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遇王爺解救(3)
林海咯咯一笑,拿眼睛一掃身邊的人,那些人便也嘿嘿地怪笑起來。他將身子朝青梅湊了湊,說:「我是來給阮姑娘道喜的。」「喜?什麼喜?」「我們老爺說了,阮姑娘欠的銀子不要了,一筆勾銷。這不是喜事嗎?」青梅不笨,知道他話里還有話,心裡更慌:「那,林老爺想要什麼?」「好。阮姑娘真是聰明人。那我就直說了,我們老爺說了,家裡針線上正缺人,要阮姑娘過去做幾天針線。」這話任誰都明白,「針線」是假,別有居心是真。青梅臉色煞白,呆了好一會,才戰戰兢兢地說:「我,我手笨,怕做的活不合林老爺的心意。」林海邪笑幾聲:「這附近誰不知道阮姑娘的針線手藝?要是阮姑娘手笨,那就沒有手巧的人了。阮姑娘,別推了,跟我們回去吧——」說著,伸手便去拉青梅。青梅心裡一急,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硬生生把林海的手給推了開去:「林管家,林老爺要是真要我做針線,拿過來做也是一樣,有多少我都做。」林海當著手下被青梅推開,登時變了臉色:「我說你這娘們還真不識抬舉。今天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都得跟我們回去!」青梅看林海翻了臉,反而鎮定下來。她知道眼前的事情不能善了,索性橫了心,往後退了兩步,凜然說:「林管家,你要是逼我,我就往後一跳,咱們一了百了!」林海臉色微變。洛水雖然平緩,然而河水極深。如果青梅跳了下去,只怕真的是一了百了。然而他心裡雖然有些發虛,嘴上卻不肯鬆口:「好,你狠。你跳吧,跳了你的屍首我也得拿回去給老爺發落。」「這話真沒道理。她該你多少銀子,就能把一條命都賣給你?」忽然間旁邊有人插話,青梅和林海諸人都是一愣。回頭去看,見不知道什麼時候圍過來五六個人,為首一個年輕男子,也不過二十六七的年紀,負手而立,正看著這邊。青梅見旁邊停著馬車,上插玄色鳳鳥的小旗,知道這些人就是剛剛折柳亭里那些人。林海上下打量那年輕男子。見他眉目清秀,一身天青的袍服,腰間的錦帶上也綉著鳳鳥的圖紋,看起來並沒什麼特別之處。然而看他氣定神閑的那份從容氣度,林海又覺得心裡沒底。便試探著問:「這位公子面生,不知道是……」年輕男子微微一笑,淡淡地說:「我不過是送個朋友從這裡過。看這姑娘可憐,所以忍不住出來說句話。」林海見他這麼說,立時又硬氣起來,嬉皮笑臉地說:「我們也沒有逼她。她欠了我們老爺的銀子還不上,我們老爺叫她去做幾天針線抵債,這,也不能說過分吧?」這話說得圓滿,雖然明知道有假,那年輕男子一時卻也無從反駁。沉吟了片刻,便問青梅:「你欠他們多少銀子?」青梅瞥了林海一眼,低聲說:「六兩八錢。」「八兩。」林海大聲打斷:「六兩那是兩個月前的事情,這個月已經是八兩了。」那人微微點頭,朝旁邊看了一看,便立刻有侍從模樣的人捧上一封銀子。他接在手裡拈了一拈,說:「這裡是五十兩,總該夠了吧?」林海臉色一變,冷笑幾聲:「你倒是夠大方。可惜,這銀子半年前就該還了,如今我們老爺有話,只要人,不要銀子。」那人一哂:「好。好一個要人不要銀子。既然是你們老爺說的,那你去叫他來,我跟他說。」林海「哈哈」乾笑兩聲:「你知不知道我們家老爺是什麼人?你算哪根蔥哪棵蒜,也想見我們家老爺?」那人淡淡地說:「我不是蔥也不是蒜,我也不知道你們老爺是什麼人。我只知道,我想見他,他就得來見我。」這話語氣雖平,卻含著種不可一世的傲氣,林海被唬得一愣,忍不住又瞟了他幾眼。然而他畢竟是橫慣了的,又正被挑得火起,當下梗著脖子道:「你別看我們老爺才是個鄉保……」「哦?」那人忽然眉毛一挑,露出一種孩子氣的笑容來:「原來你們老爺才是個鄉保。」林海「騰」地漲紅了臉,猛然提高了嗓門:「那是我們老爺圖清閑。我告訴你,我們家姑奶奶是栗王爺的奶娘,連栗王都給三分面子,等閑的督撫想見我們老爺還沒那麼容易呢!」那人一愣,似乎也覺得意外,慢慢地斂起笑容。林海咯咯笑道:「如何?知道厲害了吧?早跟你說了……」他得意洋洋地還要往下說,那人忽然從腰間解下一樣物件,扔了過去:「你把這個拿去。」林海一怔,接過來一看,原來是塊玉佩。上好的綠玉,通體晶瑩,只中間隱隱有幾條白色的花紋,竟剛好湊出個「白」字。只聽那人冷冷說道:「告訴你家老爺,立刻給我爬過來!」林海臉色發白,抬頭瞥了那人一眼,忽然轉身就跑。林海那幾個手下留在原地,面面相覷。那年輕男子依舊負手而立,神態疏閑。青梅留意到在他的身後還站了個乾瘦的中年人,一把可笑的山羊鬍子,滿不在乎地抬頭望著天。青梅隱隱明白自己是被人救了,救她的便是那個年輕男子。青梅便偷偷地看他一眼。不想他也正好轉過來看她,兩人的視線一碰,青梅登時覺得彷彿是被張無邊無際的網籠住了一樣。青梅從來沒想過有人的眼神是這樣的,不由自主地震動了一下。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