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長安一卷
「我所過之地。」
「不是大唐!」
「只叫長安!」
他之前,一槍破一障。
此時,一步一判,一步一叛。
在大唐之內,說長安不是大唐,這又是何等地大逆不道?
金雷乃是大唐氣運的反噬,是大唐皇朝的規則。大唐之內,絕對不允許如此的忤逆存在!
可,那金雷似乎是威力有限,竟然是,沒有把那人給劈死一般。
「不好,這雷雲,不是普通的雲,它遮住了大唐的氣運和審判!」有人終於是發現了異常。
皇朝境內,全都是大唐的氣運,大唐的很多官員,都能調動這種氣運,審判眾生。
而一旦有異端出現,立刻會被那龐大的氣運增加?
可似乎,今日的這審判,來得有些弱。
正好又有雷雲閃爍。
所以,有人發現了異常。
有人朝空中飛去,想要看個究竟。
被黑雲吞噬,一去不回。
一去便沒再回。
這一幕,再次看得人頭皮發麻。
……
皇宮中,一龍袍男子坐地,渾身泛軟。
其實早在那雷雲出現異變之後,他就發現了不對勁,之前只是以為這雷雲是那個逆天的禁忌引來。
可他發現了那小子自爆之後,就從未散開后,才發現。
這雷雲,根本就不是為了滅掉禁忌而來。
而是為了大唐而來。
那是一條龍,一條金龍,不再是以前那條龍,長相和氣勢都不像。
可,相距了七百年。
他其實也忘了,它是什麼樣。
他也忘了,它究竟長了什麼樣。
宣妃倒是知道,可,她卻始終不再言。
自從地府歸來后,就一直青燈常伴。
龍袍男子瑟瑟發抖地從地上爬起,往後宮跑去。
直到走到後院,那久違的院子里,看到一道枯骨,坐在那裡,他才方知,原來,她早就死了。
甚至是什麼時候死的,他都不知道。
他有些慌。
……
獨孤小藝站在雨里。
看著眼前一幕一幕,先是震驚,而後是擔心,最後還是震驚。
震驚震驚著,就頭皮發麻了。
發麻久了,就習慣了。
習慣了就僵硬了。
她從來沒想到過,他會霸道到這種地步。
既然大唐不承認,那我所過,就不是大唐。
只是長安。
竟然霸道到,要和一個皇朝的氣運,相抗衡的地步。
……
青袍斗笠男子冷笑,對著空中笑,笑出了血來還在笑。
一道金雷炸開后,他還未死,那金雷,徹底被黑雲覆蓋。
而後,那青袍斗笠男子的腳下開始出現了變化。
其實也不是什麼變化。
就只是,一道道微微亮起的光,從他的腳下,向四處散開。
青花石。
板磚、圍牆、長巷、街道、宅府、大院、酒樓,妓院……
都開始慢慢爬滿這種亮光。
如同是,整個長安被重新洗了一遍,
又如同是,整個長安,被重新畫了一遍。
亮光越閃越遠。
而後布滿整個長安。
恐怕誰也不知道,那青袍斗笠所說的,他所過之地,不是大唐,只是長安,代表著什麼。
更沒人知道,他所走過的,是真正的整個長安。
他所掃的,也是整個長安。
喜怒哀樂,人情世昌,街道古巷,遊船客帆,他真正地都走過。
乃至,長安郊野的山,長安外的寺廟。
他也走過。
「轟隆隆!」
天空中的金雷,竟然不知何時,全部消散。
黑雲也慢慢散開。
日光撒了下來。
整個長安都成了金秋模樣,金黃灑滿。
才下過的水,擠滿后反射著光芒,零零散散。在無盡地蕩漾。
長安,依舊還是長安。
可眾人,都覺得,似乎是少了些什麼。
再緊接著,那青袍斗笠腳下。
幾道碑石嘭嘭嘭幾聲炸開。
這幾聲炸裂響起之後,引起大唐境內無數人體內都如同被人用炸彈丟了一圈一樣,痛苦異常。
那炸開的是,長安城內的十個榜單。
是曾經,唐皇親自立下的排行榜單。
也或許是,大唐的氣運所在。
總的碑石炸開之後,那些分身石刻也炸開,在榜上的人,自然也受到了牽連。
包括那個青衣斗笠,他自己也在榜上,也被這一炸,再次破了相。
不過,似乎這青袍斗笠能不死一般,再次凝聚。
看著四周的人,看著空中的祥雲,看著空中游著的那條金龍。
看著四處恐懼的臉。
看著遠處迷茫和驚畏的眼。
看著那無數匍匐跪地的百姓。
看著那無數求饒的人。
他又笑了起來。
抬頭看著。
又像是在等著。
一道仿若自九天響起的聲音射下。
「天下榜,就該是天下的榜單,天下人皆可入榜,而不是大唐的榜單。」
「功德榜,就該是天下的功德榜,記錄的是功德,而不是大唐!」
「青秀榜,就該是天下的青秀榜,天下之人皆可入榜!」
「……」
「此地,再也不是大唐,只叫長安,天下眾生,皆可入榜。」
「我曾結大唐一緣,大唐借我一怨。」
「如今,我只取長安一卷。」
「畫盛世華章。」
「從此地起,可成仙。」
游龍聲斷,化作一道金石,盤旋而下,坐在那青袍斗笠男子的身旁。
在金石的旁邊,有十大榜單,金光閃閃。
上面。
僅僅刻有的,只有一個名字。
很顯目地映在空中,與太陽相接,被大地仰望。
陸成。
每一榜,每一行,都只有這一個名字。
……
青袍斗笠少年,取下了斗笠。
四周,似是有無數紫氣襲來,嘭嘭嘭地一連串爆響之後,二十七座苦海,嘩啦啦嘩啦啦地,響徹了虛空。
他只是微微一抬手,一個白衣少女,渾身僵硬地被拉到了空中來。
「三年前,大唐的人說,獨孤小藝會嫁給大唐三榜魁首其中一人。」
「現在,她是我的。」
「我叫陸成。」
「就是你們以前經常說的那個廢物。」
「恩,那個廢物。」
「你們都打不過的廢物。」
「所以,現在的長安已經不在大唐。終於也沒人和我搶!」
「就這樣。」
話音落下,他便拉著她,往別處走。
走得時候,他還用手在她的面前閃了閃。輕聲說:「傻什麼傻?」
「長安讓你受了委屈,那就讓長安來還,這不很好嘛?」
白衣少女,終於是淚如泉湧,她這一生,從這時起,再也走不進除了身旁的任何一個人。
大唐境內,長安獨成一卷。
那條金龍,盤柱般守護著,矗立著的十個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