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線索

「那個女人是誰？」

在回到精靈會館后，與安提亞見面的蘇言所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來自安提亞的責問。

「什麼意思？」蘇言開口問道。

「你知道那個旅館發生了什麼事嗎？」安提亞開口問道。

「大概知道一點。」蘇言想了一下奧哈拉的行為習慣，大體上也能夠了解，「可能得死了十幾、二十人吧。」

「十幾、二十人？」安提亞發出一聲輕蔑的笑聲，「你還真是小看她了。」

蘇言挑了挑眉頭。

「在那個旅館里，發現了起碼超過三十具以上的屍體。」安提亞不由得提高了幾分聲調，「這還是能夠拼湊出來的！若是算上那些已經無法拼湊，甚至是被焚燒乾凈的，恐怕遠不止這個數目！……而且，那場大火所影響的，也不僅僅只是那座旅館而已，還包括了周圍的建築！現在整個古塔領已經人心惶惶了！」

「那個女人，有惡魔血統！」沉吟片刻，安提亞終於開口說出了他想說的話，「你居然讓一個有惡魔血統的人來當安娜的家庭教師？你有沒有想過，如果讓教會發現的話，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至少她是可信任的。」蘇言望了一眼安提亞，語氣平靜的說道。

「可信任！？」安提亞的語氣提高了幾度，但是很快就又意識到什麼，因為和蘇言有過數次交流的他很清楚，眼前這個被伊絲卡蒂所看重的人是不會說廢話的，「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塔姆斯.艾琪納爾.萊汀，對於這個人，你了解多少？」

「塔姆斯？」安提亞楞了一下，「他是特里亞王國東境公爵的次子，他的母親是我們長者議會一名長老的女兒。就如同那些傳記小說的故事一樣，一次意外后就有了塔姆斯的誕生。……長者議會在對待半精靈的態度，一直挺模糊的，一直到塔姆斯成年後，這種情況才得以改觀。」

「塔姆斯麾下那支精靈衛隊，是長者議會的人？」蘇言開口詢問道。

「不。」安提亞搖了搖頭，「長者議會是東森特里亞王國周邊唯一的精靈聚落，所以在長者議會的周圍也聚集了不少的流浪精靈。其中有包括是曾被當作奴隸然後逃跑出來的，也有其他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而匯聚過來的，所以自然也就會有不少的半精靈誕生了。……塔姆斯的精靈衛隊所吸收的，就是這類精靈和半精靈。」

「惡棍嗎？」蘇言低聲笑了一下。

安提亞本能的想要提醒蘇言關於這些精靈和半精靈的危險程度，但是一想到蘇言擁有能夠輕易解決自己的實力，他就覺得沒有必要提醒了。

「除此之外呢？」

「有傳聞，他控制了長者議會對外物資輸送的一半利益。」想了想，安提亞將一條傳聞的消息說了出來，「長者議會是特里亞王國周邊唯一的精靈聚落，所以匯聚到這裡的精靈和半精靈自然不是少數。儘管我們沒有保持精靈王庭和精靈帝國那種風俗習慣，但是很多時候只靠我們自身也沒辦法滿足整個聚落的日常運轉。」

「所以你們需要和人類王國的貿易渠道。而東境與東森比鄰，因此也是你們長者議會最容易接觸到的對外渠道。」

「是的。」安提亞點了點頭，「我們有超過一半的物資，都是來自特里亞王國的商人進行交易。根據一些傳聞，這些商人有相當一部分都是塔姆斯的手下。作為經常出入長者議會的半精靈，他很清楚我們需要些什麼，因此他所帶來的商品永遠多是最熱銷的。」

「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有一位在長者議會當長老的爺爺吧。」蘇言冷笑一聲。

安提亞對於這一點，不置可否。

事實上，他與塔姆斯的交流和接觸都不深，因此關於蘇言的問題，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不過，這並不妨礙安提亞對於蘇言突然提起這麼一個人的好奇。

「為什麼突然說到塔姆斯？」

「你之前利用長者議會的渠道，將安娜送到灰沙領的事，除了你之外，還有誰知道嗎？」蘇言不答反問。

「有兩、三位長老知道吧。」安提亞想了想，然後開口說道，「不過他們並不知道我是要送安娜離開。因為我也是長老之一，所以我並不需要什麼事情都跟議會交代，但是進行一下日常報備還是需要的。」

「為什麼問這個？」

「想要抓安娜的人，就是塔姆斯。」蘇言望了一眼安提亞，然後才開口回答道。

「這怎麼可能！」安提亞的第一反應是不信。

不過這個反應，沒有出乎蘇言的預料。

很快，他就繼續問道：「你還記得你之前堅持要帶安娜回去長者議會嗎？」

「你懷疑我？」安提亞的臉色一變，眼裡有著怒氣浮現。

「如果我懷疑你，就不會來找你說這些話了。」蘇言撇了撇嘴，「你仔細想想，那些長老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安娜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安提亞的眉頭緊皺著，顯然他是在很認真的思考著蘇言這句話的意思。

「那位塔姆斯，準備的手段可不止一種。」蘇言沉聲說道，「灰沙領變成廢墟的事，已經隔了這麼久，他肯定也已經收到消息，甚至是啟動後續方案了。我並不認為對方在沒有發現安娜的屍體前，會放棄搜尋安娜的事。」

「你想怎麼做？」安提亞沉聲問道。

他知道，當蘇言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他肯定已經是有所準備了。

「直覺告訴我，塔姆斯想要抓安娜的事，肯定和伊絲卡蒂被囚禁的事有關。」蘇言開口說道，「伊絲卡蒂能夠找你，讓你幫忙將安娜送到灰沙領，那麼那些能夠讓伊絲卡蒂成為罪者的人，肯定也能夠聯繫到塔姆斯或者是你們長者議會的其他長老，讓他們幫忙抓捕安娜。」

蘇言的目光，閃動著危險的光芒。

「直覺告訴我，塔姆斯的背後肯定是和銀月帝國的其他高層有所關聯。雖然我不清楚伊絲卡蒂到底是如何得罪了他們，但是我相信，真正想要抓住安娜的人，肯定是銀月帝國的那些高層，因為只有抓住安娜，他們才能夠逼迫伊絲卡蒂就範。」

安提亞的臉上，也浮現一抹怒容：「你打算怎麼做？」

「我要前往東境一趟。」蘇言沉聲說道，「你可以提前透露一些消息回去。……我相信，如果事情真的像我猜測的那樣，肯定會有人坐不住的。」

「我知道了。」遲疑了一下，安提亞才點了點頭，「我會去安排的。」

目送著安提亞離去的背影，蘇言的目光漸漸變得陰冷起來。

「你的殺意還真是強烈。」奧哈拉從一旁的陰影走邁步而出。

「你是一名魔王，不是刺客，不要整天都躲在陰影里。」蘇言頭也不回的說道。

奧哈拉毫無身為魔王自覺的聳了聳肩，哪怕蘇言沒有回頭，奧哈拉也知道蘇言能夠看到。

而略微沉默后，奧哈拉便再度開口說道：「你打算怎麼做？」

「東境的情況我還不太了解，不過我想以特里亞王國的情況，應該也不會有太過強大的對手。」蘇言淡淡的說道，「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避免鬧得太過分，從而引起教會的關注。」

奧哈拉不屑的撇了撇嘴。

「永遠不要小覷你的對手。」蘇言回頭看了奧哈拉一眼，然後冷聲說道，「我出現的地方都會發生惡魔襲擊事件的話，教會的人除非是腦子有問題的笨蛋，不然他們肯定會發現一些端倪。……到時候，真被教會開始追查的話，你和我就會很麻煩了。」

「嘖，」已經領教過教會棘手程度的奧哈拉，不由得發出一聲不滿的聲音。

尤其是，蘇言還是一名亡靈大君，所以如果真被教會盯上的話，那麼她完全可想而知，那麻煩程度有多可怕。

「所以你打算怎麼做？」

「採用柔和一點的方法。」蘇言開口說道。

「例如？」奧哈拉有些好奇，蘇言所謂的柔和一點的方法是什麼。

「找到塔姆斯，然後從他嘴裡問出我們想要的答案。」蘇言開口說道，「如果從他嘴裡發現這事真的和長者議會有關的話，那麼我們就只能去長者議會一趟了。……雖然有點對不起安提亞，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奧哈拉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這就是你所謂的柔和一點的方法！？」

「當然。」蘇言很認真的點了點頭，「因為這一次，你必須給我控制好你自己的狀態。我可不希望你製造太多的殺戮，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我也沒有一直在製造殺戮吧。」奧哈拉很不服氣的撇了撇嘴。

「呵呵，旅館那邊究竟死了多少人，你比我更清楚吧？」蘇言掃了一眼奧哈拉，「還有你那一把火，有心人稍微追查一下，肯定會發現你的硫磺氣息。……如果那些教會的人不是笨蛋的話，肯定他們就會把目光轉移到古塔要塞這裡來了。」

這一次，奧哈拉沒有反駁。

因為事實確實如同蘇言所說的那樣，在放火的時候，她為了防止火焰燒得不夠旺盛，所以特意加了點料。

只不過氣息並不濃郁，所以安提亞才會誤認奧哈拉是帶有一點惡魔血脈的人，而不是一名魔王。

「好吧好吧。」在蘇言的目光下，奧哈拉很是無奈的舉起手，做了個投降的動作，「這一次，我會收斂一些的，只找目標人物的麻煩，絕對不會波及無辜者。這樣總可以了吧？」

「希望你不會忘了。」

「那你有什麼好的辦法嗎？」奧哈拉開口詢問道，「在找塔姆斯這方面。」

「我覺得我們可以先過去看看情況，然後再伺機下手。」

「唉，你做事就是太謹慎了。」奧哈拉嘀咕了一聲，對於蘇言的做法顯得有些不滿，「按照我說，我們完全可以換一個身份，然後直接打上門把人抓走。你和我又不是只有惡魔和亡靈的能力，再不動用這些會暴露身份的特殊手段的情況下，我們完全可以用另一種方式來解決問題的。」

聽到奧哈拉的話，蘇言的內心不由得一動：「你說得對，我確實有些謹慎了。」

「你的意思……」奧哈拉看到蘇言的口氣有些鬆動，雙眸不由得一亮。

不過蘇言並未回答奧哈拉的問題，而是從懷中拿出了一個面具。

一個泛著金光的面具。

變色龍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