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其實我真的很牛逼！

雖說我國目前的職業技術等級已經沒有了八級技工這個等級，但在絕大多數從事機械加工行業的行家理手心目中，八級工一直都是他們一個可望卻不可及的存在。

如果楊明哲是個五六十歲的老頭，他說他是八級工，歐陽旭有可能會信。

問題是，無論歐陽旭怎麼看，楊明哲看起來也就二十五六歲。這麼一個年輕人，稱自己是八級工，而且還是車、鉗、刨、銑全能八級工，打死他歐陽旭也不會相信。

只不過，眼前這個年輕人既然是江南職院機械工程系的老師，他不可能不知道八級工是個什麼概念。而且從他信心滿滿地敢辭職並拿出全部積蓄來開辦數控技術培訓班這件事來看，他要是手裡沒有點絕活，他敢誇這個海口？

用一個月時間通過他的獨門強化訓練，就能培訓出一名合格的中級技工，難不成他真的掌握了某種不為人知的獨門決竅？還是說他真具備八級工的水平而且不打算藏私要對人傾囊相授？

要知道，一名真正的八級工，真想培養出一名掌握中級技術職稱等級的徒弟，並不是什麼難事。

想到三益重工目前正面臨的那個大難題，歐陽旭心中忽然有了主意。

「楊老師，你想怎麼賭？」歐陽旭像只老狐狸似的笑眯眯問道。

「你出題，我來做。」

楊明哲顯得很有把握地笑道：「以八級鉗工為例，實操是考驗真假的最有力證明。」

歐陽旭一拍大腿，相當痛快地笑道：「好，就按八級鉗工的標準，咱們對賭！如果你真有八級鉗工的水準，我把這個工作室白送給你。如果你沒有，我也不為難楊老師，你賠我十萬塊。」

哇嘎嘎嘎，還有這種好事啊！

楊明哲心中暗爽不已，表面上卻是一本正經地問道：「你確定要打這個賭？」

歐陽旭想也不想便點頭答道：「我確定！」

楊明哲相當平靜地說道：「空口無憑，咱倆立字為證！第三方公證人可由歐陽老闆去找。」

「哈哈哈，沒問題！立字為證對咱們都公平！」

歐陽旭哈哈大笑地領著楊明哲出了工作室朝那棟三層民居走去。

「歐陽老闆，這是你自己家裡還是？」楊明哲打量著前方那棟佔地面積將近二百六十多平方米的三層樓房，稍顯有點好奇地問道。

「呵呵，我哪有這麼大的本事。」

歐陽旭搖頭笑道：「這是我妹夫的家業，她一家子現在都住河東市裡面。這裡一層全部租給我使用，二樓三樓則是租給附近的學生當公寓。」

「那您這位妹夫想來是個大能人。」楊明哲很是羨慕地嘆然說道：「這裡的地皮可不是一般人能搞得到的。」

「呵呵，這房子是十多年前蓋的。」歐陽旭明顯有點顯擺地淡然笑道：「當時我妹夫還只是清浦鄉的一名副鄉長。」

「那就難怪了。」楊明哲臉顯瞭然神情地連連點頭。

這棟三層小樓雖然不是時下流行的鄉村別墅設計，但其建築格局設計得也相當合理。

進門是間面積至少四十平方米的大客廳，樓道對著大門，樓道下面是一個雙面盆洗手台，旁邊是洗手間。

樓道左側有兩張門，右側對稱兩張門。至於門後面是幾間房，楊明哲現在還沒法看清楚。

跟著歐陽旭身後進了大門左側那間房，楊明哲看到這間房裡面還連著一間房。也就是說，一樓除了大廳至少還有五間房。而且每間房面積都不小於24平方米。

進了裡間，才是歐陽旭的辦公室。

「歐陽老闆，你這配套設施都挺全的，為什麼突然不想做了？」

楊明哲一邊游目四處打量著這間裝修得還算精緻的辦公室，一邊問道。

「還不是因為招不到好的數控人才。」

歐陽旭顯得很無奈地答道：「我接的都是精密加工業務，達不到客戶要求的精度，做出來的就是不合格產品。普通加工精度的活，沒什麼利潤，高精度的業務，做一件要賠兩件。我這兩年連年虧損，再做下去，我連內褲都得賠掉。」

說到這裡，歐陽旭停下手裡的活，眼顯挪揄神情地望著楊明哲說道：「數控人才培訓這的確是塊很大的市場。但如果你培訓出來的學生跟職高職校培養出來的技術農民工沒什麼區別，我建議你最好不要誤人子弟。」

「呵呵，歐陽老闆的好意我心領了。」

楊明哲不以為然地笑道：「正是因為我了解到我國目前嚴重缺乏複合型的數控技術人才，所以我這些年才會下狠心鑽研摸索出一套獨特模式。今天我把知擱這，我的這個數控技術培訓班，只不過是一個開始而已。」

「我拭目以待！」

歐陽旭很認真地點頭說道。然後不再多說什麼，打開電腦雙手相當熟練地在健盤上打字。沒過一會兒，辦公桌上那台噴墨大印機就吐出一張列印好的A4紙。

歐陽旭起身拿起這張A4看了幾眼，隨即遞給楊明哲。

「楊老師，你看看這份對賭協議。如果有異議，咱們再修改。」

楊明哲接過來低頭仔細看著。

協議內容很簡單，甲方歐陽旭，乙方楊明哲，乙方承諾為甲方加工出一套表面粗糙度小於10NM（納米），零件尺寸誤差控制在士25NM之內的軸瓦。

如果乙方達不到驗收標準，一次性賠償甲方十萬元華元；如果乙方達到標準，甲方無償將其所有的旭輝精加工工作室全部設備贈送乙方（註：不包括工作室所在場地）。驗收由三益重工質檢部擔任第三方公證人。

楊明哲右手捏著這張A4紙輕輕抖了抖，淡然笑道：「呵呵，歐陽老闆，表面粗糙度小於10納米，公差控制在士25納米，您還真是看得起我啊！」

歐陽旭嚴肅認真地說道：「一名真正的八級鉗工，結合當今先進的加工設備，應該能做理出來！當然，楊先生如果反悔，你可以把這張撕了，咱們權當什麼事也沒發生。」

看到桌面上有支黑色水性筆，楊明哲隨手一把拿起，將A4紙放在桌上，俯身在乙方簽名的位置簽上楊明哲三個行楷字。然後氣定神閑地微微笑道：

「協議一般至少一式兩份，麻煩歐陽老闆再列印一份，我一塊都簽了，省得再去複印。」

見楊明哲如此爽快，歐陽旭愣了愣，隨即再次鄭重地望著楊明哲問道：「楊老師，你真的想好了？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呵呵，歐陽老闆，你不會是怕了吧？」楊明哲意味深長地笑道。

「哈哈哈！我怎麼可能會怕！」

歐陽旭一把搶過桌面上那紙協議，拿起筆飛快地甲方簽名欄寫下歐陽旭三個狂草。像是生怕楊明哲反悔似的。

等簽好這張協議，歐陽旭立馬再列印出兩份，跟著還從抽屜里拿出一盒紅色印泥。

兩人都很乾脆地在另外兩份協議上簽字畫押，又將第一份拿過來重新補上手印。

「歐陽老闆，咱們什麼時候去三益重工？」楊明哲一邊將屬於他的那紙協議隨便折了幾折塞進褲兜，一邊眼含深意地望著歐陽旭問道。

楊明哲現在可以肯定，眼前這位身體稍顯有點發福的中年老闆，即算是把旭輝工作室的全部家當白送給他，對方也能在三益重工翻一倍甚至是翻幾倍拿回來。

表面粗糙度小於10納米，公差控制在士25納米，這種屬於超精密加工標準的軸瓦，絕對是從國外進口的大型數控精密機床上面的零部件。這玩意一旦損壞了，國內根本加工不出來，只能從設備供應商手裡花大價錢買。

那些對我國放開出口標準的高精密大型機床供應商，賣設備的時候他們要狠賺一筆，而之後的零部件供應他們賺得更狠。因為在這方面，對我國而言完全就是賣方市場。

如果運氣不好遇上對方手裡沒有現貨，說一定一拖就是好個月。

而對於像三益重工這樣的世界一流重工企業，如果一台大型重要設備壞了沒法維修，每多耽誤一天，就多一天損失。萬一要是因為這台設備延誤了客戶訂單的交貨日期，那損失的不僅是經濟效益，還有更重要的品牌效益。

「哈哈哈，不著急，我這就打電話聯繫。」

歐陽旭像是收藏珍稀寶貝似的把兩份協議折了一折放進公文包裡面收好，心情顯得格外好地大聲笑道：「楊老師，我跟你說實話，我是真心希望你能有你自己說的這麼牛逼！」

楊明哲徑直在一旁的沙發坐下，神情淡然地笑道：「我也跟你說句實話，歐陽老闆，我比你想像中的還要牛逼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