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修仙 00006 太虛元數
一身素衣的少年騎著駿馬,漫步草原。
烈非錯的心情很不錯,雖然他失去了父母留下的絕大多數的財產,不過卻換來一個機會,此刻他的包袱里有封書信,這封信是曇峰專門為他準備的推薦函。
明玄聖巒!
天朝東域著名的眾教合修聖地。
據曇峰所說,那裡不但齊聚了眾教三宗的修士,就連儒教與佛教、甚至是其他零星分支的修士都有。
千峰疊巒,玄修明聖!
由過千仙峰所組成的明玄聖巒,可謂是當之無愧的千脈合一之玄修聖地。
當然,這些烈非錯只是聽曇峰轉述,真相如何他尚無緣親眼見證。
依照曇峰給出的地圖,明玄聖巒就在東域的東南一帶,從風海城過去,大約一個月的路程就到了。
烈非錯很慶幸,曇峰沒有看出他太數玄裔的身份,兌現承諾給了他這次去明玄聖巒修行的機會,來日就算修練不成,烈非錯也能以正教外門弟子的身份立身於世了。
烈非錯已經打定注意,因為太數玄裔的關係,他的修行不可能有什麼收穫,所以他計劃在明玄聖巒修行上三、五年,期間想方設法認識一些有力的修士,然後便帶著外門弟子的身份離開。
運氣好的話,說不定也能被分配到哪個偏遠分壇做執事,就像靈壽子那樣當個挂名「靈長」。
一想到靈壽子,烈非錯的臉上再度浮現出一絲笑容。
此刻他的懷裡不但有曇峰給的那封推薦信,更有一盒丹藥。
這盒丹藥是靈壽子送的,據說是一種初級的培元固本丹,服下后能增強體質。
據靈壽子說,這個培元丹是他晚年所得,因為感覺對他自己已經沒什麼作用,他才留備他用。
很顯然,之前在風海城的那番舉動,使得靈壽子將烈非錯看做一位頗有潛力的修士,所以才會無償贈丹,提前籠絡感情。
不知道靈壽子知道自己是太數玄裔後會有什麼表情?
烈非錯心中忽然冒出這個疑問。
值得高興的事除了這兩件外,最後一件就是,那些狼心狗肺親戚們的下場。
在城衛倒戈的情況下,一眾虎狼賄賂侵佔財產的罪名落實,烈仁傑、烈淮川等幾個首犯已經入獄,其餘有關人等也得到了懲罰。
烈非錯心裡清楚,這件事城衛華工應該也脫不了關係,不過這傢伙見風使舵的本領不差,臨陣倒戈的很及時,這次算是讓他逃掉落。
其實,烈非錯對於城衛並沒有多大恨意,無論再怎麼惡行惡德,這傢伙畢竟只是一個外人,相比起他,那些本屬同族的親戚們的背叛行為,無疑可恨百倍。
在所有的惡狀中,叛徒是最該死的!
「呼,有些累了,歇息會兒吧。」烈非錯駐馬停足,前方有顆參天大樹,正好遮陰納涼。
而且樹邊有條小溪,四周水草肥沃,馬匹也能飽餐一頓。
收拾好行李,少年背依著樹榦盤膝而坐。
感受著四周鳥語花香,小溪流水的雅緻幽靜,少年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悲涼。
往昔,如同這樣的畫面都是父母和他一起欣賞的,而如今卻是獨坐樹下,便是對影亦難成雙。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老天爺,您是要將降大任於我嗎?」烈非錯仰頭悲嘆。
此刻上方的視線被樹葉遮蔽,只有點點蒼蘭透過葉隙落下。
忽然間,烈非錯只覺腦袋一陣劇痛。
「呃!怎麼……怎麼回事……」少年捂著腦袋悲鳴起來,這陣痛楚來的非常突然,而且痛的方式也很詭異。
此刻烈非錯感覺就像是什麼人正在用利器敲開他的腦殼,往裡面灌什麼東西似地。
「哇!這究竟是……」
劇痛一波波增強,同時,烈非錯感覺腦中多了一些雜亂無章的東西。
既似畫面,又似聲響,混沌繚亂,錯綜複雜。
「太……太虛元數……」一臉痛苦的少年,喃喃自語的道出這幾字。
緊接著,痛楚再度加劇,承受不住的少年轟然倒地,昏厥過去。
當烈非錯再度恢復意識時,夜幕已臨。
四周保持著他昏厥前的樣子,只是隨身包袱散落一地。
「太虛元數……」少年撫著腦袋,回憶著昏厥前腦中最後的信息。
「我這是怎麼了,病了?」晃著腦袋,藉此減輕昏眩感的少年,慢慢爬起身來。
剛一起身,他便察覺到異樣。
「咦?這……這是……」烈非錯驚疑的捧著手裡及地的黑絲,下意識的扯動一下。
「哇!痛!」頭皮一陣刺痛,烈非錯確定了這些黑絲的真身。
「不會吧?這是我的頭髮,怎麼變得那麼長了?」少年呆愣地捧著長逾及地的頭髮,這一頭黑絲就彷彿長了一百年似地,自腦袋拖到了草地上,紛亂的鋪散開來。
少年慌了,他在散落一地的包袱中摸索起來。
「刀……刀……在哪兒呢?」
單身獨自外出,烈非錯在包袱里準備了幾把短刃,以備不時之需。
「呼,找到了。」少年宛如救命稻草般拔出短刃,顫抖的手握住一團激長的頭髮,刃鋒揮下。
黑絲應刃而斷,但是讓少年想不到的是,那處被刀刃割斷的頭髮,竟然在他驚疑目光下急速生長起來。
不過數息,便又再度長到及地拖散的程度。
「怎麼會這樣!?」少年更為驚恐,他瘋狂的揮舞短刃,一撮撮黑髮割落下來。
不過讓他絕望的是,被割斷的地方即刻長出新發。
就這樣,忙活了約一炷香,少年的身邊散落著一地黑絲,但他自身那頭異長卻是一絲都不曾減少。
「呼~~~」氣喘吁吁的少年疲累地依在樹榦上。
「怎麼會這樣?」喃喃自語的懵懂自問,心神恍惚的烈非錯整理混亂的思緒。
白天的那陣莫名頭痛,再加上此刻頭髮異長,少年明白自己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
——嗯?莫不是與那個『太虛元數』有關於?
烈非錯想起昏厥前鑽入腦中的那個東西,莫非就是因為「它」的緣故。
混亂的思緒流轉萬千,少年心中生出一個個猜測。
但是無論何種,他都無法證實。
此時,他感覺有些口渴,目光遊離,他在散落一地的包袱中找到了水囊。
忽然間,烈非錯那頭散落的異發飄舞起來,異發延伸著,其中一撮卷向那個水囊。
——呃?
這一刻,烈非錯的表情非常精彩,他愣愣地注視著那個被頭髮圈起,提到自己面前的水囊。
愣了片刻,烈非錯下意識的接過水囊……
「……多謝。」
流水潺潺,清波漫漫。
策馬少年獨行於小流淺岸,嘴裡哼著不知名小調的他,自父母罹難,眾親背叛后,難得出現如此好心情。
少年的腰間纏著一圈厚實的黑絲,黑絲一直連接到他的後腦勺上。
如果不是這份連接,恐怕沒人猜得出那層纏繞的黑絲,竟然是頭髮。
「嗯~~~,有些口渴了。」少年感覺喉間一燥,他身形不動,心念流轉間,背後一撮頭髮無風自舞,頭髮化作鱗鱗長蛇,探入包袱中。
不一會兒,長髮捲著水囊,將之遞到烈非錯手中。
少年伸掌待水,一飲而盡。
「哈哈,倒也挺不錯的。」
自那次異變已經過去三日,烈非錯從最初的無法接受,到一步步習慣自身的變化,既然剪不斷理還亂,那就乾脆順其自然。
事實上,有了這一頭異發,平日等若多了一雙手,倒也不是什麼壞事。
反正烈非錯曾經聽鄉間野聞,得知這世上奇能異士眾多,相貌古怪離玄的比比皆是,他不過頭髮有些與眾不同,想來也不用太在意。
水囊飲空,少年環顧眺望,前方有片樹林,正好乘涼休息,順便補充水源。
此次是少年初次單身一人出遠門,一路上雖然遇到許多不便,但因此而來的些許苦楚,早已被入目的件件新奇沖的無影無蹤了。
背靠在樹榦上,少年思緒流轉起來。
身為太數玄裔,他自知修行之路不可能長久,因此烈非錯早就計劃好,在明玄聖巒修練個幾年後,便以外門弟子的身份遞請外派處理俗務。
他並不希望被分到謀個繁華重城,最好是像風海城那樣的邊陲小地方,那種地方往往不會發生什麼大事,日子應該能過的很輕鬆。
忽然間,一張嚴肅的面孔流過腦海。
「非錯,這就是你想要的未來嗎?」
「爹?」少年雙眼模糊,父親的身姿莫名浮現眼前。
同時,在父親身邊,另一幕端美賢慈的秀麗身影也出現了。
「非錯,你打算就此度過一生?」
「娘?」
明知眼前雙影並非實景,但少年的眼眶還是忍不住濕潤了。
他默默注視那兩道虛無身影,少年明白,眼前景色不過是自己心頭幻象。
但是,他卻又不禁自問。
成為正教外門弟子,得一處偏遠之地的執事閑職,這就是自己一生的追求?
「可我又有什麼辦法呢?誰讓我是太數玄裔?」少年注視這頭上這片無盡蒼穹,無聲探問。
——太數玄裔又怎麼樣?當日在無涯之崖邊,你不也以為走投無路,但之後呢?
少年的心底突然冒出另一個聲音。
無涯之崖后……
少年記憶翻湧,那時死裡逃生的自己,急中生智見想出藉助正教之力的方法,之後不但成功的從那幫親戚手中保住父母的財產,而且還讓一眾為首者得到應有的懲罰。
天無絕人之路!
那件事似乎正因應了這句話。
「但這次的情況不同,這次是太數玄裔的問題,本就是天地間最大的絕路!」
——太數玄裔又怎麼樣?天地第一廢材,你自己親身嘗試過嗎?你吸收靈氣不成功了嗎?你真正遇到瓶頸無法跨越了嗎?
心中的聲聲質問讓少年身軀輕震。
他忽然意識到問題所在,真正的關鍵並不在太數玄裔上。
是他自己!
自己不該以這種消極態度面對人生!
就算太數玄裔修練難成,也不能抱著混吃等死的心態,自己畢竟只有十五歲,剩餘的大好年華不該如此虛度。
以往在文武之學上難有所成,那是因為自己從不肯下苦工,若真專心侵淫,未必無就。
而且就算文武真不是自己所長,修行之途也因為太數玄裔難有所獲,但得到正教外門弟子這個頭銜,也已經是一份常人求不來的優勢了。
烈非錯記得曾經聽父母講過,父母所有的那些家財,也並非是祖上所留,那萬貫財帛,也是父母十數年拼搏苦熬而來的。
烈非錯突然間站起身來,他朝著東方的位置跪伏三拜。
「爹!娘!孩兒明白了,無論成與不成,孩兒絕不放任自身得過且過,庸碌一生。」
心掛著對生死不知雙親的承諾,再度立身於世的少年,濡沐驕陽遍照其身,一身頹廢盡掃一空。
少年轉頭望著樹蔭下的那個包袱,包袱中有一盒靈壽子所贈的培元固本丹,據靈壽子所說,此丹能增強體質,倍化肉身。
本來,心知修練無望的烈非錯並不准備自己服用,也想留下日後贈人,但是如今他心思有變。
太數玄裔究竟有多廢,而且自己究竟是不是太數玄裔……
面對這些,少年心中有了新的懷疑,因此,他決定先試試。
沒嘗試過就放棄,不但對不起父母,也對不起自己親手創造的這次修真機緣。
取出靈壽子所贈瓷瓶,瓶口一開,一股清香撲鼻而來。
「哇~~~,還真有些仙風道骨的味道!」少年大為讚歎,雖然他沒接觸過仙丹靈藥,不過他想象中的仙丹似乎就是這個樣子的。
烈非錯倒出一粒,那顆周身赤紅的丹丸,不足小指一節,觸摸上去感覺和普通丹藥差不多,最明顯的區別只有那股清香味道。
烈非錯猶豫了一下,接著將這顆小藥丸送入喉。
藥丸入口即化,不一會兒功夫,一股暖流自腹中散向四肢百骸。
霎時間,烈非錯只覺通體舒暢。
突然,又一陣昏眩襲來。
同時,他的腦中閃過一條信息。
「陽陽陽陽陰陽陰……,這是什麼?」
少年不解的喃喃自問。
緊接著,他忽然感覺腦中一股隱流莫名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