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泛舟湖上再相會
第430章:泛舟湖上再相會
葉宋點頭,道:「過得很好。」
「昨天那樣的事情,時常發生么?嘴上說很好不一定是很好,親眼見過了才知道好還是不好。」
葉宋悠悠笑道:「多謝公子關心,的確是很好,只是昨天那樣的事情也是第一次發生,但並不是非常嚴重的事,只不過心裡有些不舒服罷了。」
「莫不是怕我嘲笑你,所以你言不由衷?」
「公子言重了。這樣的生活是我自己所選,我過得很舒坦。夫妻之間,除了甜甜蜜蜜,也還有許多別的東西,除了完完全全的信任,也會偶有猜忌和吃味,只有在歲月之中不斷地磨合、重新認識,才是酸甜苦辣的人生,公子你說是不是?」
蘇若清道:「你這番話,一聽便知道是出自已婚女子之口。看來你對這段婚姻改變挺大,起碼沒有那麼堅不可磨的稜角了。」
葉宋笑笑道:「讓公子笑話了。」
蘇若清再道:「你若受了什麼欺負,你告訴我,我會替你做主。」
葉宋再給他添一杯茶,道:「多謝公子關心,我的事我自己做主。」
蘇若清便不再多說任何。葉宋挪到了畫舫窗戶邊,抬手緩緩捲起了竹制的捲簾。湖中的風景十分秀麗,遠近漂浮的畫舫像一朵朵盛開的蓮花。
這時葉宋抬眼往白堤岸邊的方向看去,見那處聚集了不少人,很熱鬧的樣子,便問:「那邊是在做什麼?」
人群中間圍著王盞月,即使葉宋不看也是心知肚明。王盞月給人在戶外作畫時最常來的地方便是這東湖,且今早在蘇靜去鋪子之前葉宋又沒聽說她有什麼客人,卻為了給葉宋和蘇靜騰出空間來而自己背著畫箱匆匆出門去了。想來除了在這東湖附近轉悠還能去什麼地方?
蘇若清聞言也跟著探出頭去看了看,道:「像是有人在作畫吧,圍著觀看的人比較多。」
葉宋便讓船家把畫舫靠著白堤岸停泊下來,葉宋對蘇若清道了一句:「公子先等等,我去看看便來。」
蘇若清透過捲簾便看著葉宋從畫舫跳上了白堤。她順著白堤的台階一步步走上去,來到了柳樹下人群聚集的地方。
果不其然,王盞月正被圍在中間作畫,畫上的風景乃這東湖的十里白堤和翠柳,相映成趣,楊柳被她描繪出優雅的弧度,仿若春風吹來,湖上波紋亦是一粼蓋過一粼。
葉宋站在人群外圍,根本沒辦法擠進去,只好叫了王盞月的名字。王盞月習慣性地描完手中專心致志的幾筆,才回過頭去看。
葉宋便似笑非笑道:「看樣子你雅興不小。不是說有客約畫么?」
王盞月道:「不勞你費心,很快就會有了。」
「確實是很快就會有了」,她側了側身,抬手指向白堤邊停泊著的畫舫,道,「那船上有位客人,你去幫他畫幅畫像吧。」
王盞月開始收拾東西,原本圍觀的人們見她不會繼續畫下去就漸漸散了。她收好了半幅沒有完成的捲軸,背著畫箱子走到葉宋面前,問:「多少錢?」
葉宋勾了勾嘴角,道:「價格還是你們自己商量吧,不過我想就是不要錢你畫了也不一定虧。」
王盞月笑笑,就朝畫舫那邊走去,隨口道:「我還沒畫過免費的畫像。」
葉宋站在原地沒有跟上去,嘴角掛著淺淺的笑容,似楊柳空隙間不慎遺落下來的日光。王盞月在船家的幫扶下上了畫舫,又自顧自地對葉宋說道:「不過如果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考慮......」她在畫舫上成功站穩,可是等回頭時卻發現她身後空無一人,不由抬頭四處看去,在遠處看見了葉宋,張了張口,後半句話生生給咽進了肚子里。
葉宋沖她揮了揮手,轉頭就走了,不留餘地。這時畫舫已經離開了白堤,她就是後悔想回到岸上去也沒有辦法了。
王盞月便對船家說:「能不能先靠靠岸,還有一個人沒上來。」
船家帶著遮擋烈日太陽的斗笠,一邊划槳一邊說道:「是說那位從這裡下去的姑娘是不,她已經走了哩,而且她上去的時候就說了不用等她回來了。」
王盞月:「......」她忽然感覺這是一個大坑。
可是王盞月也看著葉宋在柳蔭底下越走越遠,身影消失在那重重綠意當中,也曉得想讓葉宋回來是不可能了。她在船頭站了一會兒,回頭看了一眼畫舫船艙,無奈走了進去。
王盞月低著頭撩開帘子的時候便開口道:「我是先前那位離船的朋友的朋友,讓我來為你畫一幅......」說著便緩緩抬起了頭,往船艙里看去,只見明暗有致的光線下,蘇若清端坐在桌几邊,黑衣廣袖,手裡端著一隻茶盞輕啜茶水,然後如若無事地放下茶盞,亦是抬起頭來。王盞月驀地震驚,瞠了瞠一雙眼,眼裡映著蘇若清的身影,儘是不可置信,不由咽了咽口水,「畫像......」
她甚至都忘記了對蘇若清行大禮,也忘記了自己這樣看著蘇若清是對他的大不敬。那時候她腦海里總浮現出一個念頭:原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他,卻沒想是在這樣的時候、這樣的場合。
難怪葉宋會說讓她來畫畫像,就算不收銀子也照賺,竟是這樣一個意思。她明白了葉宋的苦心安排。
蘇若清忽然道:「你打算一直這樣站著嗎?」他話音兒剛一落,怎料畫舫突然就晃了一下,王盞月一不留神,險些跌倒在船艙里,幸好她反應夠及時,急忙放下畫箱就坐下。
蘇若清也沒想到,在岸上被人圍著作畫的人居然是王盞月。這很久沒見,她似乎比當初在宮裡的時候精神了些,書生一樣的打扮看起來也養眼耐看。葉宋說是要帶他來游東湖,想必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吧。蘇若清起初也有微微的詫異,但也是轉瞬即逝的事情,他比王盞月更先回過神來,也淡定許多。
王盞月總算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連忙起身欲行大禮,被蘇若清又一句話止住:「虛禮能免則免吧,一會兒畫舫再晃動,可能你就真的會摔著了。」
王盞月又心懷忐忑地坐下,道:「謝......謝過公子。」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畫箱,遲疑了一番,覺得船艙里久久的沉默又著實令人不安,遂又踟躕道,「先前賢王妃說,要我來為公子作畫......不知我現在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蘇若清手支著側頤,看著窗外的湖光景色,淡淡道:「她亂說的。」
「哦」,王盞月應著,自己都沒察覺那語氣中帶著一股失落感,「那就是不需要了。」
蘇若清回過頭來看她一眼,道:「不過就是給你畫畫也無妨。」
王盞月抬起頭來,一句話不說,但看得出是有些驚喜的,立刻去翻開自己的畫箱,鋪開了一張嶄新的畫紙準備要開工了。蘇若清見她將一幅捲軸放在邊上,便伸手去汲來並打開來看,愣了愣,是一幅沒有完成的東湖之景,技藝了得。
王盞月一邊忙活著調墨一邊說道:「那是放在在湖邊隨手畫的,讓公子見笑了。」
「你經常在這一帶幫人畫畫?」
「談不上經常」,王盞月看了他一眼,便開始落筆,「只是有客人要買畫像的時候才會外出幫人畫。」
蘇若清又看了看她落筆的筆觸,半晌道:「你便是那字畫店裡的掌柜?」
王盞月抬起頭來,越發有些驚訝,張了張口道:「公子何時去過小店?」
葉宋在東湖的湖邊,爬上一棵枝葉繁茂的書,身體靠在那樹杈上,折了一片肥碩的葉子蓋在了臉上,雙手枕著後腦,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個覺。偶有斜風,把她垂落下來的衣角吹得輕輕飄拂。樹下時常有人走過,或談笑風生或悄聲細語,都沒有發現樹上有個人。
許是葉宋挑的這個地方太過隱秘,導致一些男男女女都喜歡往這樹下鑽,葉宋睡著了時能被一些膩人的話語給擾醒了來。更有甚者,直接在樹下卿卿我我,有男子將女子壓在葉宋所在的那根樹榦上行輕浮之舉,動作鬧得過大,險些把樹上睡覺的葉宋給搖了下來。
彼時葉宋探下半個頭,女子哼哼唧唧享受之際美眸半睜半閉晃晃失神,忽見葉宋探下來的頭,嚇個半死,尖叫一聲趕緊拉好衣衫,男子也有所察覺,連忙整頓自己儀容,拉著女子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等到葉宋睡醒了來,不知道已經什麼時辰了,好像這邊的行人漸漸少了起來。她跳下樹,走回到下船時的白堤,手搭在眉骨上仰頭看了一下日頭,似乎已經過了正午了,難怪湖上和岸上的人都散了,只餘三三兩兩的畫舫還在湖中飄,也都是往岸邊靠。
葉宋扭頭就往回走,蘇若清和王盞月的畫舫是哪只她都記不清楚了,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還在湖上,只不過那些都用不著她來操心,反正她的目的已經是達到了。
她現在就應該回去鋪子里看看,蘇靜那傢伙是不是還在守著鋪子。葉宋睡飽了一個覺起來,心情也跟著開朗了些,她想著只要蘇靜肯給她一個好好的解釋,她這次便原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