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月下夜談（下）
「哈哈哈...，好一個堪當重任，興復漢室！好一個明主之說！
孔明先生，當你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劉備與孤有何區別？孤現在做的難道就不是興復漢室了嗎？
至少在孤的擁護下，陛下得以君臨天下，讓各路諸侯奉他為尊。假如沒有孤的擁立，你覺得會有當今的陛下嗎？會有當今的劉皇叔嗎？
袁紹比孤強吧！可他為何沒有擁立天子呢？更別說劉表，劉璋，這些親族了！他們在陛下有難時，有誰伸出了援手？
如今孤大勢已成，導致那些弱小的諸侯們抱團站隊，說孤是奸臣，說挾天子以令諸侯！可他們可曾記得，在孤弱小的時候，不也和如今一樣，對陛下恭敬有加嗎？
那時他們怎麼不說孤挾天子以令諸侯呢？他們那時為何不搶在孤的前面去迎接天子，去供奉天子呢？」
「曹丞相，你剛才所說之言的確不假，但你可知，若不是你速度太快，我家主公說不定也會去迎接天子的。」
「是嗎？只可惜時間不能倒流，不然，說不定現在的孤會和世人一起咒罵劉皇叔，名為皇叔實為竊國大盜。
再有三顧茅廬這美談也不會上演，您也不會出山。因為歷史會改寫，輔佐劉備的興許就是荀彧，郭嘉之流了。」
「曹丞相，亮沒有想到你的想象力會如此豐富。過去的事我們就不談了，我們就談眼下吧！
亮承認你的實力很強，不管是地域還是人口，都遠勝我家主公。可你也要知道，我家主公如今和江東孫權乃是連襟。我們兩家加起來的實力可就遠不止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了。」
「孤明白你的意思，對外來說，在孤的南方有你們孫劉聯軍，在孤的北方有草原人，還有一些不安定因素。
對內來說，朝中有反對孤的勢力和身懷野心之輩，他們無時不刻不盯著孤，希望見到孤失敗的樣子。只有這樣，他們才能有機會把孤擊倒甚至是擊殺。
但！不管是對外還是對內，這些問題都不足為據，因為孤是曹操，獨一無二的曹操。」
「曹丞相，您很自信啊！您就不怕天下悠悠之口嗎？您就不怕史官筆下的您會成為奸臣的楷模嗎？」
曹操活動了一下脖子，抬起頭，仰望明月。隨後，深深吸了一口氣。
「孔明先生，你可知道孤原本是不想這樣的，只想安穩的做個好官，哪怕是縣官也好。想必你也聽說過某位大賢給孤的評語，盛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
孤也沒想到，孤會被卷進一樁又一樁的事情里。在這些事情中，孤扮演的角色都很渺小但卻又是必不可少的一個人物。
歲月悠悠，時間蹉跎，往事不堪回首。在經歷了心路的磨難后，孤最終放下所有，回到老家打獵讀書，好不自在。
然而，老天爺似乎不想讓孤如此清閑。這天下在孤離開京城后，變得更亂了，可以說比黃巾之亂還要亂。
今天你殺我，明天我殺你。也許你今天還是將軍，明天就變成了一具死屍。
無奈之下，為了家人，為了家鄉的父老鄉親，孤不得不再次披上戰甲，取出家中錢財，組建了曹家軍。
你恐怕不知道吧！在當時只要能有口飯吃，就會有人投到曹家軍的軍旗下。現在是不行咯！不僅要管吃管住，還要發兵餉。」
「曹丞相，你對我說這些做什麼？似乎這和我家主公扯不上任何關係，更和眼下的這場戰役一點關聯也沒有！」諸葛亮趁曹操停頓的瞬間，打斷了他接下來想說的話。
「孔明啊！你且聽孤繼續往下說。等孤說完，你就什麼都明白了。
自曹家軍組建后，孤的壓力非但沒有減輕，反而越來越大。失眠和頭疼病成了孤永遠也擺脫不掉的夢魘。
為了曹家軍，孤可以用殫精竭慮四個字來形容自己。當然，功夫不負有心人，孤的軍隊越來越壯大，手下文臣猛士越聚越多，致使孤的勢力一天天的壯大起來。
迎接了天子，戰勝了袁紹，使孤有了穩控北方的基礎。之後，經過多年的征戰，孤終於平定了北方，令長江以北的地區得以在孤的守護下，繁榮發展。
都說孤殘忍，寧可負天下人，也不可讓天下人負孤。可事實果真如此嗎？他們真的懂孤嗎？
不！他們不懂！在這混亂的天下，唯有用屠刀讓自己成為霸者，才能威震四方，讓宵小閉嘴，讓百姓安居樂業。
諸侯割據對國家的發展不利，連年征戰更會使一個國家面臨崩潰。漢室將朽這是不爭的事實，而孤現在做的只不過是讓他晚一點倒下而已。
因此，只要孤活著，孤就不會允許有人打天子的主意，就不會允許有大的勢力割據一方。
權力必須集中統一於陛下手中，陛下也必須在孤的守護下君臨天下，威加海內。
孔明先生，這下你應該懂孤了吧！應該明白孤對孫劉聯軍的態度了吧！更知道孤對眼下這場戰事的決心了吧！」
諸葛亮盡量讓自己表現的平靜，可他的內心卻被曹操給繚亂了。
假如不是劉備三顧茅廬，而是曹操登門拜訪，自己會不會在當時就投於他的門下呢？
「呵呵，你是不是在猶豫，在假設自己與孤的關係？
不要去想了，你想的這些已經沒有了實質意義。你想要實現心中的抱負，在當今時局和各方勢力發展不一的情況下，選擇劉備無疑是正確的。
劉皇叔是個寬厚的人，雪中送炭的恩情他會記一輩子。」
「曹丞相，今夜與你的一番談話，讓亮受益匪淺。亮從此刻開始，要將你重新審視，重新定位。」
「哈哈哈...，可以。今夜能與卧龍先生面談一番，孤高興得很。
但希望下一次見面，您能和孤一樣，在心中尊重對方。今晚的您，在孤的面前，可是落了下乘。
再過一會，天就要亮了，孤也該離開了。
回去告訴劉備，我們明天戰場上見！」
曹操說完，毫不拖沓，翻身上馬，領著護衛自己的百餘騎，踏上了返營的路途。
「曹操，世上懂你的人能有多少呢？」諸葛亮站在高坡上，駐足遠眺。今夜的曹操對他的衝擊很大，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眼下的情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