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絕望處的瘋狂
「對了,明天上午,我不去簡氏了。」
「你有事?」
「有些累,想休息一下。」簡童說完,一臉疲憊:「薇薇安,我可把簡氏的一半交給你了,你可不能夠辜負我。」
她半真半假地說著,站起身:「不留你吃飯了。讓我睡一會兒,最近不知道為什麼,特別的容易疲憊。」
薇薇安聞言,一臉心疼:「你啊,就是這樣子。行,我先了,不用急著上班,公司里的事情有我,
你都把簡氏的股份分我了……嗯,你真的不後悔?」
她還是狐疑,說收買人心,其實簡童不用拿出簡氏的股份來,她薇薇安這輩子也唯簡童馬首是瞻。
薇薇安走到門口的時候,簡童叫了一句:「等一下。」
「嗯?」
「不知不覺,我們都已經不再是二十齣頭的年紀,薇薇安……歲月是把殺豬刀,你的眼角,我的眼角,都已經有了皺紋。」
「是啊,還記得我們年輕的時候,放肆的大笑,現在笑也不敢那麼的放肆的笑……」兩人說笑著,氣氛十分輕快,「行,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我送你到電梯口。」
「這麼客套?又不是生死相見。」
說著笑,兩人一前一後地出了屋門,電梯門打開,薇薇安走了進去,門關上的那一刻,她抬眼,看到電梯門外,簡童笑著凝望著自己……莫名,心漏了一拍。
搖了搖頭,也想不出為什麼心會漏一拍。
離開大樓,回去的路上,薇薇安一路都有些不安。
卻又想不出,有什麼不安的地方。
翌日
一個女人,低調地來到了醫院。
「簡小姐,還和昨天一樣嗎?」
負責給她注射生長因子的,還是昨天那個護士。
「他今天的情況怎麼樣?」
女人開口問。
「您稍等一下,醫院每一天都會安排簡先生的身體各項檢查,」護士說著,抬頭看了看鐘頭:「您稍等,報告馬上就出來。」
正說著,一個白大褂手裡揣著一疊資料,腳步急促地走了過來:「簡小姐來的正好。
這是簡陌白最新的報告單。
您看一下,這個指標不正常,「
那白大褂急匆匆地走到簡童面前,翻開報告單,指著上面的檢查結果:
「其實簡陌白先生,最近的情況,一天比一天差勁。
但是今天這個結果,這份報告出來……如果情況再惡化下去,簡先生也許不只是需要骨髓移植。」
女人清澈的眸子微微爍了下:「什麼情況,你直說。」
「簡先生的這份報告,已經有了腎衰竭的趨勢。」醫生看了一眼對面沉默的女子,說著抿住了嘴唇。
她心裡猛地漏了一拍……如果她沒有意會錯誤的話,那是……
「腎衰竭的後果是?」
此刻,不禁緊緊地握住了拳頭。
不會是……
「換腎。」
她倏然捏緊了拳頭……果然!
「我已經在注射生長因子,今天是第二天。他的情況,能否……」
「我知道簡小姐想要問什麼。
按照現在的報告上的來看,按理,應該是可以等到骨髓移植那天。」
說著,頓了下,才繼續說道:
「但實際情況會如何,我們也不能夠保證。」
說著,又拿出另一份身體檢測報告:
「這是簡小姐你的報告單,根據簡小姐的情況……我們只能夠希望,簡先生的身體狀況,能夠一直保持現有的情況。」
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
簡童自然也清楚。
「繼續吧。」她做下結論。
「簡小姐,真的要向被捐贈者,隱瞞真實情況嗎?」
醫生有些狐疑地問道:「簡小姐和簡先生本身就是直系親屬,完全沒有隱瞞情況的必要,何況,以簡小姐的身體狀況捐獻骨髓,本身有一定失敗的危險。
醫院只是提出一個可能性,如果簡小姐在捐獻的過程或者事後,出現危險,那麼簡小姐怎麼自處?」
簡童愣了一下,她完全沒有去想自己捐獻骨髓之後的事情。
她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的時候,眼裡一片清明,「繼續注射生長因子。」
上天,也真是會開玩笑。
可是,簡童彷彿不畏死,彷彿不在乎一切,彷彿丟下了一切,彷彿……放棄了自己。
還有心裡從來不敢說出來的希冀……她想的……一併放棄。
寒涼的針管,冰涼入骨,進了皮肉,她如枯木,彷彿標本一樣,任由著身邊的護士在她的身上,戳進針管。
砰——的一聲,門被人重重推開,砸在牆上,發出巨大聲響。
護士的手,抖了一下,正要呵斥推門的人,一扭頭,看到門口的那道高大身影,便被那門口的人,滿臉的冰寒,凍得後背一哆嗦:「你這人怎麼擅闖……」
一道目光,猛地如利刃,射向她,嚇得護士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這人,好可怕!
簡童不敢置信地望著門口那人,心都漏跳了半拍,手在顫抖,她很想控制住這顫抖,可是肌肉彷彿有著自我的記憶,根本不受她的控制。
那身影,一步一步逼近,卻帶著暴風驟雨的可怖,那人俊美無濤的面龐上,寒霜籠罩,猙獰而可怖,咬牙切齒的模樣,似乎要將她撕碎。
她死死地咬住了嘴唇,也死死地按住自己顫抖的手臂,她又努力地把胸背挺直,她想要光明正大地面對他,她想要用這些,向他宣誓:我不怕。
可這些在女人眼中,幾乎用盡了全力的抵抗,在男人的眼中,可笑幼稚得不值得一提。
皮鞋,踩在冰涼的地面,敲擊的的聲音,彷彿來自地獄深處,她猛地站起,不加理智地慌不擇路去逃。
砰!
又是一聲巨響。
他重重把她重新按下,按進了靠椅上,這一掌,力道之大,卻只是砸在了椅背上,至此,卻不肯落下一分力氣,在那女人的身上。
「這就是你的『一個人靜一靜』?」男人咬牙切齒地問道,即便如此,兩腮抖動的頻率,依舊說明了男人極力的隱忍。
冰涼的話語,落在女人的耳里,瞬間結了冰,小巧的臉上,面白如紙!
「你又要逃了?」
男人壓著憤怒,低沉在女人耳邊問道。
「你又要逃!」他肯定地咬牙道!
如果不是細心的人,根本聽不出,這咬牙切齒的四個字里,除了無窮的憤怒,還有傷心,絕望!
是的,絕望!
男人菲薄的唇瓣,輕輕地,極為緩慢地,輕扯出一道弧度,很微小的一道弧度:
「那時,你逃到洱海。
現在……你要逃到哪裡?」
女人嘴唇漸漸灰白,依舊哆嗦。
「噓……」一根修長的手指,按在了她哆嗦的嘴唇上,他笑了,「三年前,你用一切小心思逃了,逃到了洱海。
現在……你要用死亡逃跑么?
你要用『死』來逃離我?」
女人不說話,額頭上沁出排排冷汗。
男人在笑,眼底卻一片冰涼:
「簡童,我在問你話……這一次,你要逃到哪裡去?嗯?回答!」
她想撇開眼,那樣赤紅的眼,她……不敢看!
下巴猛地被捉住,「我在問你話!你看著我,回答我,你要逃到哪裡去?」
他望著她,望著面前咫尺的女人,他們……明明靠著這麼近,他卻冷的發涼。
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簡童!你行!」即使是死,也要逃離他!
你行!
「我告訴你,我說你生,你就生,我說你死,你就死!你還冠著我的姓,你以為,做鬼就能夠安生?
上天入地下黃泉,我不放手,你死也逃不脫!」
女人臉上血色退盡!
他猛的彎腰,橫抱起:「跟我走!」
「我不!」
「呵……容不得你!」男人冷笑,橫抱著女人,大步而去。
護士反應過來,就去阻攔:「先生,你不能夠……」
話未說完,便被他帶來的保鏢攔住。
簡童這才看到,沈二已經回國。
看著那人俊美面容上的決絕,她的心,瞬間沉入谷底:「沈修瑾!你放手!」她聲音粗嘎又疲憊。
「呵……」回應她的,只有一聲輕嘲,男人眼底深處瀰漫的疼痛,和……絕望。
還有絕望后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