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謝謝你過去一年對《罪》的支持

第一百章 謝謝你過去一年對《罪》的支持

「魚龍混雜,一言難盡,」閆思弦在投影上打開了一張電子表格,「我就直接說結果吧,發現了一個目標。」

他將筆記本電腦屏幕轉向馮笑香,「你查出來的,你來說?」

馮笑香擺了下手,表示用不慣別人的電腦,只接過話頭道:「這名單上的109個人,都參加過吳亦彥組織的線下聚會,說白了,就是買過那個899塊錢服務的。

其中,108個人都有轉賬記錄。」

有刑警道:「餘下一個啥情況?線下付的款?」

「嗯。」

另一名刑警道:「不想暴露身份?」

「有這個嫌疑。」

不太習慣被人追問,馮笑香整個人都埋在了電腦顯示器后,見此,提出問題的兩名刑警對視一眼,吐了吐舌頭,噤聲等待著馮笑香的講述。

「我研究了這個昵稱為龍傲天的QQ號,發現它只有吳亦彥一個好友,也只加了吳亦彥的PUA群,看起來,QQ號的主人就是專為了進群觀察和接觸吳亦彥而建的QQ號。

可惜,神秘人這次弄巧成拙了。」

「什麼意思?」吳端問道。

「他要是搞個正常點的QQ號,混在電子付費的人里,還真不太好查,可他搞線下付費,實在是……」

「脫穎而出,一枝獨秀啊,這傢伙。」賴相衡接道。

「是,而且當時這事兒還被吳亦彥點名在群里說出來了,被當成了反面教材。意思大概是連電子支付都不用的土鱉,就別出來泡妹子了……」

「不是……」賴相衡滿臉不可的置信,「好歹也是付費學員,而且花了小一千呢,吳亦彥直接這麼嘲諷,不好吧。」

「不是他,他只提了一嘴,其他學員嘲諷的。」馮笑香將話題扯回來,繼續道:「重點是,參加過吳亦彥的線下局之後,這個QQ號就再沒登錄過。因為可以在現實監視吳亦彥了。

我就試著查了一下這號碼的歷史登錄設備,以及歷史登錄的IP地址。

移動設備的IP地址查起來比較麻煩,因為是由就近的基站分配的隨機IP地址,偶爾出現信號中斷之類的情況,IP地址還有可能發生變更,但好在我發現了一個常用的IP地址。

簡單點說吧,就是登陸QQ號所用的手機常連的wifi被我發現了,根據那個IP地址,我找到了一個物理地址。」

「神秘人的住處?」吳端問道,

「是。」閆思弦接過話頭,「可惜派去偵查的弟兄反饋,人已經走了,空房一間,等會兒散會了我要過去看看具體情況,一塊嗎?」

吳端連連點頭,「嗯嗯,一塊。」

閆思弦道:「人雖然還沒找著,不過盯梢的兄弟已經開始聯絡房東,也在走訪周圍鄰居,還調了附近監控,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有所收穫了。」

「監控……監控……」吳端翻了兩下筆記本,對圖偵組組長道:「監控有發現嗎?」

圖偵組長從閆思弦那兒接過投影連接線,連上自己的電腦,「有些發現,直接看吧。」

只看了一眼視頻縮略圖,眾人就知道,那是世紀廣場內的監控。

「這個人,注意,」圖偵組組長以紅外線筆指了一下視頻畫面角落走出來的一個人。

那是個穿著黑色呢子風衣的男人,中等個頭兒,視頻里只能看到個背影。

無論穿著,還是那股行色匆匆的勁兒,都會讓人覺得他只是個在在附近工作的白領。

唯一能夠引起刑警們注意的,是他的目的地。

六樓,吳亦彥跳樓的那處平台。

「我要往前拖了,注意時間。」圖偵組組長道。

他將視頻進度條向前拖了20餘分鐘,繼續道;「之前我們做了統計,去露台的客人,停留時間基本不會超過10分鐘,因為那兩天實在太冷了,而且露台只有五個冰雕,還都不大——畢竟不是一個專門的冰雕展覽……實在沒什麼能吸引客人長時間停留的東西,拍幾張照片而已,10分鐘足夠了……」

閆思弦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然後他低頭,以拳擋嘴,尷尬地咳嗽了一聲。

他沒記錯得話,某天偶然從辦公室窗口向下看了一眼,看到那個光禿禿的露台,隨口跟彙報工作的運營部調侃了兩句,禿頭露台真難看之類,沒過幾天冰雕就擺出來了,原本冬季不對外開放的露台也開了門。

不會是他一手給吳亦彥提供的跳樓地點吧?賬算了一圈,怎麼還算到自己頭上了呢?

當然,這些雜七雜八的念頭只在腦子裡轉了一小圈,就被閆思弦摁死打散。

他繼續看著投影上的監控錄像。

「……首先是時間,目標人物在露台停留的時間明顯比在其他客人久,然後是他帶的東西……注意看,就是這兒……」

目標人物從露台回來,這次監控拍到了正面。

他低著頭,還戴了口罩,依然看不出面部特徵,但可以確定的是,他衣服里藏了什麼東西。

因為開門時門帘很沉,他一隻手開門,另一隻手捂著自己的風衣,只能用身子去擠兩塊門帘中間的一條縫。

風衣前襟被門帘蹭開了些,便能看到,他抱在懷裡的似乎是某種呈圓柱體的金屬工具。

圖偵組組長眼疾手快地暫停了視頻,又用紅外線筆指了一下目標人物。

「我們找了幾位工人幫著辨認,得出了一個比較一致的結果,這是一種上螺絲的工具,也可以將上緊的螺絲擰下來,而且是專門用來擰建築外框架玻璃幕牆上螺絲的工具。

簡單點說,用以固定玻璃圍欄的螺絲之所以鬆動,很可能就是他帶著工具去擰的,正因為他在擰螺絲,所以才在露台上停留了比普通客人更多的時間。

還不止這個……」

圖偵組組長又切了另一段視頻。

「第二天——也就是吳亦彥跳樓的當天——一大早這人又來了,拎著一個飲料瓶,注意看他手裡的飲料瓶,淺黃的液體,跟瓶子也算搭,至少在監控里看,會以為是茶飲料。

上露台之前有一整瓶,出來以後瓶子里的東西少了一截。我們懷疑那是油。」

「能追蹤這人的來處和去處嗎?」吳端問道。

「追蹤了,但每次他出了商場之後,就會消失在監控盲區……」

吳端一手揉著自己的眉心,此刻他的眉心已經擰成了一個大疙瘩。

不會吧,線索又斷了?

「那吳亦彥和王博昌家小區的監控呢?」吳端不甘心地追問道:「既然神秘人能把紙條和照片送到他們家門口,監控應該能拍到吧?」

「我們排查了最近一個月出入過這兩家樓門的所有人,交叉比對,確實發現了同一個人——比對體型、步態,和出現在商場的是同一個人。

但都是同樣的問題,看不到面部特徵,而且他會消失在監控盲區,他好像……該怎麼說呢,我也是頭一回遇到這種能三番五次脫離視頻監控的人,他好像對咱們的天網系統特別了解,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相關的從業人員。」

「消失……消失……」閆思弦眯起眼睛,玩味著這個詞。

吳端則對圖偵組組長道:「還有什麼發現,你都說了吧。」

「沒了,世紀廣場、吳亦彥家、王博昌家小區的監控,我們都過了好幾遍,再沒什麼發現了。」

吳端掃視一圈,問道:「還有要溝通彙報的嗎?」

眾人搖頭。

吳端布置任務道:「雖然看不到全部面部特徵,但還是能勉強看到一點眉眼,圖偵,把你們這兒能截取到的所有面部截圖發給畫像,先出一幅人像,有勝於無。」

「得嘞。」

「其他人去做一件事,一點點地摳吳亦彥的生平履歷,我要知道他都干過哪些缺德事兒,得罪或者傷害過什麼人……神秘人不僅要他死,還要他死後下地獄,可不是一般的仇人……」

一名年紀較大的刑警組長舉手提出質疑:「問他本人更容易吧?」

「可以,」吳端連連點頭,「你找個人一起審。」

「好,那我就跟吳亦彥耗上了。」

吳端繼續道:「繼續找吳亦彥的仇家,我知道之前大家已經過了一遍篩子,但一定有什麼被咱們忽略了。再來一遍吧,我要更細緻的信息。」

布置完任務,吳端起身,和閆思弦一起向地下停車場走去。

「你慌什麼?」閆思弦道。

「快走吧,既然笑笑定位了神秘人的住處,我想趕緊……」

「我的意思是,剛才開會的時候,你慌什麼?」

「我沒啊……」

「手脖子上的平安扣,都快被你搓爛了。再次提審吳亦彥這種事兒,我不信你沒想到,怎麼反倒讓別人提醒?這可不是你的水平。」

閆思弦有理有據,吳端便不再辯解。

他坐上副駕駛位置,嘆了口氣道:「也沒什麼,就是到了布置任務的時候,發現有點尷尬。」

「怎麼說?」

「乍一看,好像每一塊工作都有進展,可信息匯總下來發現,能夠繼續推進的線索幾乎沒有,比如圖偵方面,只能繼續看監控,重點排查嫌疑人消失路段的監控視頻——圖偵的工作,說白了就是跟視頻死磕,這不用我跟他們說。

笑笑那邊任務也完成了,她能查到的信息,已經全發給我們了。

至於其他人,我是真沒想好有什麼任務可以布置,只能讓他們再去篩吳亦彥的人際關係。

你說得對,那會兒我就是慌的一匹,覺得自己很……無能,白白浪費人力。」

「那就讓人力休息。」閆思弦道。

「什麼?」

「沒事別找事兒,這不是常識嗎?」

吳端想爭辯,可閆思弦的話雖然角度刁鑽,讓他一時間無從反駁。

看著吳端吃癟,閆思弦挑了挑嘴角,「沒想到,吳隊會栽在這種事兒上。」

吳端瞪了他一眼,「少說風涼話。」

「風涼話不白說,我教你一招怎麼樣?」

吳端眼睛一亮,「你說。」

「我接管閆氏以後,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就是大家都太忙了。」

吳端已經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卻沒將心中的問題說出來,他知道閆思弦會解釋。

「忙,是因為之前所有人都受我爸領導,而我爸的管理習慣,是他一開始經商時養成的。

那會兒經濟不寬裕,捉襟見肘,控制成本是首要任務,說難聽點,就是壓榨員工,用盡量少的人干盡量多的活兒。

這是沒辦法的事兒,每個打江山的人身上多少都有摳唆的特質,你看看歷朝開國皇帝就明白了,一個個兒生活作風勤儉節約,卯足了勁兒攢家底兒。」

「這我知道。」吳端道:「我聽說好多公司都有加班文化,你爸在位的時候你們閆氏應該也有吧?」

「何止是有,簡直泛濫。要是哪個員工不加班,就意味著公司付出的薪水沒買回來相應的勞動,巨大的浪費!

其實仔細想想,有多少加班是做給領導看的,又有多少加班是明明已經沒什麼事兒了,只是迫於『大家都沒走我走了是不是顯得不努力』的職場環境。

是不是跟你今天的行為有點像?只不過,讓你肉疼的不是錢,而是時間和效率,在你看來,如果手下的人閑著,甚至只是沒有新任務,就意味著偵查工作停滯不前。」

「你這麼一說,倒真是一碼事兒。」吳端道。

此刻的他滿臉求知慾,讓閆思弦想到了那種下課了還要追著老師提問的三好學生。

閆思弦話鋒一轉道:「我就不一樣了,我沒經歷過一塊錢掰成兩半花的創業階段,沒有凡事都把成本預算放在第一位的習慣。

我只乾重要的事兒,不計成本地把重要的事兒幹得漂漂亮亮,不重要的一概省略。人生如此短暫,及時行樂都不夠,幹嘛給自個兒找麻煩?

我當然不想跟一群靠加班取悅領導,凈搞些表面文章的下屬共事,所以接管閆氏以後,我開始做減法,砍掉那些只是為了讓員工忙碌起來而想出來的愚蠢的工作任務。

這可不得了,觸動了元老們的顏面和利益,因為一些被我砍掉的工作是他們管理和主持的,等於從他們手裡奪權,再加上我這年紀確實難以服眾,所以有一段最最黑暗的時間,他們聯合起來對付我,甚至想要分家……

嗯……再說下去就成落魄少爺逆襲的套路小說了,總之吧,我也在嘗試中,但我覺得適當做一做減法,有利於提升效率,或許……我們可以一起試試。」

「或許吧。」思索片刻,吳端又補充道:「我下次試試,這回……先這樣吧,朝令夕改也是個問題。」

「好。」閆思弦鄭重道:「放心,我會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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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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