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至陰之人

想起那天看到的情景，我背上的汗毛根根直立，本來已經散去的恐懼又聚集在心頭。張冠山見我這樣，伸出手在我的後背輕輕撫摸著，我感覺到一陣暖流從他的掌心傳到我的身體里，聚集在心頭的恐懼又漸漸散了去。我咽了一口口水繼續說到：「過了兩天，家裡就來了幾個奇怪的人。」

張冠山聞言問到：「怎麼個奇怪法？」我想了想說：「說不上來，就是感覺他們一個個都陰森森的，讓我感覺到害怕！而且，他們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就像在看一件東西一般！婆婆擔心我，便將我關在屋裡了。等我出來時，那些人已經走了！我問爺爺那些人是來幹什麼的，爺爺只是嘆了一口氣，摸著我的頭卻不說話。後來，我就看到婆婆經常早出晚歸，也經常露出擔憂的神情來。就在幾天前（其實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幾天，我這樣說是根據爺爺床沿上的灰來判斷的），爺爺突然跟我說晚上婆婆要請祖先，怕我太小嚇著了我，讓我晚上睡到預先準備給他的棺材里。我一直都想睡睡爺爺的棺材，但是之前爺爺婆婆都不允許，說活人睡棺材不吉利。所以那天爺爺跟我說讓我睡棺材后，我便開心的答應了。之後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了，我醒來時看到的就是張爺爺你了！」

張冠山沉思了一會，問到：「林夕，你再想想你在張家看到的那個人身上有沒有什麼標誌？」我皺著眉頭，仔細回想了一下那天那個人的特徵，突然我想起他的衣袖上綉著一個金色的像龜背一樣的圖紋，我趕緊說到：「張爺爺，那個人的衣袖上好像有一個金色龜背形狀的圖紋。」

聞言，張冠山的雙眼眯成了一條縫，他站起身牽著我的手說到：「林夕，走！我們去那個張家老宅去看看！」我點點頭，跟著他一起來到了張家老宅前。張家老宅的大門與林家村其他人家的情況不同，他家因為沒有人住了，所以門是鎖著的。張冠山走到門前，看了一下門鎖便對我說到：「林夕，你是在哪間房子看到那個人的？」

我指著左邊的第二間，回答「是那一間！」張冠山徑直走到那間房門前，從兜里掏出一張黃符，將黃符夾在中指和食指之間，嘴裡碎碎念著什麼。接下來的事情，讓我雙目瞬間睜大，露出驚奇之色來。只見夾在張冠山手指上的黃符突然就燃燒了起來，然後他拿著黃符在空中畫了幾圈之後便將黃符放在了門前。黃符燃盡之後，地上出現了一個奇怪的圖形，我蹲下身仔細看，這圖形像是一隻半睜開的人眼。

「果然是他！」張冠山自言自語到。他？是誰？我問到：「張爺爺，他是誰？」

張冠山站起身，用鞋底抹掉了地上的灰。他牽著我的手，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說到：「林夕，如果我沒有記錯，你是陰曆七月十四晚上十二點整出生的吧！」這是事實，張冠山知道應該是爺爺告訴他的，我點了點頭。張冠山長嘆了一口氣，說到：「七月十四晚上十二點鬼門關大開，此時是一年中至陰之時。這個時候出生的人，則是天生陰體能見鬼魂。一般的人死後會變成普通的鬼，死時含怨的人死後則會變成厲鬼，而天生陰體的人死後則會直接變成鬼靈。如果天生陰體的人死時含怨的話，則會變成鬼王。如果天生陰體的人死時不僅含怨，還被人蓄意加持了特定條件的話，那麼他就會直接變成鬼帝，一個連地府閻王都會頭疼的鬼帝。但是天生陰體的人成為鬼帝卻不是那麼好控制的，所以就算有天生陰體的人存在那些陰陽師也不會打他們的主意。他們想要找的，是可以控制的天生陰體之人。」說到這，張冠山頓住了，他看著我眼神是濃濃的哀憐之色。我心裡一驚，一股不祥預感爬上了心頭。

張冠山繼續說到：「可以被控制的天生陰體，必須是三魂不全，七魄缺一者。這樣的人，只在千年前的五胡亂華時期才出現過一次。在陰陽界將這樣的人叫做至陰之人，如果將這樣的人製成鬼畲加持在陰陽師身上，那麼這個陰陽師的能力便將天下無敵。而你，正是這樣的至陰之人！」

我驚恐的看著張冠山，腦袋中混沌一片。我是至陰之人？那就是說我林家村這近百口人是因為我才消失的？那天來的那幾個怪人也是因為我才來的。一股濃烈的自責感爬上了我的心頭，如果那天我不去張家老宅看熱鬧是不是就不會被發現，那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就不會消失了！

張冠山好像看出了我在想什麼，他開口勸慰到：「林夕，你不要自責！就算你不去張家老宅，他們也會找到你！不然，他怎麼會來這樣一個小山村做法事！」

儘管張冠山這樣勸我，我的心裡依舊很難過。我記得，我小的時候，一個遊歷到山村裡來的道士就說過我活不過本命年，就算活過了第一個本命年也是用至親之人的命換來的，到了第二個本命年肯定是跨不過去的！如果不想給家人帶來災禍，一定要在我不知事時就將我弄死。當時爺爺奶奶覺得這個老道士胡說八道，還將他罵了一通后趕走了。這麼多年過去了，很多事我都已經不記得，可是這件事卻像刻在我腦海中一樣忘不掉。

「張爺爺，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對嗎？你告訴我，我要報仇！」我捏緊拳頭，我不管什麼至陰之體，我只想為我的家人，為林家村的人報仇。

張冠山卻沉聲說到「林夕，就算我現在告訴你那個人是誰，你覺得以你現在這個樣子你能報仇嗎？不，你報不了仇，你只會去送死！」

我昂著頭，不服輸的說到：「爺爺，你不是說了嗎？天生陰體的人若帶著怨氣死了之後會變成鬼王的，我死了就變成鬼王殺死他！」

張冠山被我氣笑了，他長笑兩聲后說到：「林夕，你忘了你三魂不全七魄缺一嗎？你在沒有找到你失去的一魂一魄之前死了，就會成為那些邪惡的陰陽家圈養的鬼畲，不僅報不了仇還會為虎作倀！如果你想你的親人都這樣白白死去，你就去吧！我就當沒有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