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另類偶像(2)

第六十八章 另類偶像(2)

「死者曾經離開過麵包車。就在這些追星的女孩進了航站樓之後不久,死者下車,也進了航站樓。

航站樓內的監控顯示,死者是直奔衛生間方向去的——當然,衛生間門口是沒有監控的。

12:10死者進入衛生間的監控盲區,25分鐘后,走出監控盲區,沿原路回到麵包車上。」

「25分鐘,久了點吧?」吳端道,「僅僅是去上廁所嗎?」

「所以我把相關的監控視頻都轉給圖偵科了,讓他們對這個時段出入過衛生間的人一一判別身份。」

吳端「嘖」了一聲,「機場人流量這麼大,單看臉——有的可能還看不到正臉——不好判別身份吧?」

「好在年末機場加強了安檢力度,進航站樓就得刷身份證,所以只要想查,裡面的人身份應該都是能查到。」閆思弦解釋道。

吳端思忖片刻,又問道:「那在死者離開麵包車的這段時間,有人接近過他的車嗎?」

「沒有。」閆思弦搖了下頭,繼續道:「從衛生間出來后,死者就回到了麵包車上,直到這時候都還沒有毒發的跡象。

可惜那麵包車玻璃貼膜太黑了,死者上車以後,監控就啥都看不到了。

再之後,過了大概1小時20分鐘,葉簇下飛機,粉絲們的接機活動很快結束,大批粉絲簇擁著葉簇出了航站樓。

保安護著葉簇上車,幾個包車的姑娘往麵包車處跑,從監控畫面來看,她們一邊跑,還一邊喊著『快點快點別趕不上了』之類的話。

兩個姑娘上了車——也不算是完全上車,後排座位的上了一個,前排座位——就是那個跟司機最熟的姑娘,叫張澤霖的,一條腿也邁進了車裡,幾秒種后,她跟觸電似的往車外逃。看監控,是真嚇壞了。

就是這段時間裡,後排上了一個人。

又過了幾秒,後排的人也退了出來,其中一個膽大的姑娘從副駕駛位置探身去看了死者。

尖叫聲爆發,引起了小範圍的騷動。」

約莫半分鐘后,葉簇的經紀人下了車,拽住一個奔逃的姑娘,看樣子是在詢問情況。詢問完,她徑直走向麵包車,也是從副駕駛位置探身進去,看不到她都幹了些什麼,大約半分鐘后,她從車裡出來。

待經紀人回到車上,葉簇的車便要離開,但被趕來維持秩序的機場防爆警察攔住了。他們的做法還是很專業的。

因為經紀人張嘉燦進入過現場——就是那輛麵包車,機場防爆警察要求他們一行人留下,等待刑警調查。

最後就是轄區分局的刑警趕到,問話的問話,取證的取證。監控情況就是這樣了。」

吳端道:「也就是說,先後有三個人接近過麵包車裡的死者,其一是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張澤霖,其二是跟張澤霖一同包車的一個姑娘,其三就是緊急人張嘉燦。」

「對。」

吳端點點頭,道:「我有幾個想法。

第一,對拿了死者手機的葉簇一行人,進行詢問調查;

第二,投毒多發生在有預謀的仇殺案件中,無論經濟原因、情感原因,還是別的,先從死者身邊的人查起;

第三,毒源。國家對氰化物管控還是很嚴格的,那玩意兒普通人可沒那麼容易搞到,先在全市範圍內發一輪通告,看看有生產、儲存、運輸氰化物資質的單位有沒有出問題的。

第四,就是現場調查了,我想投毒的路徑無非兩個,其一,趁死者去衛生間的時候,在監控盲區向他下毒,方法目前還不得而知,不過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最大;其二,在死者的食物中下毒。死者獨自回到麵包車上以後,吃了某種含有氰化物的食物。

這一點,我沒什麼頭緒,你有想法嗎?」

「等屍檢結果吧,至少先確定一下,他身上有沒有針眼之類的東西,以及他究竟都吃過什麼。」

「那就先收隊吧,老有這麼多人圍在航站樓門口,不行。」

吳端下車安排各科室的刑警們離開,並跟分局副局長打過招呼,案子由市局正式接手。閆思弦也下車,將筆記本電腦換給了分局刑警。

回程路上,閆思弦苦笑道:「早上還說今兒只放人,不抓人,是個好兆頭,半天不到就打臉了。」

「恭喜閆少喜提開光嘴一個。」調侃完,吳端有問道:「你脖子怎麼樣了?」

「就那樣,過兩天就沒事了。」

「市局斜對門有家中醫正骨,小診所,技術還可以,你可以去揉揉,一下就好。」

「你試過?」閆思弦道。

「沒,笑笑推薦的。」

「哈?」

「沒辦法,網癮少女,小小年紀頸椎腰椎都不好,三天兩頭去推拿,據說網監科、圖偵科的大半工資都花那間診所了。」

「那這診所的選址還真是……聰明。」閆思弦以拳捂嘴,咳嗽了一聲,「另外,我詫異的點在於,笑笑為什麼會跟你分享這種信息?」

「她跟貂兒說的,貂兒無意間告訴我,現在我又告訴你……呃……你可以理解為,小道消息是個圈。」

閆思弦輕笑一聲,「那麻煩你等會兒把我放那診所門口,我去體驗一下。」

「好。」

閆思弦去治療落枕時,吳端則開始了對葉簇經紀人張嘉燦的訊問。

「說說吧,葉簇跟死者究竟有什麼淵源。」

「那件事,葉簇瞞了我很久,精神壓力實在太大,才跟我說的。

就是有一天他進電梯的時候,那個男人突然也跟著進了電梯。電梯門一關,那男人就拿手機亮出來幾張照片,問葉簇這個是不是你。

葉簇看到照片,當時就愣了。據他說,那一組偷拍的照片,偷拍的他家門口,他晚上帶兩個十八線女星進屋。

他被敲詐了,那男人前前後後問他要了上百萬,蠢啊!……」

吳端打斷葉簇道:「被敲詐的金額,具體是多少錢?」

「一百零八萬。」

「有整有零啊?」吳端問道。

「不是一次性給的,最開始那一次只要了八萬,估計是在試探吧,葉簇給了,他的胃口就越來越大,十萬二十萬地要。

直到開口要到五十萬,葉簇頂不住壓力了,才告訴我……

公司捧紅他是花了成本的,人氣剛有點起色,好不容易接下幾個代言,就出這樣的事,一旦處理不好,就他趕場子上二流綜藝節目賺的那幾個錢,哪兒夠給代言的品牌賠償?」

「你們被敲詐,就沒想過報警?」

「報警?萬一消息從你們這兒泄露出去呢?我不是說你們不可靠啊,警官你別誤會,我沒那個意思,就是……誰不怕那個萬一啊,你說是吧?」

對她的顧慮,吳端理解,但不予置評。

「那你們後來是怎麼處理這事兒的呢?我的意思是,你知道了以後,從公司層面的處理,而不是從葉簇個人層面。」

「哪兒有什麼公司層面。」張嘉燦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她從手包里摸出一包煙,問吳端道:「我能抽一根嗎?」

吳端點了下頭。

張嘉燦抽出一根煙來,先遞給吳端,「警官,你也來一根?」

「我不抽。」吳端擺手拒絕。

張嘉燦便點起一根,自己深深吸了一口。

吐出煙來,她重複了一遍「哪兒有什麼公司層面」,繼續道:「我們經紀人對藝人,是個人負責制。意思就是,藝人出了問題,公司要拿經紀人問責的,誰讓我沒管理好藝人的生活?

這種事報到公司,公司會不會想法拉葉簇一把,我不知道,反正,我肯定要被開除,沒跑兒。一旦因為這種事被開除,我的職業生涯就算是毀了。

我只能以經紀人的名義,幫葉簇周旋這件事。

我見過那個男人。就是那個……死人。我約的他,想跟他談一個永久解決的方案。

方案也很簡單,就是我們出一筆錢,一次性買斷他手上的照片。

300萬,那是葉簇能拿出來的所有錢了,這價錢比任何他能找到的媒體出價都要高得多,也足夠他過上富足的生活,我們希望他拿了錢,銷毀所有照片,別再糾纏下去了。

那個男人沒答應,他竟然沒答應!他一個開麵包車的!憑什麼……」

張嘉燦又吸了一口煙,一口幾乎吸掉了一根煙的三分之一。

「……他說讓他想想,想好了給我答覆。

他的答覆是,300萬他要了,照片他是不會銷毀的,以後葉簇的所有收入,他要抽成,每年給他分200萬,否則他就曝光那些照片。

說實話,一開始他一點點地敲詐,溫水煮青蛙,不知道他的底線在哪兒,我們確實害怕,可後來,他獅子大開口,我們就不害怕了。大概是,對最終那個魚死網破的結局有了心理準備吧。」

吳端抓住了一個關鍵詞。

「魚死網破?」他問道:「索性把人殺了?」

張嘉燦笑了,「警官你想什麼呢?」

見吳端面無表情,她只好收起笑容,繼續道:「怎麼說葉簇也是個名人,就算成了過街老鼠,他也還是名人,也不是完全沒有翻身的機會,怎麼可能去殺人?」

「那你呢?」吳端道:「葉簇還有翻身的機會,你的職業生涯可要毀了。」

張嘉燦一愣,笑出了聲,「警官,我真沒想到……你懷疑我?你覺得我回去殺人?……不怕浪費時間得話,隨便你怎麼查吧。」

「我會查的,」吳端等張嘉燦收住了笑,才繼續問道:「人死在麵包車裡,麵包車車窗的貼膜很黑,你在外面,怎麼會知道出事的正是敲詐你們的人?」

「這……我認得那個車牌,約他見面的時候我就記下來了。

後來,我托車管所的朋友幫著查了這個車牌號,我……就是……被敲詐了,我們總得想辦法搞清楚敲詐我們的人是誰吧。」

「就這樣而已?」

「再……看看對方有沒有什麼把柄或者軟肋。」張嘉燦將煙頭按在了煙灰缸里,「反正,我們這邊的情況我全都說了,你們怎麼查我都沒意見,也絕對配合,沒幹過的事兒,我怕什麼。

我就求你們,千萬保密啊。」

「保密的命令已經下去了,不僅你們,警方也在對這案子進行輿論監控,至少截止目前,網上全是『葉簇樂於助人,協助警方破案』的新聞。」吳端思索片刻道:「不過,還是提前有個心理準備,你們還沒有完全排除嫌疑,尤其是你,我們得對你進行拘留。」

張嘉燦聳聳肩,擺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最後,麻煩你提供一下那位朋友的聯繫方式,就是你在車管所的朋友。」

張嘉燦從手機通訊錄里翻出一個人,將手機遞給吳端。

吳端記錄姓名和手機號碼時,張嘉燦突然道:「警官,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

吳端:「應該沒有吧。」

「不不不……我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就覺得……在哪兒見過來著?」張嘉燦陷入了苦思。

吳端很想告訴她,這樣套近乎是沒用過的。

但就在這是,張嘉燦卻拍了下大腿,「那個視頻!網上有你的視頻!我看過!」

吳端想起,曾偶然聽閆思弦提起過一嘴,說他在醫院向記者講話時,被人拍了視頻,傳到網上,還上了熱搜。

出於對吳端人身安全的考慮,閆思弦當然不希望他過度曝光,因此第一時間刪了視頻。至於閆思弦用了什麼辦法,吳端就不得而知了。

看來張嘉燦就是在那時候看過自己的視頻。

吳端沒承認,也沒否認,囫圇應了一聲,轉移話題道:「你會被送往看守所,後續如果還有問題,我們會再提審你,排除了你的嫌疑,我們就會放人。」

張嘉燦似乎不太在乎這些,她竟掏出一張名片塞到了吳端手裡。

「考慮一下出道啊警官,你很有網友緣的,包裝一下說不定會火……」

吳端想了想,還是接過名片,出了審訊室。

他其實有點想告訴張嘉燦,許多明星鮮肉想要巴結的金主爸爸正是他的下屬,真想去娛樂圈混,怕是沒她張嘉燦什麼事兒。

吳端剛出審訊室,就見閆思弦揉著脖子從電梯間走了出來。

「怎麼樣?」吳端問道。

「別說,真挺管用,那中醫幫我掰了掰,鬆快多了。」

「掰?」

「是真掰,脖子咔咔直響,我都怕他給我掰斷了。」

吳端突然蹲在地上笑起來。

閆思弦挑挑眉,「撿錢了?」

「我就想……哈哈……一個新聞標題……某閆姓年輕富豪於中醫推拿診所暴斃……

哈哈哈……你說,屍檢報告上,死因那一欄貂兒怎麼給你填?」

閆思弦嘆氣,「果然,你就是盼著爸爸早點掛,好不用還錢。」

「要不我出道撈錢去?好早日還你?」

開著玩笑,吳端將張嘉燦的名片遞給了閆思弦。

閆思弦「嘖」了一聲,嘆道:「翅膀硬了,不聽爸爸的話了。」

吳端:「滾!」

恰逢貂芳自屍檢室出來,看到吳端蹲在地上,趕忙問道:「吳隊你咋了?扯著傷口了?」

吳端趕緊起身,連連擺手,「沒有沒有,真沒事兒……那個,你屍檢怎麼樣了?」

「正準備開始,你們要來看看嗎?」

「不了吧。」吳端道:「我去看看笑笑那邊有什麼收穫。」

閆思弦趕忙跟上,並給貂芳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貂芳有意逗閆思弦,沖他拋了個媚眼,又勾勾手指,嚇得閆思弦腳底抹油,瞬間鑽進了一支隊辦公室。

辦公室內。

馮笑香將筆記本電腦轉向吳端,並道:「死者王建文,我查了他的各項電子記錄,最近半年,他的銀行賬戶陸續出現大額存款和轉賬記錄。

我查了給他轉賬的人的身份。

有葉簇本人,他的經紀人,除此以外,還有一個明星也有過給王建文轉賬的記錄。」

馮笑香滑動了一下電腦觸控板,一張照片呈現在眾人眼前。

又是個年輕男明星。

「周達。」閆思弦說了個名字。

若閆思弦不說,吳端還真認不得這個一頭黃髮,面龐白皙,唇紅齒白的男明星。

見吳端面露疑惑之色,閆思弦解釋道:「我也不太了解,就知道是選秀出道的,唱功和演技都網友嘲諷和詬病。」

「這也能火。」

「人家愛國。」

「哈?」

「好笑吧?」閆思弦道:「這世道,明星愛國的成本太低,發幾條關於愛國言論的微博,就能免費擁有這一吸粉光環,粉絲的要求低到你無法想象,是不是很諷刺?」

吳端覺得自己真的漲了見識。

馮笑香繼續道:「如果你們需要周達的詳細信息,包括他本人手機號碼、住址,他經紀人的聯繫方式,以及……他行程安排,等下我就發你們。」

「好,得跟他聊聊,被敲詐,算一種說得過去的殺人動機。」吳端道。

閆思弦接過話頭道:「看來王建文除了跟干包車的活兒,還借跟車之便,摸清了一些明星的住處,從而窺探明星的隱私,藉此實施敲詐。

問題是,他已經敲詐了大筆的錢,為什麼還要干包車的活兒呢?

相比之下,這個賺錢的途徑,收入少了不是一點半點,他還能看得上這個活兒?」

「可以問問他的合作夥伴。」

「合作夥伴?」

馮笑香又滑動了一下電腦觸控板。

「這個人,許朗,就是死者王建文的搭檔。

你們的詢問筆錄里不是提起了一件事嗎?王建文認識航空公司的人,那個人向他提供明星的航班信息,他好面相粉絲招攬包車跟車的生意。

確有其人。

我在他的通訊記錄里發現,這個徐朗跟死者王建文聯繫頻繁,他會通過微信將一些明星的航班信息發給王建文。

有了明星的航信息,王建文除了帶著粉絲跟車,還向粉絲兜售機票,就是那種座位在明星旁邊的機票。」

「那玩意兒……能賣出去?」

「賣得還好呢,供不應求,」閆思弦拿過滑鼠,翻閱著王建文和許朗的聊天記錄:「明星出行都會選擇頭等艙,機票價格從一千多元到數千元不等,有些飛往海外的機票,頭等艙要小一萬塊。沒人嫌貴,都是出高價買這種票,在這些粉絲眼裡,花個幾千上萬塊,能跟明星近距離相處好幾個小時,簡直是天上掉餡餅。」

馮笑香面無表情,她對鮮肉啊粉絲經濟啊實在是毫無興趣。

她繼續道:「幾乎每次聯繫后,王建文都會給許朗轉一筆錢,300到1500不等,應該是兩人在分贓。

許朗的信息我也會發你們。」

「好。還有什麼發現嗎?」吳端問道。

馮笑香搖頭。

「那就隨時聯繫。」離開一支隊辦公室時,吳端拍了一下馮笑香的肩膀,「別老在電腦跟前坐著,隔會兒起來活動活動。」

「哦。」

「早點下班,你的活兒差不多了,用不著跟這兒陪著加班,真有什麼事兒在家也一樣工作。」

「哦。」

吳端和閆思弦一同出了辦公室,吳端問道:「周達和許朗,你想去走訪哪個?」

「許朗吧,他跟王建文合作,關係應該不錯,感覺從許朗那兒能打聽到更多消息。」

「那周達就讓小賴去走訪了。」

「好。」

兩人在上車后收到了馮笑香發來的信息,閆思弦沒急著發動車子,而是先看了一眼許朗的信息。

「他今兒上班?」閆思弦道:「他在機場上班,那是不是說明,王建文死的事情,他已經知道了。」

吳端深以為然,他皺起了眉,沒有回答閆思弦,而是撥通了市局指揮中心的電話。

「幫我接一下機場派出所,對,就是機場內的警務辦公點……喂?你好,我是墨城市局的吳端,刑偵一支隊隊長,我的警號是XXXXXXXX,麻煩你們現在去控制一個人……對,跟今天死人的事兒有關……許朗,本省航空公司的工作人員,他今天應該在機場上班的……對對對,請務必控制住他,如果人不在……對,這就是我的手機號碼,有任何情況隨時聯繫,我這就去機場。」

閆思弦還是沒發動車子,吳端掛了電話,催促道:「快走啊。」

「急什麼,倆小時路程呢,再快能快過現在就在機場的警察去?等他們的結果吧,要是控制住許朗了,咱們大可以不急不忙地趕過去。萬一人跑了,去了也沒用,只能讓他們把監控傳過來。」

吳端知道閆思弦說的有道理,但等待總是令人煎熬的。

閆思弦便故意找話題道:「早知道咱們多在機場待會兒,省得來回跑了,還能看看漂亮空姐。」

吳端道:「吹牛吧你就。」

「我?吹牛?」

「手頭有案子,我不信你還有心情看美女。」

閆思弦一愣,愉快地打了個指響,「你還真了解我。」

「裝作放蕩不羈,誰不會。」

閆思弦張了張嘴,最終只低聲道了一句:「算了。」

吳端:「不帶這樣的啊,有話快說。」

「也沒什麼,就是覺得這不是會不會的問題,而是……」閆思弦丟出一個挑釁的眼神,「是有沒有資本的問題。」

吳端翻了個大白眼,表示不想跟他說話。

「誒誒別鬱悶啊,閑聊嘛吳隊,實在不行咱們還可以求同存異……求同存異哈……」

也不知是閆思弦太鴰噪,還是吳端真的靜了下來,反正,等待似乎沒有那麼漫長了。

吳端的手機響了,他接起,是機場值班的警務人員。

「吳隊,人我們扣下了,就在值班崗,你來接一下?你不方便得話,我們就派個人給你送過去。」

鑒於吳端是市局的人,且警銜比基層民警、刑警高出不是一點,對方的態度十分客氣。

吳端看向閆思弦,以眼神詢問他願不願再去一趟機場。

閆思弦聳聳肩,回之以「無所謂,你決定」的眼神。

「那我們過去吧。」吳端做出了決定。

掛了電話,閆思弦發動了車,吳端有點忐忑地問道:「你累不累?」

「哈?」閆思弦縮了下脖子,「你別這樣突然關心人啊,叫人怪不習慣的。不對!接下來是不是有什麼壞消息?我能選擇不聽嗎?」

吳端拿看智障的眼神看著閆思弦,終於讓他停止了表演。

閆思弦尷尬地咳嗽一聲,「那個……有事說事兒。」

「就是……明明可以讓他們把人送過來,又讓你跟著跑一趟,不好意思啊,你要是累了,車我來開……」

「就因為這個啊。」閆思弦鬆了口氣,「當然是自己人使喚起來順手了,而且流程上也該咱們去接人,何必欠他們人情。」

「謝謝。」

閆思弦笑笑,「理解萬歲……誒對了,你幫我跟圖偵打個電話唄。」

「說什麼?」吳端問道。

「告訴他們,王建文去衛生間的20多分鐘里,許朗也去過衛生間。至少是往同一處衛生間的方向走過,我在監控里看見了。

只不過我看的時候,還不知道那人是許朗,現在見了他的照片,知道了。

讓圖偵把許朗往衛生間方向走的監控畫面截出來,發你手機上,等會讓審訊用得著。」

「好。」

機場,T1航站樓,警務值班室。

值班室里很暖和,若是中午吃完飯就坐在裡面,人很容易昏昏欲睡。

許朗此刻就是昏昏欲睡的狀態。吳端和閆思弦進門時,他正一下下地點著頭。

吳端上前,拍了一下許朗的肩膀,在他醒來的瞬間遞上一張餐巾紙,示意他擦擦口水,並道:「我們是市局的,今天航站樓門口死人的事,你知道嗎?」

許朗花了幾秒鐘讓自己清醒過來。他搓著臉點頭道:「嗯嗯,我知道。」

「知道什麼?」

許朗一臉莫名其妙,「死人了啊。」

看來他還不知道死者的身份。

「死者名叫王建文。」

吳端只說了一句話,許朗便瞪圓了眼睛。

因為情緒激動,他整個人一下子跳了起來。

「什麼?!老王?!」

「沒錯,就是你認識的那個老王。」

許朗沉默了半天沒說話,眼珠亂轉,腦門上也冒了汗,不知他在想什麼。

吳端道:「你跟王建文合夥做生意的事兒,我們已經查到了,你向他透露……」

「我認,」許朗突然打斷吳端道:「我違反公司規定,泄露乘客信息,我都認。」

說完,許朗似乎常舒了一口氣。

「那是你跟公司的事兒,我們更關心你和王建文的關係,你倆怎麼認識的?」

許是被突發事件打了個措手不及,許朗靠在椅背上,目光有些獃滯,對吳端的問題,他花了幾秒鐘反應,才答道:「有次唱歌,朋友介紹認識的。」

「那你們又是怎麼開始合夥的?誰提出來的?」

「我提的。」許朗道:「我有段時間手頭緊,就想著……」

吳端道:「你可不是有段時間手頭緊,你欠了不少網貸吧?幹什麼了?賭博?」

許朗嘆了口氣,「也不算賭博吧,炒外匯,賠了。總想再投點錢,翻了本就收手。也不知道怎麼那麼倒霉,買什麼什麼跌,滾雪球似的,稀里糊塗就欠了網貸。」

許朗揉了揉太陽穴,似乎一提起這事兒,就頭疼。

「光是工資,哪兒夠補虧空的,我就想著賺點外快……

我在網上看新聞,說是有粉絲包車追星,差點出車禍,明星下車,對開車追他的司機破口大罵……又想起機場里老有接機的粉絲,正好許朗又是開黑車的,就跟他說了想法,他覺得能成,沒意見,我們就開始……做生意。

那個……老王怎麼死的啊?」

「屍檢結果還沒出來,死因暫時還不確定,不過,很大可能是他殺。」

說最後一句話時,吳端緊盯著許朗,發現對方在聽到「他殺」二字時,放在大腿上的右手拇指微微顫抖了一下。

「今天王建文來機場,你們見面了吧?在機場衛生。」

問這話時,吳端擺出一副胸有成熟的樣子,彷彿他不是在問話,而是在陳述已經掌握的事實。

這本只是想讓許朗老老實實交代跟王建文見面的情況——吳端並不特別懷疑許朗。

誰知許朗卻突然情緒崩潰大哭了起來。

「我殺人了……我殺了老王啊……完了!我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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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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