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不歸路
就在奧爾達斯獲得了巨龍的認可，正式成為公爵繼承人的那一天，龍晶城也發生了大事。
一項以仁慈寬厚為治政特點哈代伯爵發出通告，告知所有領民，「伯爵大人對半個月前的非法審判事件十分震怒，決定要處罰當天敢於對伯爵無禮的賤民。伯爵大人有令，有犯上經歷的罪民們，必須於通告發出之日起，三天內到執法官那裡登記，並做好接受懲罰的準備。合法領民們有義務檢舉那些個犯上的傢伙，一旦發現有包庇的，將以同罪論處。」
公告的措辭嚴厲，且使用了連坐的計罪方式，這種做法即使是普通的貴族也很少使用，更別提寬厚的哈代伯爵了。一時間龍晶城區域風聲鶴唳，人人自危。針對伯爵的警告，大部分老實本分的領民們選擇了遵守，許多家庭把當天參與過審判旁觀的家人給送了出去。一時間大街小巷，乃至於周圍的鄉村裡哭喊告別的場景不斷，誰都不清楚突然性情大變的領主，會怎樣對待那些個犯上的罪民。
另有一些領民，並不打算理這茬，他們中或者有些人膽大妄為，不尊重領主的公告，還有少部分人，自以為聰明，想著這段時間遠離龍晶城，在城周圍的鄉村晃蕩，避避風頭事情就過去了。
沒想到的是，這一次領主的決心比任何人想的都要大。公告發出的第三天，巡邏隊，私兵以及城防部隊盡出，四處抓捕那些個沒有登記在冊的犯上者。到了第四天上午，更是以領主的名義貼出懸賞，只要能夠舉報沒有登記的罪民，舉報者可以獲得麥粉的獎勵。
一時間哈代伯爵的領地內又是大亂，四齣巡視，捉拿罪名的士兵和巡邏隊員以及為了獲得糧食獎勵挺而告發某人的民眾亂鬨哄的鬧成了一團。
可以這麼說，哈代家的領地，還從沒有過一刻，像現在那麼亂的。
公告發出的第四天下午，哈代家城堡內，艾琳娜的咆哮聲即使在城堡之外都能聽見。
「你個混蛋，敢冒充我，毀壞我們家族的聲譽。」，議事廳，女伯爵一蹦多高，滿臉的煞氣，即使漂亮如她，在這幅表情下，也可怕的讓人不寒而慄。
她的對面，道奇老管家和他的孫子一言不發的站在一邊，幾個僕人以及老兵安德烈躲得遠遠的觀察事態的發展。處於事件最核心，也是艾琳娜怒火的焦點，扈從休.福斯特，他像擺出比真正伯爵還要有型的姿勢，坐在一張會客椅上品茗著廉價的混合茶葉，並露出喝到慘了水的醇酒樣的表情。
「我冒充也冒充了，政令也已經發出去了。估計這會兒成百上千的，有罪的，無辜的領民正等待著伯爵大人你的懲罰條款呢。」，休的回答毫無誠意，他絲毫沒有為冒充領主發布政令感到羞愧和害怕。
艾琳娜被他的態度激怒，跨步上前，一把薅住他的脖領子，「你做了這種事情還如此猖狂，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好看！」，艾琳娜幾乎是竭盡全力的沒有罵出髒話來，不過她已經忍耐到了極限。
休的表情沒有變化，依舊很無所謂，右手還好整以暇的拿著茶杯。不知道他是怎麼弄的，被艾琳娜逼迫著也沒有讓水從茶杯溢出。「讓我好看，怎麼個好看法？就我這個沒有左臂的廢人，再怎樣也好看不起來吧。」，一邊抖動空蕩蕩的左袖口，休虛著眼睛承接艾琳娜的怒視。
艾琳娜像是被踹到的小狗一樣，萎靡下來，「…你…即使你有…有殘疾，也不能那樣胡作非為。」
「呵呵。」，看著吃癟的艾琳娜，休怒其不爭的搖了搖頭，「你就是這樣的人，只要覺得虧欠了誰，便會在氣勢上落了下風，這樣的弱點太過明顯，作為你的領民真是沒什麼安全感可言。」
艾琳娜憤怒的一甩手，讓休跌坐在椅子上，氣哼哼的轉身就走，剛邁出幾步，又有些擔心的回頭看了看，確認休跌坐在椅子上，而不是趴在地上后，才又生起氣來。
道奇祖孫兩個，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而另外的下人們則是大氣都不敢出。休環顧四周，第一感覺就是，哈代家真是人丁凋零，不僅僅是貴族的家庭成員稀少，連帶著幕僚、幫傭等等輔助人員也是少的可憐。
堂堂的伯爵之家的現狀，即使放在百姓之間，也絕對稱不上什麼高門大戶，怪不得會有人欺上門來。如果換他是藍尼恩公爵，也不會放任哈代家佔有那麼大一塊領地，而什麼都不做的。
「後面該怎麼辦？你擅自發布的公告，讓領地內人心惶惶，已經有許多人打算逃離這裡了。這種情況可是以前從未發生過的，我就要成為哈代家有史以來最失敗的家主了，你又讓我怎麼去面對我的先祖。」，艾琳娜冷靜下來了。她坐在主位上，滿臉的憂色。
氣憤緩和，道奇祖孫倆挪了過來。不遠處的安德烈等人也都在靠近中。
休在心中暗罵這批不講義氣的傢伙，「逃離？他們能逃去哪裡？我專門研讀過王國的律法和規定，領民們想要遷徙，必須要得到領主的許可，不然就是違法。貴族領地上出現了這樣的傢伙，都要立刻逮捕，並扭送到其領主所在地，交由領主處置發落的。所如果有些傢伙想要逃，王國雖大卻沒有供他們落腳的地方。」
艾琳娜的臉色很不好，她作勢要同休爭辯，卻又突然放棄了。
「大人，休說的對，如果說領民們有所不滿，這個可以理解，但是要說他們想要逃離，那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大人您簽署同意的證明，不然他們哪裡都別想去。」，老管家一邊撫摸著修剪整齊的鬍鬚，一邊證明休所說屬實。
「問題不在這裡吧，真正麻煩的是哈代家仁慈寬厚的聲譽啊！」，魯弗斯也開口了，他對於休的做法也不滿意。在完美騎士的信條中，弱者是需要保護的，絕對沒有報復弱者的道理。
「聲譽，哼！仁慈寬厚真的是良好的聲譽嗎？如果哈代家的聲譽那樣好，為什麼審判的時候沒有人站出來為你說話呢？」，休看似正回應魯弗斯，實際上他眼睛看的是艾琳娜。
「我不同你爭論領主威嚴的問題。現在只是問你怎麼辦？領地內人心惶惶，大家都沒有心情從事生產了。」，艾琳娜的回答有些避重就輕。前幾天在書房裡發生過類似的爭論，結果以休的大獲全勝而告終。
「很簡單，給出罪民的懲罰宣告，並要求領地內所有人恢復正常生產，違者一律按照罪民處理。」
「你這種做法，同那些個成天坐在領民頭上作威作福的傢伙又有什麼兩樣？你已經無法成為騎士了，我對此非常痛心。不過還是請你不要自暴自棄。欺負弱者並非一名正直的人能夠理直氣壯說出來的事情。」
「哈哈哈…同作威作福一個樣子，真虧你說得出口！」
休的反應出乎了艾琳娜的想象，她被他的厲聲喝問給弄懵了，一臉的無所適從。
同艾琳娜相仿的還有魯弗斯，他正為好友的厚臉皮震驚。心想著這種能夠把無法啟齒的事情，大言不慚的喊出來，還擺出一副正義凌然的態度，他果然是被毒素侵入了腦袋嗎？
另外兩人，對於休的回答露出了感興趣的神情。道奇老管家和老兵安德烈，兩人一副不怕事兒大的樣子。
用大笑弄懵對方，再拋出自己的觀點，這是休在生前慣用的伎倆，以他那無礙的辯才，同他意見向左的人，往往插不上幾句話，便已敗落下來。
進入辯論狀態的休，儼然一副站在道德至高點的可恨表情，「我就來告訴你們，這種做法同那些個魚肉百姓的貴族有什麼本質的區別。我的所作所為，其目的在於為領地創造財富。在這之前，必須要做的就是讓領民們能夠完美的執行領主的政令。這個步驟看似簡單，實際上卻是非常難以實現的。先不說懶散慣了的哈代家的領民，即使是藍尼恩家的領民，想要讓他么做些複雜的事情也是千南萬難。所以這道命令的第一個效果就是立威，讓領民們意識到，以後所有領主提出的政令，都是必須要徹底執行的。」
現場各人表情不同。
艾琳娜雖有心反駁，又拿不出說辭，只能一臉的窩火。魯弗斯則是一副不明覺厲的表情。至於老管家和安德烈兩人，都是微微點頭。
「估計有些人會以為，這次的立威行動有些小題大做。完全可以用另一種借口，比如說保持住家門前的清潔來立威嘛，為什麼要如此的興師動眾？」，休掃視眾人，從他們的眼神和反應中能夠確定，除了懵懵懂懂的魯弗斯，幾乎所有人都有這樣的想法。
「是你們太小看我發布的政令了，這是個一石多鳥的命令。政令本身不但解決了立威的問題，還在領民們的心目中樹立起了一個不容侵犯的領主形象，這將從根本上解除領民心目中，因為領主太過軟弱而生出的不安全感。另外，通過此次懲罰罪民，還能解決困擾龍晶城多年的軍費開支問題。畢竟哈代家太窮了，根本養不起軍隊，命令可以組織起一支常規的民軍來解決這個問題。」
「什麼？！你要組建軍隊，就用一批烏合之眾？」，這次開口的是老兵安德烈，他滿臉的差異，看待休就像看一個瘋子。
「難道你打算讓那些所謂的罪民不再從事生產了？估計到明年春天，農事開始的時候，正常的耕種都組織不起來吧。」，老道奇一臉看錯你的臭臉，從他別過頭去的姿態就能看出老頭子的失望。
「私自召集農兵，可以被定義為叛亂，你是想讓哈代家徹底走上不歸路嗎？」，艾琳娜的神情同她的話語一樣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