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衙門內暗藏心機
第11章衙門內暗藏心機
一幕軒窗鎖秋雨,凝望天涯,憐我獨愛菊。舉世繁華隨風去,滿園琴瑟煙花女。
淚灑青衫祭春秋,情歸何處,往事在心頭。他日少年盪九州,今生何不萬戶侯。
午時的太陽暖意喜人,汴梁河兩側,有著許多培育的花圃,此時蝴蝶紛飛,編織著一幅美麗的畫卷。一個身著青衫的老者步履急促的來到開封府,老人衣著樸素,頭戴一頂圓軟帽,鬚眉花白,滿是皺紋的臉上卻盡顯矍鑠,他身材不高,有些瘦削,可舉手投足間,那份儒雅氣息卻比過了無數人。這個老人就是白鹿書院院正,蘇瞻的恩師杜林茱。杜林茱雖貴為中原大儒,受士林敬仰,但很少跟官場上的人走動,這次來開封府,還不是為了那個不成器的弟子?
當年選了蘇瞻做關門弟子,幾年來教授,甚是疲累,甚好蘇瞻還算爭氣,一路過院試、鄉試,十六歲便奪得解元公,風頭直逼當朝大學士楊廷和。對這個弟子,可以說是寄予厚望,在他看來,憑著蘇瞻的才華,過會試簡直是輕而易舉,到時候再找老友楊廷和與李東陽幫襯一下,殿試入圍,點入翰林,可以說仕途遠大。可是,誰也沒想到,自從鄉試結束,奪得解元后,這個弟子開始流連於煙花場所,更是迷戀上了得月樓里的姚楚楚。為了此事,杜林茱曾經指著蘇瞻的鼻子大罵,可一點用都沒有,漸漸地,杜林茱也懶得管了。只是,這一次再也不能袖手旁觀了,因為這個不爭氣的弟子竟然攪進了殺人案。雖然對這個弟子一肚子怒氣,可實在是喜歡,近十年的師生感情,又豈是那麼容易忘卻的?
開封府後堂,聽說杜林茱來訪,吳綿文就微微一笑,杜林茱可是出了名的臭脾氣,也很少在官場上走動,今日來訪,恐怕是為了那個學生蘇瞻吧。吳綿文不想跟杜林茱啰嗦的,只是礙於杜林茱在士林中的威望,這個面子又不能不給。吳綿文一身官服,親自迎到了前堂,「哎,泰津兄怎麼今日得閑,來吳某這了?」
請杜林茱來到後堂,自有衙役端上茶水,吳綿文臉上很是和然,而杜林茱坐在那裡卻顯得很不自然,平生沒有求過人,乍做這種事,竟不知該如何開口。香茗熱氣濃濃,味道甚好,杜林茱可一點品茶的心思都沒有,他拱拱手,略微低了低頭,「吳知府,此次前來,就是想問問我那學生蘇瞻的事情,此子雖然年少輕狂了些,但品性並不壞,這案子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蘇瞻到底有沒有殺人,吳綿文心知肚明,不過杜林茱也太天真了,幾句話就想讓開封府放人么?放下茶杯,吳綿文搖搖頭,略有些慨嘆道,「蘇立言才學驚人,本府也是憐他才學,只是泰津兄,你也知道沈仲實此案影響有多大,再加上人證物證全都指向蘇立言,本府就是想回護他,也是不可能啊。」
吳綿文這番話聽上去是嘆息,可實際上卻是堵住杜林茱的嘴,要是想替蘇瞻免罪,那就免開尊口了。杜林茱何嘗不明白吳綿文的意思,心中多少有些不滿的,吳綿文明知蘇瞻沒有殺沈仲實的可能,還堅持鎖在牢中,與草菅人命有何異?吳綿文用話堵住了杜林茱的嘴,接下來杜林茱也不好提蘇瞻的事,隨便談了點閑散事情,便起身告辭而去。對這位中原大儒,吳綿文盡顯尊敬,親自送出府去。回到後堂,還沒有坐穩,師爺蔡九湘便匆匆而來,「東翁,張大小姐來訪。」
嗯?吳綿文忍不住皺了下眉頭,做到知府之位,多少跟朝廷通著氣呢,半個月前就聽京中傳出消息,因為一些事情,英國公府張家大小姐會返回祥符,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回來了。以張紫涵的身份,就算回到祥符,也沒有拜會吳綿文的道理,倒是該吳綿文去拜會張紫涵才對。將官帽戴好,吳綿文低聲耳語道,「張大小姐什麼時候回來的?」
「聽人說是今天一早回來的,之前還到牢中與蘇立言說了會兒話」蔡九湘只是一句話,吳綿文腦海中已經思索了起來。看來張大小姐來開封府並不是拜訪啊,今個一早剛回祥符,就去大牢里看望蘇立言,那張大小姐與蘇立言的關係就不能不讓人多想了。若是張大小姐開口討要蘇立言,該怎麼辦?
思索間,張紫涵已經來到了後堂,見吳綿文站在門口,她向前福了一禮,「紫涵見過知府大人!」
吳綿文趕緊拱手回了一禮,態度可比面對杜林茱的時候恭敬多了,「實在不知張小姐要來,本府怠慢,還望海涵。」
張紫涵抿嘴一笑,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入了正廳,吳綿文走到方桌右邊,將左邊的椅子讓了出來。如此,也是表示對張紫涵的尊敬。古時,以左為尊,一般都是主人居於中間靠左的位置,但身份尊貴的客人來了后,為了以表尊敬,主人也會將主位讓出來的。對於坐在主位上,張紫涵並沒有覺得突兀,她這次回到祥符代表的可是英國公府,坐這個位置,那是當仁不讓。端坐主位,縈袖接過衙役遞上的茶水,吹了吹熱氣,才放在張紫涵身旁。
總聽說張家小姐雖是一介女流,但頗有老國公之風,今日一見,果真不假。年紀輕輕,待人接物不驕不躁,盡顯大氣。吳綿文也是官場老油條了,可在張子涵面前,卻一點也不敢端架子,總覺得這個年輕女子能看透人心一般。
「紫涵居於京城時,就聽李尚書說你開通河渠,廣開商路,使中原百姓富足,政績斐然,回來后只是看了看,果然如此,吳知府可是我大明少有之能吏啊!」張紫涵如此說,雖有恭維的成分,但也並非全部虛假。吳綿文入主開封府後,名聲還是不錯的,雖然也有貪墨,但鼓勵農商,梳理河道,絕對算是一名能吏了。
聽張紫涵如此誇讚,吳綿文心中一喜,只是面上還是搖搖手,笑道,「張小姐謬讚了,本府既然添位開封府知府,自當為民做主,為陛下盡忠。至於其他,倒不甚關心。」
好一個清廉不為名的吳知府,張紫涵暗道一聲老狐狸,你不關心其他的,那為什麼還要關著蘇立言呢?見張紫涵嘴角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吳綿文就感覺到一種不自然,咳嗽兩聲,呵呵笑道,「張小姐找本府,可是朝廷有什麼旨意?」
「並非,不瞞知府大人,紫涵此來只是為了蘇立言而已」張紫涵並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等著吳綿文接話。
吳綿文心裡卻是七上八下的,張大小姐竟然真是為蘇立言來的,現在張大小姐親自來要人,是放,還是不放?該怎麼回答,可真有點作難了,心中計較一番,吳綿文緩聲道,「原來是為了蘇立言啊,以張小姐之尊貴,若討要蘇立言,本府自當允諾的。只是,蘇立言之事,眾人皆知,本府也是為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