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鄭中品笑著道：「其實也不複雜，魏王刺探欽天監，總是想要有個結果，不然他一定不會死心。咱們就在欽天監尋個可靠的跟他接頭，然後順手把他給抓個正著！」

「那又如何？」齊王皺眉，心中隱約有些影子，卻一時沒有想明白。

「咱們自然是不能給他宸鉞的命格，卻可以給他皇上的命格！」

「父皇？」齊王呼吸一窒，半晌猛然爆發出一陣痛快的笑聲。「哈哈哈哈哈！是了是了，給他父皇的命格，這些年來他一直在裝模作樣，說自己沒有野心，只是為父皇分憂，這麽一來就暴露了他的野心！」

讓人抓到他偷偷找人查父皇的命格和生辰八字，魏王就是有口也難言了。

「不過……」笑過之後，齊王皺起了眉頭，道：「欽天監的這個人，卻是要找個死士，能熬刑，不怕死的。不然，內務府幾次刑罰下來，萬一他挨不住，說出真相就不好了。」

「這樣的人選，自然是要好好挑選。」鄭中品緩緩點頭，得意地看了孫喆一眼，然後才又道：「選對人，再抓住他的軟肋，不管是家人、情人、孩子都好，總歸是要抓住他願意為之付出性命的才行。這樣，就不怕他半路反口了。」

「正是如此。」齊王緩緩點頭，這才徹底鬆了一口氣。等兩個謀士散去，他這才蹓躂著去了側妃的院中。秦氏年輕漂亮，嬌憨可愛，如今又有了身孕，他每日就算不在那邊歇息，也會過去陪著她說說話。

至於王妃，近來常去公主府，這樣也好，免得她留在府中，總想對秦氏下手。去公主府還可以順道加強公主府和齊王府的關係，一舉兩得，再好不過了。

到了四月，天氣就熱了起來，今年比上一年要熱得早一些，而宸鉞更是沒有了上一年畏寒的毛病，這會兒坐在樹蔭之下偷得浮生半日閑。

「齊王坐不住了，這會兒正給秦王安排入烈風營呢。」

「王爺果然神機妙算。這樣由齊王安排秦王進去，他受到的阻礙自然是小些，說不定還會有些識趣的人配合他，倒是讓王爺的差事事半功倍了。」林明華在旁偷笑，這樣的手段一開始宸鉞就跟她說了個清楚。

由宸鉞安排，那秦王就是烈風營里直挺挺的一個靶子，所有人都會知道他是宸鉞的人，為宸鉞做事，自然是事事敵對。如今由齊王安排，那些親近齊王的人自然願意配合一些，等發現秦王會危害他們利益根本的時候，也就晚了！

至於秦王感激誰、忌諱誰，對宸鉞來說無關緊要。重要的是，要整頓好這烈風營才是。

宸鉞笑看林明華獻殷勤的模樣，忍不住道：「看王妃這樣子，要不要讓人把春獵得的那些野雞野鴨送過來，讓你給為夫紮一把羽扇？」

林明華忍俊不禁，掩面趴在桌子上悶聲笑了許久，等抬頭的時候，眼睛里還閃著淚花。

「王爺真是……」她說得斷斷續續，又忍不住笑了幾聲，才道：「王爺若真是喜歡，我這就讓人給你紮把羽扇，日後王爺天天搖起來，坐在府中可知天下事……」

宸鉞忍不住伸手虛點林明華一下，「你就笑話我吧！」

林明華笑了笑，過了一會兒才又正色道：「秦王的事情大約是定下了，那王爺猜猜看，魏王和齊王之間，這次究竟誰會佔上風？」

「齊王吧。」宸鉞不是很在意地道：「我希望是齊王佔了上風，這些年來魏王不聲不響，勢力還是坐大了不少。加上齊王之前接連吃了虧，若是齊王再這樣弱下去……」

魏王可不是善良之輩，他韜光養晦，暗中積攢力量，可不是為了兄弟之間的和睦相處，而是準備一擊即中，絕不讓齊王有翻身的機會。若是齊王能夠把握住這次機會，讓魏王暴露出野心，再予以重創的話，倒是可以打一個漂亮的翻身仗。而這兩個人盯著對方，讓他可以稍微鬆一口氣。

林明華低頭想了想，許久才試探著開口，「你說，齊王會不會設下陷阱，讓人以為魏王是在刺探皇上的生辰八字還有命格？」

宸鉞想了一下，倒是沒有說齊王會不會這麽做，只道：「如果是我，就不會這麽蠢。」

「蠢？」林明華揚眉，雖然這不過是她剛剛靈光一閃想到的辦法，然而若是細細布置一番，查漏補缺周詳計畫，是個不錯的應對之法。所以聽到宸鉞的評價，她心中有些不服氣，「哪裡蠢了？」

「你覺得皇上會信？」宸鉞地問了一句，「這些年來，皇上雖然比較看重齊王，然而對魏王也不差，不然他也不會有機會暗中積攢力量，發展成如今的勢力。魏王這個好兄長，一心孝順皇上的表現，先不說旁人怎麽看，最起碼，皇上是很相信的。這個辦法不算差，唯一的問題就是需要長時間的醞釀，必須先營造出魏王已經有了野心，甚至不忠誠的形象，才能讓皇上完全相信他會去欽天監窺探皇上的命格。」

林明華仔細一想，繼而露出了苦笑。「如今，齊王最缺的就是時間了。」

這件消息傳出去已經有段時間，齊王先是因為疑心沒有行動，而等他確認消息，發現不假之後，能做出反應的時間所剩無幾，但若再不行動就真的晚了，只怕會被魏王得手。但若倉促行事，又怕會被魏王看出破綻。

她想了想搖頭，只得放棄這個計策。這樣的計策，必須有冗長的鋪墊，才能取得最佳結果，不然，一個不小心就是玩火自焚的下場。須知，魏王可不是任人宰割的牛羊，他可是會反抗的。

林明華側目偷偷看了宸鉞一眼，半晌才忍不住湊過去問道：「若是王爺，又會如何做呢？」說實話，雖然宸鉞否決她計策的理由合情合理，但她心中還是有些不服氣，覺得宸鉞不見得會有更好的辦法。

宸鉞彷佛看透了她的小心思，唇角的笑容透出了戲謔的神情。過了一會兒，才在林明華催促的目光中笑道：「其實不要那麽貪心就好了，只要把皇上的命格改成齊王的，皇上定然會信的。」

「齊王？」林明華一愣，轉瞬就明白了這計策的意思，但她卻還是瞪了宸鉞一眼，「拾人牙慧！」還不是她的計策讓他產生了聯想，這才選定了齊王。

皇上是不會輕易相信魏王會有不臣之心，而且大膽到去欽天監打探他的命格，然而換成齊王的話，就順理成章了。因為皇上確實是比較中意齊王，而魏王也向來嫉妒這點，而皇上對此事早有定見，自然容易接受魏王做出的舉動。

宸鉞笑了笑，沒有把林明華的玩笑話當真，不過還是解釋了一句。「人有時候最重要的就是莫要貪心。」

林明華想了想，不由得點頭認同了宸鉞的觀點。若是齊王太過於貪心，這次就算能重創魏王，卻會在皇上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一個應對不好，魏王說不定還能反過來再咬齊王一口。不過想想齊王的為人，林明華倒是不覺得他能夠剋制住自己的野心。

「若到時候齊王太過貪心……」林明華看了宸鉞一眼，「王爺會出手相助嗎？」

畢竟，若是齊王再跌一腳，不小心就會失去抗衡魏王的力量，到時候魏王就能騰出手來找宸鉞麻煩了。

「不用我出手，有人會幫忙的。」宸鉞笑了笑，「你忘記了，皇姑母如今可是在京中呢。」所以京城比之前還要熱鬧。

宸鉞又想了一下，突然開口道：「這園中的梅花是隋家送來的，之前隋墨因為受到隋崛的牽連，這近大半年來倒是一直消沉著。如今京中事務繁忙，他也不該再閉門不出才是。」

林明華沒想到宸鉞會突然說起這個，但也順著他的話往下說，「隋墨官居尚書令，之前閉門思過，事務就由副手王山風接替，雖然沒有什麽大過錯，卻也只是平平而已。」

她想起之前宸鉞曾經提過，隋墨有意支持他的話，再想起之前隋家長媳隋李氏的種種示好，不由得揚眉道：「王爺準備給隋墨一個機會？」

「我調查過，隋墨是個能臣。雖然有些世家的毛病，卻是肯踏實做事的。比起暫代尚書令一職的副手王山風，他的能力倒是更好一些。」

在京城這一年多，宸鉞早已經熟知京城各處官員的品級和習性，如今說起來侃侃而談，可見早有籌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