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廝殺正酣
第632章廝殺正酣
小梁河南北都是百里平原,居住著許多人,如果有人拋開運河大堤,河水灌入三岔口,再加上三岔口本來的三條河流之水,水位一定會暴漲。到那時,大水席捲南北,就真的是一瀉千里,百里水澤了。
嘶,蘇瞻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涼氣,這一刻,他突然明白逆黨想幹嘛了。怪不得逆黨弄出陰兵過街的把戲,敢說陰兵過街,黎民亂,天下反。河水倒灌,百里水澤,本就多災多難的北地百姓失去生的希望,再有別有用心的人挑唆一番,災民、流民頃刻間就會變成一群暴民。生活無望的人是沒有理智的,他們需要為自己所受的災難找到源頭,而這個源頭就是不作為的朝廷,到時候所有的怒火都會對準朝廷。
三岔口距離姜村很近,如果想要在三岔口鬧出動靜,必然瞞不過姜村的人。為了保證計劃不被人發現,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逆黨滅了整個姜村,無一活口。
可怕.....真的是太可怕了......
越是想下去,心中越是恐懼,如果當初沒有發現那具男屍,亦或者對那具男屍沒放在心上,自己就永遠都不可能知道真相是什麼了。之所以恐懼,也是因為逆黨的狠辣。滅姜村也就罷了,為了那所謂的慾望,居然要開運河,製造水患,認為的弄出無數的流民、暴民。
無生老母教,只要我蘇立言在世上一天,就一定會滅了你們那所謂的聖火。收回千里鏡,蘇瞻閉上了眼睛,任由汗水緩緩滑落,「涵涵,都說鬼可怕,可是人心有時候比鬼還可怕!運河、三岔口,這就是那些火藥的去處么?他們的心很大......」
「所以.....」張紫涵鑽進雙手,一臉陰沉的看著姜村方向,「所以,我們不需要有任何的憐憫,對這些人,只有死亡才是他們最終該去的地方,姜村,這些可憐的村民。」
是啊,整個計劃里,最無辜,最可憐的就是小小的姜村。只因為他們是普通的漁民,只因為他們離著三岔口太近,只因為他們有可能發現逆黨的陰謀。
姜村附近三岔口,十幾個粗漢在忙碌著,還有一些人撐著漁船游來游去,只是沒有人撒網,也沒有人捕魚。一個大漢扶著鋤頭,擦了把汗,這一抬頭就再也低不下了,「咦,你們看看,那是啥玩意兒?冒火的大風箏?看上去怪怪的.....」
「老鄧,你說啥捏,趕緊幹活,那是啥玩意,跟咱們有啥關係?」一名頭領模樣的人低聲罵了幾句,不過他還是忍不住抬頭多看了兩眼。神特么冒火的大風箏,風箏冒火,早掉下來了,也不知道是城裡那個有錢人家公子哥弄出來的奇葩玩意,話說,有錢公子哥就是會玩。
又是兩天匆匆而過,陰兵過街的事情似乎過去了,黑袍巨人的事情也沒有傳開,整個天津衛又回到了那種繁榮的景象中。一片祥和的氛圍下,到底隱藏著多少暗流,誰也說不清。右衛指揮所衙門附近有一處幽靜的院子,一名黑袍人端坐在院中,手中捻動著一根緋紅色的蠟燭,「通知下去,計劃可以開始了!」
黑袍人緩緩站起身,用火摺子點燃手中紅燭,放在石桌之上,神情肅穆,「聖教大業,從我們開始,東泰護法沒有做到的事情,要在我們手中成為現實。為了聖教,為了天下,諸君努力.....」
身後幾個人,單膝著地,右手高高舉起,無比莊重,整齊劃一的喊道:「為了聖教.....為了天下.....我等赴湯蹈火,在所不惜!願無生老母,賜我天堂,生當無懼,死歸故鄉......」
運河渡口,當酉時到來,傍晚的餘暉灑落,照耀著古老的碼頭。蘇瞻突然來到了渡口,同時還帶來了一隻二十餘人的錦衣衛人馬。蘇瞻沒有去渡口衙門,而是直接轉向朝著三岔口方向而去,他走得很慢,一點著急的意思都沒有,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渡口不遠處,一名身著青色長袍的男子遙望著遠處的錦衣衛,他手持鋼刀,眉毛粗長,眼睛透著道道精光。他叫金光烈,乃是金長老的大弟子,同樣也是金長老的心腹大將。金光烈這次來天津衛的目的就是做掉蘇立言,這是他唯一的任務,也是必須要完成的任務。只要殺掉蘇立言,就能在搶奪門主的事情上佔據主動。
雖說金長老一派勢力龐大,可唐若離終究是聖女,她的身份就是最大的倚仗。殺蘇立言,可是師傅金長老提出來的,如果無功而返,那臉面豈不是丟盡了?為了保證可以殺掉蘇立言,師傅將自己派系一半的人員派了出來。金光烈也知道茲事體大,不容有失。蘇立言陰險得很,所以機會只有一次,只能成功不許失敗。
之前,蘇立言也才能離開過天津行營,可這傢伙小心的很,根本無從下手。但是,機會總會留給有準備的人,耐心等待之下,蘇立言還是露出了破綻。渡口往西是三岔口方向,這一帶隔著不少水域,如果半路設伏,蘇立言就死定了,就憑他帶來的這點人,能擋得住自己帶來的江湖高手?
蘇立言,你太大意了,小心謹慎了這麼久,這個時候反而放鬆了戒備,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金光烈眉頭一挑,抬手握緊了鋼刀,「所有人去三岔口附近,蘇立言此行,三岔口是必經之地,哼哼,這一次,要讓他們有去無回。今晚過後,世上再無蘇立言這個人。」
金光烈終於動了,可是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監視之中。他更不會想到,紅蓮門的刺殺計劃,早早地就被唐若離送到了蘇瞻面前。
小梁河三岔口,此時並不安靜,幾十名壯漢正在三岔口忙碌著,其中一人神色凝重的問道:「準備的如何了?」
「頭,你放心,一切準備妥當,隨時都可以炸開大堤,三岔口那邊也挖開了,到時候大水倒灌,整個天津衛西面都會變成水澤.....嘿嘿.....嘿嘿......」
突然,有人急匆匆跑來,打斷了壯漢的笑聲,「頭,剛剛渡口的探子來信,蘇立言突然去了渡口,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他帶著人沖咱們的方向來了。」
「嗯,他帶了多少人?」頭領大吃一驚,他可想不通蘇立言是怎麼發現三岔口有問題的。來人趕緊答道,「二十來個錦衣衛。」
「這.....蘇立言活膩歪了?如果他是沖著三岔口來的,不可能只帶這麼點人......快通知下去,監視各處路口,一旦發現可疑人員,格殺勿論。還有,老曹,別愣著了,抓緊時間,給老子炸大堤,絕對不能讓蘇立言壞了我們的好事兒!」
老曹哪敢耽擱,要是再不炸,估計就沒機會了。蘇立言狡詐如狐,聖教在他手上吃太多虧了,這次絕對不能讓他阻礙聖教的計劃。老曹去三岔口附近的大堤,而頭領黃昌則帶著人去三岔口必經之路埋伏。三岔口到渡口雖然有很多岔路,但是蘋果園是必經之地。黃昌的人在蘋果園埋伏了不久,就看到一群人急匆匆趕來。
金光烈走在前方,不斷催促著後邊的人,「快點,快點,再快點!」眼看著就要進入蘋果園了,金光烈反而更著急了。為了趕在蘇立言前邊埋伏,他可是帶著人從另一條路跑過來的,大家氣喘吁吁的,總得休息下才行。半路上,還在隱蔽位置留下了一半人馬,哼哼,這次蘇立言只要敢進入包圍圈,保准他有來無回。
眾人隨著金光烈闖入蘋果園,而此時埋伏在園子里的黃昌可就急眼了,「娘的,果然有暗棋,就知道蘇立言詭計多端,他要是沒點把握,敢帶著這麼點人來三岔口?哼,幸虧老子機智,早有準備,真以為你們穿著一身普通百姓的便衣,老子就不認識你們了?普通百姓還手持兵刃?錦衣衛的鷹爪孫,今天就是你們的死期!」
「兄弟們,這些人一定是錦衣衛的人,不能讓他們去三岔口,給老子上去,宰了他們!」黃昌怒吼一聲,身先士卒朝著園子小路殺去,一個灰衣男子不查之下,直接被砍倒在地。一時間,蘋果園突然爆發出雷鳴般的吼聲,小路兩側全都是人,這些人衝出來,二話不說,照著金光烈的人就往死里弄。
金光烈一時間有點發懵,他第一個反應就是上了惡當,蘋果園裡有廠衛伏兵。也不怪金光烈想錯,他可不知道無生老母教在三岔口有動作,在他心裡,三岔口這邊是沒什麼人的,如果有埋伏,那一定是蘇立言的人,只是想不明白,為什麼蘇立言會發現聖門的刺殺計劃呢?
黃昌人多勢眾,又是以逸待勞,金光烈損失慘重,不得不往後退了退,「快,讓後邊的人支援這邊,先給老子把這群人滅了!」金光烈也不是蠢貨,這個時候殺不殺蘇立言已經不重要了,先保命要緊。
金光烈和黃昌彼此不認識,又全把對方當成了錦衣衛的人,所以動起手來毫不留情。蘋果園內火光四起,到處都是四殺的身影,金光烈揪住一個黑衣漢子,長刀橫著一掃,口中大喝一聲,「狗東西,給老子去死吧.....兄弟們,加把勁兒,殺出去.....」
既然蘋果園有伏兵,那麼蘇立言一定也會在後邊安排人馬,所以想要逃命只能殺出一條路,從三岔口方向逃命。可金光烈這番話,落到黃昌的耳朵里,又是另一番想法了,他急的大聲喊道:「快,兄弟們,往後退,全部集結到路口去,絕對不能讓這群狗東西闖過去,不能讓他們去三岔口。」
金光烈怒目圓睜,直接對準了黃昌,不讓老子好活,你也別想好過,就算是死,也得找個墊背的。盛怒之下,金光烈找到了黃昌,片刻之後,二人就廝鬥在一起,打了一會兒,黃昌額頭上的冷汗就冒出來了。對方出手又快又狠,招招致命,不是對手啊。
蘋果園殺聲震天,紅蓮門和無生老母教的人馬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打成了一鍋粥,雙方為了活命,已經喪失了理智。很多人赤著雙目,只能本能的砍人。可是,他們哪裡曉得,真正的危險正在一點點逼近,蘋果園南北兩側正有兩支兵馬慢慢靠近。
渡口以西,蘋果園以東,一處田埂處,蘇瞻手持千里鏡,遙望著蘋果園方向的火光,嘴角的笑容越來越盛。打吧,最好把狗腦子都打出來,一會自己這邊也能省事,唯一擔心的就是張紫涵那邊,殺人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大堤可別被炸了。
一陣馬蹄聲響起,近了一點后,聶翔翻身下馬,大踏步跑過來,「蘇長官,前方傳來消息,安將軍和邢將軍已經完成了合圍,隨時都可以進逼蘋果園,對三岔口的逆黨下手。」
「很好,告訴二位將軍,再等一刻鐘,等那邊死傷差不多了,立刻發起進攻。謹記,此次不要活口,這群逆黨,死有餘辜,只要逮著,一個不留!」
蘇瞻如此狠辣,聶翔等人並不覺得意外,看看姜村的慘狀,再想想逆黨做的事情,殺他們一次算便宜他們了。格殺勿論,算是好的了,按照聶翔的意思,就該把這群逆黨全都吊起來折磨個十天半個月,不讓他們感受下錦衣衛酷刑,他們就不知道生命有多可貴。
蘋果園內依舊殺聲不斷,只是廝殺明顯弱了許多,雙方死傷慘重,真正能挺著的已經不足一半了。金光烈氣喘吁吁的盯著黃昌,黃昌則捂著胳膊,躲在幾名手下身後。黃昌終究還是沒能抗住,要不是手下救援及時,這條命就被對方收走了。
黃昌咧著嘴,吐出一口血沫,「急了,對嘛?哈哈哈,晚啦,什麼都晚啦,就算這個時候老子放你過去,你也什麼都做不了了,聖教謀划許久的計劃,豈是你說阻止就能阻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