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自卑的胖子

很多年後，唐戈陽總會想起這樣的畫面：在泉城一中的食堂里，身邊的一位少年，手指上站著一隻灰褐色的麻雀，眼睛和少年相對，在少年的右邊肩膀上，還有一隻麻雀在揮舞著翅膀。

午後的陽光，通過薄薄的玻璃窗，照在少年的身上，就好像黑白的照片突然多了一抹色彩，猶如枯井之中有甘泉湧出，給枯燥的校園生活，一下注入了一抹新鮮的活力。

食堂內，兩隻麻雀歡快的圍繞陳子墨舞動，充滿靈動的身體，在空中不斷畫出各種軌跡，也讓陳子墨一下成為了附近的焦點。

飯桌旁埋頭吃飯的學生們見到這一幕，紛紛發出驚嘆甚至大驚小怪的聲音，而兩隻膽小的麻雀立馬受到驚嚇。

它們突然升上空中，驚慌失措的在天花板附近撲騰，而後趁著陽光和微風，一下就飛出了食堂，來到了更加廣闊的天地。

「真是的，還沒吃飯呢！」陳子墨低聲輕嘆。

他本能的和這對麻雀感到親近，甚至時間久了還能隱約感應到麻雀的意思，陳子墨猜測這或許就是神鷹消失前所說的禮物。

他能自動吸引禽鳥，類似於獲得了親和體質。

當然，這僅僅是猜測，還需要不斷驗證才能斷定，畢竟這只是一個偶然事件，即便如此，也值得陳子墨高興的了。

唐戈陽有些失望的看著飛躍而出的麻雀，這一刻她多麼想像它們一樣，長出一對翅膀，無憂無慮的飛向藍天。

「小墨，你能聽懂鳥語？」破鑼嗓子的聲音，讓唐戈陽回過神來，而後饒有興趣的看向身邊的男孩。

「你覺得可能嗎？」陳子墨沒好氣道。

「那你剛才怎麼……」

「覺得好玩，逗逗鳥，沒想到逗了個胖子！」

「陳子墨！！！」胖子凱不顧身邊的美女怒喝道。

噗嗤！

唐戈陽沒忍住笑出了聲，而胖子凱也回過神來，面色難看的看向唐戈陽，陳子墨也下意識的扭頭。

「你們好，我是唐戈陽！」唐戈陽忍著笑打招呼道。

「學姐你好，我是陳子墨，這位是我的同學胡凱德！」

「你們是高二還是高一的？」

「高二的！」

「看起來，你們的關係很好啊！」

「還行，我們前後桌，總角之交！」

「啊，從小就認識嗎？真羨慕你們！」

「沒什麼好羨慕的，唐學姐才讓人羨慕！」

「小小年紀，這麼會說話，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歡吧！」

「還行，呵呵！」

「剛才的事情，真的是巧合嗎？」

「難道學姐以為我真的會鳥語？」

「難道不是嗎？」

「我不是公冶長，也不是管公明！」

「兩位都是歷史上懂鳥語的名人呢，陳學弟功課很好啊！」

「一般啦！！」

胖子凱看著陳子墨和唐學姐談話，心在滴血，這麼好的機會，竟然被陳子墨給搶了，他傷心流淚啊！

這死小墨，關鍵時候不不知道幫幫兄弟！

唐戈陽的確如傳聞之中的一樣，性格很溫和，但陳子墨卻憑藉四十年和罪犯打交道的經驗，敏銳的發現唐戈陽隱藏的剛強個性。

這是一個外柔內剛的女孩。

也是，如果僅僅是一個柔軟的女孩，也不會成為學校的風雲學姐，或許正是因為這種性格，才會讓她有這麼多迷弟迷妹吧。

午餐終究有結束的時候，談話也不可能永無止境，唐戈陽率先告辭離開，只留下一抹背影，讓胖子凱看的魂不守舍。

「喂，還看呢！快點吃完，菜都涼了！」陳子墨沒好氣的說道。

「你還說，真不夠意思，光顧著和唐學姐說話，也不給我個機會！」胡凱德憤怒的瞪了他一眼叫道。

「得了，給你機會，你能說什麼？」陳子墨不客氣的說道，「再說，機會不是靠別人施捨的，而是得靠自己爭取，剛才你但凡插個嘴，我就把話題交給你掌握了，是你自己沒出息！」

「我……」胡凱德說不出話來了，默默低頭吃飯。

陳子墨見此，暗中搖頭不已。

胖子凱別看外表看起來活潑開朗，但只有親近的陳子墨知道，這傢伙隱藏的自卑，對自己的身材自卑，對自己的成績自卑。

這足以壓垮一個青少年的一切，所以胡凱德才會沉浸在小說之中不可自拔，他是做什麼都沒有信心了啊！

不知道何時，那對麻雀再次飛了過來，不過它們並沒有飛進食堂，而是在窗口徘徊了一下，朝遠處的大樓飛了過去。

沒過多久，它們就落在了一個明亮的窗戶上。

透過玻璃窗，可以看見這是一間寬敞的辦公室，辦公室里已經沒有幾個人了，而其中陳子墨熟悉的程美玲老師正低頭批改作業。

「美玲老師，怎麼還在改作業呢，不去吃飯了？」一名老師笑道。

「自己帶了飯，等會熱一下就好！」程美玲老師抬頭笑道，「李老師已經吃過飯了？」

「吃過了，你忙吧！」李老師笑著拿起茶杯去倒茶。

這是高二年級的各科老師辦公室，作為班主任，程美玲老師並沒有被特殊對待，和其餘老師一樣，都是在這個大辦公室里辦公。

桌面上除了電腦之外，就是堆積的各種資料和課本。

此時，程美玲老師正在趁著中午的這點時間在改閱上午聽寫的單詞，她並不只是高二的班主任老師，還兼著高三的英語老師。

「好漂亮的字！」

按照順序，程美玲老師已經改到了最後幾張，而她面前出現的卻是一手漂亮的英文字體，簡直就像是機器列印出來的一樣。

關鍵是，單詞還全部正確。

高二十二班裡，除了姚清雅之外，這是第二個全部聽寫正確的。

「陳子墨？」程美玲老師眉頭一挑，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她對陳子墨的情況很了解，成績絕對的下位圈，對英語倒是用心，可是成績卻不見提高，還是一個上課愛走神，喜歡看閑書的學生。

就他能聽寫全部正確，已經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了。

還能突然寫出這麼一手英文字體，這大大超乎了程美玲老師的意料，她看著手中的白紙，略微一想，就找出了陳子墨以前的答卷。

字體一對照，她的眉頭就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