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鋒刃流光

休失誤了，這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於他並非身處一線的類型，即使有天才般的智慧以及無人能及的眼光，當面臨下一刻就會到來的死亡時，所有的優勢都無法發揮出來。

同人類歷史上無數個英年早逝，或者說被稱之為天妒之才的傢伙一樣，休面臨的即死結局似乎不可避免。

他的身體無法跟上大腦的運轉速度，這一刻的真實想法如果轉化為表情，只有無奈的苦笑最為貼切。

機關算盡，到頭來一場空。

休並非普通人，也不會像某些擁有自虐傾向的人那樣，閉著眼睛等死。他不畏懼死亡，也許是前一世看到過太多的悲劇，他苦笑過後就這樣睜著眼睛死死盯住化作殘影的匕首。像是要好好欣賞自己的死亡過程一樣。

兵刃之間的碰撞突然而至，火花飛濺。

以休的感知能力，他看到了兩種能量在身前相互衝突。不過這些異像都是眨眼間發生的。最終他眼底所殘留的是艾琳娜的背影，以及突兀的從黑暗中躍出的殺手的身形。

生死一瞬間。

從生到死，再險死還生，總體上不超過一次呼吸的時間。

他究竟不是普通的謀略之士，反應也是極快，立刻向後翻滾著撤離。並非他不想助艾琳娜一臂之力，而是判斷出，眼前戰鬥的兩人超出自己太多，他的介入只會拖後腿。

艾琳娜的身手印證了無痕的判斷，她果然有著善戰騎士的實力，而且她天生擁有戰鬥方面的天賦，所以其戰力比起普通的善戰騎士更高一籌。這也導致了無痕對她的速度判斷出現了千分之幾秒的誤差。

她在無痕靠近休，準備出手的剎那已經發覺到了異常。當匕首遞出時，面對的是已經準備完畢全力殺來的雙劍女戰士。

無痕在荒蕪堡壘里，是被譽為新一代中的佼佼者，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殺戮天才。他的應變能力也是天才級別的。艾琳娜瞬移般出現到他眼前，他雖然吃驚卻沒有發愣，而是果斷的放棄匕首轉而斜踏一步，接著旋身避開雙劍的剪擊的同時，順勢抽出一把刃身漆黑的彎刀。

兩大高手轉眼間已經交換了十幾下的斬擊。雙劍靈動飄逸，黑刀詭異莫測，兩者以快打快，在附近的老兵和魯弗斯眼裡，基本上就是兩個化作殘影的人影在不大的空間里瘋轉，四周圍鋒刃切割空氣的聲音不斷，陣陣寒氣逼的旁人不斷後退。

隨著兩人戰鬥的進行，另外三人無從插手下，只能不斷後撤。光是從不時在城堡內壁上出現的划痕和火花就能看出，靠的太近被波及的風險著實不小。

「休，下面該怎麼辦？」，紅髮的魯弗斯拿著從衛兵身上撿拾的刺槍，猶豫著是否要上前幫忙。

「別多事，不想給艾琳娜找麻煩就退後。」，休神色凝重的盯著戰團，同時示意另外兩人後撤。他並不擔心艾琳娜勝不過對手。事實上不管是休.福斯特的記憶，還是當前戰局的判斷，都顯示出艾琳娜的戰鬥力極為可靠，無論這個奇怪的殺手是誰，要想在戰鬥中傷到女伯爵，是極不容易的事情。

休如此在意戰鬥的原因在於其它方面。

他注意到了特殊的能量，一種在原本世界不存在的東西，正在兩名戰士體內流動。相對的，每當能量集中在肢體的某處，兩人就會或是發動殺招，或是使出強力的防禦手段。

對於這個世界的觀察，自從他穿越以來一直沒有停止過。他對於這個世界會出現一些不同於原本世界的物資、現象乃至於法則都有著心理準備。在他看來，有異常才是正常現象，他必須要儘早的把這些異常調查清楚，才不至於因為違反一些這個世界的常識錯誤而陷入危險之中。

這種特殊的能量正是休一直在找尋的兩個世界的不同之處。貌似這裡的戰士，能夠憑藉能量的運用，做出比原先世界更具殺傷力的動作，也可以用能量來防禦甚至是加強行動能力。

考慮到此處，他心中有所感悟，把全部的集中力都聚焦在自己身上，果然休.福斯特的體內也有類似的能量存在，只不過相比於艾琳娜和那個殺手，他的能量少的可憐。突然間一股莫名的感受襲來，他雖然看不見，卻能夠憑藉直感體會到問題的所在，他的腦部，也有這種能量的存在，而且極為密集，有著不輸於兩名戰士的波動烈度。

正當他想要進一步確認自身的異常時，這種直感又消失了。他微微的眯起眼睛，這是以前趙平遇到難題時，下意識的動作。稍微思考了一會兒似乎有所結論，隨即抬起頭來。

無痕現在無暇他顧，只能專註於同艾琳娜間的戰鬥，這個女人比他預計的還要可怕，不但出手靈動莫測，且兩柄短劍比起殺傷力，有著更加難纏的黏著性，他的黑刀一旦同其中之一攪在一起，就好像被黏住一樣，會生出被吸過去的感覺，而這個時候，女人的另一柄劍便會乘勢發動攻擊。無痕自認為速度，技巧都不下於對手，卻不得不每每在關鍵時刻放棄殺招，回手自保，其主要原因便在於雙劍的速度和粘性上面。

如果說雙劍光是干擾殺招已經讓無痕疲於應付，那麼它們的那如影隨形的軌跡則正好克制了無痕的最大依仗之一，他賴以成名的招數「陰影行走」，每當無痕打算重新融入黑暗，利用幽影之力發動陰影行走，在配合環境條件或走或戰時，雙劍總能適時的阻止他，進而讓無痕空有一身適於偷襲的招數，卻無法發揮出來。

不管在哪個世界，戰鬥的準則都是以己之長，擊彼之短。現階段無痕可謂被艾琳娜克的死死的。他已經放棄了襲殺四人的計劃，轉而找機會遁走。可是在艾琳娜這種高手面前，想要全身而退談何容易。

無痕沒有向休的方向留意，如果他這時候去關注休本身，則會對自己的處境愈發的擔憂，因為就在休重新抬起頭來的那瞬間，他腦部所集中的幽影之力，已經遠遠超過了善戰騎士的水準。

艾琳娜起先有些擔心兩名被關在書房內的騎士衝出來攪局。眼前這個殺手讓她應付起來非常吃力，一個不小心，就會發出讓人難以招架的殺招了，為了能夠壓制住對手，她不得不使出壓箱底的戰技。哈代家族世代相傳的絕技之一，鋒刃流光。

使用雙劍，利用輕巧靈動的劍招，以及附著於劍刃上的幽影之力發出的黏著性，把擁有詭異行動能力的殺手限制在方寸之間，再由這裡主動尋找戰機，或是發動必殺的攻擊，或是利用戰士的體能先天強於殺手的優勢，打消耗戰。

鋒刃流光正是戰士對上敏捷型敵人的最好戰技，艾琳娜則用自己的能力完美詮釋了該戰技的特性。同時也給旁觀的休上了極為生動的一課，讓他對於這個世界戰士間的戰鬥有了更直觀的印象。

無痕後悔了。

他後悔參合近這件破事中，他後悔選擇襲殺的不是這名女戰士。如果以她作為第一目標，那麼他會更加小心，也許在女戰士能夠反應過來之前已經得手了。可惜這個世界沒有如果存在的空間，更沒有後悔葯吃。

他已經感受到了來自於身旁，先前那個奇怪男子越來越大的威脅，這是一種戰場的直感，是多次出生入死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現象。無痕的認知是，如果他再無法擺脫現在這狀況，等到旁邊那個男子加入戰鬥，那麼他永遠也無法離開這座城堡了。

真沒想到，表面上頹廢破落的龍晶城，竟然有著恐怖如斯的對手。

一般的天才，由於未經歷過足夠的磨礪，咋一遇到困難就會表現出平時被天才光芒掩蓋的弱點。相對的另一個極端，那些勤奮堅毅的人，多半沒有太好的天賦，他們的成就也多止步於中上水準，終其一生再難前進一步。

無痕是個天才，也是個意志堅定之人。這正是他在荒蕪城堡訓練的數以百計的殺手中脫穎而出的主要原因。

面臨生死的絕境，他沒有陷入自憐自哀，也沒有放棄，黑暗中的身影已然在他的決心下多出了一抹狠厲。

「既然如此，只能用那一招了。」

看到對手突然停下攻擊，反而後退了一大步，艾琳娜有所預感似得沒有窮追猛打，她直覺到了對方體內幽影之力正在瘋狂的涌動。

「終於要放大招了嗎？」，戰團的另一邊，觀戰的休眼皮子跳動了一下，臉色陰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