建造太古虛境，屠殺修真強者的幕後之人，竟然就是師傅？
師傅還想破壞魂河，毀滅蒼生？
這怎麼可能啊！
師傅怎麼會做這樣的事？
不！
假的！
這都是假的！
「真相，對你來說是很殘忍的。」神秘人輕聲說道，「但不管有多殘忍，真相就是真相，你始終都要接受。」
我咬了咬嘴唇，「師傅對我那麼好，難道，難道......」
「他對你，是真情實意的，這個你不用懷疑。或許一開始，他把你當成了那個張陽的替身。但這麼多年的相處，他是真心的接納了你這個徒弟。而這，也是他選擇你作為最關鍵棋子的理由。」
這是什麼理論？
既然接納我，為什麼還讓我做他的棋子？
「我這枚棋子，有什麼意義？」我苦澀的問道，「已經沒有人能阻攔師傅，我又能做些什麼呢？」
「你師傅是大惡之人，但也是大善之人。他這盤棋局，惡是毀世間滅蒼生，善是留有你這個有機會改變結果的人。你成功了，便是救世主。你失敗了，你師傅也就能心安理得的，將一切都毀滅。」
「我有這個能力嗎？」
「有沒有，你很快就知道了。」神秘人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師傅如此著急啟動計劃，就是在忌憚你。看來，他沒有那個自信，能夠取得最後的勝利。你，還是有很大可能，成為救世主的。」
「既然師傅忌憚我，為什麼不直接除掉我？」我不解道。
「上千年的布局，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放棄？他或許會對劇本做一些改動，但不會完全將劇本改寫。」神秘人說道。
我煩躁的撓了撓頭。
亂！
我的腦子好亂啊！
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我很想知道真相。可當我知道真相以後，我多希望自己是什麼都不知道啊！
「對了！」我皺起眉頭，凝神盯著神秘人，「說了這麼多，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我就是你師傅的分魂，你也可以叫我，邪派教主。」
什麼！
我大驚失色。
邪派教主！
神秘人是邪派教主？
這還不算什麼，更讓我震驚的是，邪派教主竟然是師傅的分魂！
這可是天大的秘聞啊！
若不是邪派教主親口告訴我，我是怎麼也不會相信的。
「張陽，其實從一開始，我們這些知道內情的人，就在用各種方式幫你。只不過，我們使用的方式，不見得你能接受。你滿意也好，不滿意也罷，我們並不在乎。我們只在乎，你最後能不能扭轉乾坤。」
說著，邪派教主嘆了口氣，「蒼生的命運，現在掌握在你的手中。不管是為了那些為此犧牲的人，還是為了那些你在意的人，你都要拼盡全力，一定要阻止你師傅！」
我想到了影子。
我想到了楚冰。
我深呼了口氣，重重的點了點頭，「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