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檔案(十九)(2)
李冬明說:「說來說去,還是因為我的工作沒有做好。」李冬明領著趙祥生和周明勇回到鄉政府辦公室的時候,嚴卉正在打電話,見幾位領導進來,連忙把電話掛了。李冬明說:「嚴秘書,去給趙書記和周書記倒杯茶來。」嚴卉拿來兩個杯子,提起開水瓶的時候,發現沒開水了,就匆匆去廚房打開水。李冬明覺得應該給丁安仁打個電話,告訴他趙書記和周書記都在苦藤河鄉政府,看他過來一下不。來到嚴卉的辦公桌前,看見桌上放著一張紙片,上面寫著匡興義和寧占才的名字,還有半夜河碼頭等字樣。李冬明沒有在意,拿起話筒,撥通了丁安仁的手機。丁安仁沒等李冬明開口,先將他教訓了一頓,問他把兩位書記帶到什麼地方去了,出去就不知道回來了,「苦藤河鄉出了多大的事情,你還帶著兩位書記遊山玩水呀。」趙祥生接過電話說:「丁副縣長,我們晚上準備開個會。你是不是也過來參加一下。」丁安仁說:「連山鎮晚上也要開會,一定要我參加,我的點在這裡,不參加說不過去啊。我就不過來了算了。你們開吧。」趙祥生說:「那就算了吧。」趙祥生放下電話,對周明勇道,「這個安仁同志,自己主動要來解決苦藤河鄉的問題,卻連會都不來開了。」周明勇卻好像在思考另外的問題,說:「我有預感,苦藤河鄉這幾天可能還會出事。」這時嚴卉打來開水,給各人倒了杯茶,看見自己桌上的那張紙片,連忙放進屜子里去了。李冬明一旁看得真切,問道:「今天下午有什麼電話沒有?」「沒有。」李冬明說:「給顧主任打個電話,叫他通知鄉企業辦匡興義和寧占才,要他們晚上都參加會議。跟其他的人也都通知一聲,今天晚上的會議一個都不能缺席,趙書記和周書記要在會上做重要指示。」嚴卉說:「等會顧主任要來的。」李冬明問:「田躍隊長他們什麼時候走的?」「你們出門沒多久,他們就從竹山埡村回來了,說是為了趕時間,他們從小路回來的。聽說在連山酒家和丁縣長一塊吃的中午飯。田隊長要金所長和他們一起送莫支書幾個人上縣裡去了。」嚴卉過後就把李冬明叫到一旁輕輕說,「聽顧主任說,我們鄉有幾個村支書和鄉幹部正在活動,準備聯名告丁縣長的狀。」李冬明心裡不由一驚,問道:「他什麼時候告訴你的?」「剛才。」嚴卉一雙大大的、水靈靈的眼睛盯著李冬明,白皙的臉上全是憂慮,「他們真的是無法無天了,居然告到丁縣長頭上去了。李書記你要制止他們啊,把丁縣長得罪了,我們苦藤河鄉是要吃大虧的呀。」嚴卉今年才二十多歲,長得眉清目秀,十分惹人喜愛。外面的人都說,苦藤河鄉雖然貧窮落後,水土卻養人,出落的姑娘一個個都天姿國色,要身材有身材,要臉面有臉面。五年前,來苦藤河鄉扶貧的丁安仁把嚴卉、鄧美玉和被顧家富招到連山酒家的另外三個做服務員的姑娘譽為五朵金花。因為嚴卉上過初中,有一些文化,丁安仁把她睡了之後,讓顧家好將她弄到鄉政府來做招待員,後來,嚴卉又靠上了顧家好,她也很快就被招為苦藤河鄉的辦公室秘書。實際上,她在苦藤河鄉說話比副書記副鄉長還管用。許多的事情,還是她說了算。李冬明的眉頭擰了一陣,說:「趙書記和周書記都在這裡,他們要告就讓他們告去,把要說的話都說了,要告的狀都告了,就不說了,不告了。」嚴卉把眼睛瞪得很大,驚道:「李書記你同意他們告丁縣長的狀?」李冬明只覺得背心有一股冷氣直逼過來,他說:「他們要是無中生有,造謠中傷,不是有誣告罪能治他們么?還怕他們呀。」李冬明不想和嚴卉多說什麼,回到辦公室去了。趙祥生和周明勇正在商量什麼,李冬明見狀,說:「我去食堂看看。」趙祥生說:「不用去看,做什麼吃什麼。我問你,你來苦藤河鄉半年多了,對苦藤河鄉到底了解了多少?」李冬明看見趙祥生和周明勇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小心地說:「九個村都走遍了,九個村的支部書記也都很熟,應該說,我還是了解他們的。」李冬明頓了頓,「苦藤河鄉的老百姓都很貧困,物質生活和文化生活條件都很差,因此人們的素質也不是很高。」周明勇口氣冷冷地說:「你是說他們愛告狀,愛到鄉政府來鬧事?」「這樣的事情,在別的鄉鎮很少發生。」「苦藤河鄉經常有人告狀的原因,是因為農民群眾的素質不高?」周明勇的口氣更加嚴厲了。李冬明就不敢做聲了。回答得不好,會招來更為嚴厲的批評的。趙祥生說:「今天竹山埡村那個村支書的老婆對我們說,這些年來苦藤河鄉共計向農民收取十二種費。她說鄉企業辦那個姓顧的主任還準備向農民收什麼人丁費、婚嫁喜酒費,這些你都清楚嗎?」李冬明說:「知道一些,但不是全知道。」「什麼叫調解費?什麼叫平安費?什麼叫擔保費?還有現在正準備收的人丁費和婚嫁喜酒費又是什麼意思?你都給我解釋一下。」李冬明低下頭,說:「有些費,我還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