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甘心，就繼續

看著景城變幻莫測的表情，北羽輕輕的用戒尺敲擊著掌心。

會議室里，一時靜默無言，只有戒尺敲擊掌心，輕一下重一下的細微聲響。

景城下意識的抬頭，然後就對上北羽含笑的雙眼。

這個女孩子似乎天生自帶笑眼，每每一抬頭，或是一側身，看到的都是對方的雙眼，眸底含笑，溫婉柔情。

景城心尖一跳，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微微錯開幾分目光，不怎麼敢多看北羽。

可是戒尺敲擊掌心的聲音，在這個過於安靜的會議室里太明顯，景城只覺得自己的心尖也跟著那個戒尺的節奏，一下又一下的跳動。

心頭莫名的添了幾分煩躁，手裡下意識的抽出一根煙，可是想到這是會議室，又面無表情的放了回去。

景城的每個小動作，北羽都看在眼裡，不急著說話，只是想通過對方的一些小動作和微表情，來判斷對方的一些小想法。

暗中觀察半天之後，北羽這才輕輕停了戒尺的節奏，輕聲開口，柔風細雨的音色，溫婉的可以讓人放下所有心防：「可是景城，你想過自己退役之後，WZCL的這些隊員，他們還會繼續下去嗎？」

隊長退役，身為萬年老四戰隊精神支撐的隊長都走了，這些隊員還要再堅持嗎？

大概不會了吧。

他們可能轉會，或者也跟著退役，能留下來的寥寥。

這一點，身為隊長的景城無比清楚。

所以，退役這件事情，他只跟教練Leo提過一次，並沒有明說。

如今聽到北羽這樣問，大概是對方的聲音太溫柔，景城心裡居然不覺得抵觸，也難得不再尖銳的回答這些問題，心平氣和的景城，聲音也是意外的好聽：「可能不會吧。」

不太確定的說辭，可是用的卻是確定的語氣，還帶著微些的無奈。

萬年老四，不止他一個人背負的累，隊員們其實也都累了。

可是這些人陪著自己走了這麼遠的路，一直不曾說過放棄，哪怕曾經因為年齡不得不退役的老隊員，如今也還留在隊里，或是做著隊內指導，或是做著數據分析之類的工作。

他們從不曾離去，他們太期待，自己能帶著這些新隊員一起，逆襲成功，榮耀登頂。

可是他背負的太累了，累到突然就想放棄這一切。

大概是因為想到這些，景城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些酸，桀驁的小少年，此時眼眶有些紅，微微錯開臉，不想讓北羽看到他的狼狽。

北羽停下來的戒尺又重一下輕一下的敲擊著自己的掌心，短暫的沉默之後，緩緩開口，語意溫柔：「那你還要退役嗎？」

一句話問出來，不待景城回答，北羽便接著問題：「電競圈裡走一遭，KPL之旅走了四、五年，可是一個冠軍都不曾拿過，就這樣放棄了？」

問到這裡，北羽微微一頓，然後目光灼灼的盯著景城在看，哪怕少年給她的只是一個側臉，可是北羽的目光依舊灼熱：「景城，就這樣放棄，你甘心嗎？」

甘心嗎？

景城聽過之後在心裡問自己，心底的答案十分明顯。

當然不甘心。

自己從開始堅持到最後，五年時間，從不曾想過放棄，可是卻在這個夏天，突然就生出了想要放棄的心思。

不是心裡想放棄，只是覺得自己有些打不動了。

看景城微垂著頭不說話，北羽抬起戒尺重重的敲擊了兩下辦公桌。

清脆的迴響直擊景城的耳膜，下一秒，景城猛的抬起頭，想說些什麼，可是聲音卻有些哽咽。

北羽溫柔的聲音，輕輕的飄在景城的耳際，柔風拂過，只留溫暖：「不甘心就繼續下去，沒有人說電競選手在23歲的時候，必須退役。」

說到這裡，北羽眉眼眯了眯，笑眯眯的雙眼讓景城覺得心尖火熱。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年少輕狂的小少年，微微錯開臉，有些狼狽的垂下頭，不再多話。

看著這樣的景城，北羽覺得有些好笑，不過克制住了。

再開口的聲音，依舊柔風細雨，暖人心田：「退役的這個問題，就翻頁了，那麼咱們來聊下一個話題，關於萬年老四這件事情。」

這算是WZCL整個戰隊，或者說是俱樂部的一個傷口吧。

你要說就是打不過其它戰隊，就是上不去名次也行。

可是每次都能衝進季後賽，每次都能從敗者組殺出重圍。

然後在衝擊勝者組的時候，突然滑至最底，只能爭取到第四名這個尷尬的位置。

被提到這個話題，景城面上有些尷尬，還有些惱怒，可是北羽的語氣太溫柔，溫柔到景城發不出脾氣來。

抬起頭，略顯憤怒地看了北羽一眼，然後又將目光移到別處。

看著小少年狂傲又不甘的目光，北羽輕聲淺笑，聲音不高，但是會議室里太安靜，所以這一聲笑景城聽的十分清楚。

心頭又惱幾分，只是卻少了幾分憤怒，再看向北羽的目光也沒那麼兇悍，只是隱約透著些許傲嬌。

「其實能打到第四名這個位置，就說明，戰隊還有一爭的實力，所以不要總怕別人提萬年老四這個稱號。你們的心態如果沒有問題，那麼就算是別人提一萬次，你們也不會在意。」對上這樣的小少年，北羽絲毫沒有壓力的淺笑開口。

溫婉的聲音，似是清風拂過耳際，言辭雖然犀利扎心，可是語氣卻讓人生不出半分脾氣。

哪怕是景城這樣一聽到萬年老四這句話，就想發脾氣的小少年，此時聽到北羽這樣說，也是泄了一身的火氣。

最後只能面無表情地看了看北羽，緊抿著唇，不說話。

「所以，景城，你發現問題所在了嗎？」北羽看著小少年舉止之間的變化，眸底添了幾分笑。

再開口，聲音溫柔若水，暖人心脾。

景城聽得心頭一熱，下一秒才反應了一下，北羽的問題。

抬起頭，略顯茫然地看了看北羽。

很顯然，這個被聯盟稱之為天才電競少年的小可愛，並不知道，自己的問題所在。

所以，面對北羽的問題，他才會一臉茫然，甚至眸底透著濃濃的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