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所有人，都是螻蟻
當獸人們來到艾澤拉斯之時，部落當中剩餘為數不多依然堅持先祖之道的薩滿嘗試著與這個新世界的自然元素交流，所幸不同的世界當中的元素有著共性，他們獲得了回應，並逐步構建了一條適用於艾澤拉斯薩滿體系。
薩爾從德雷克塔爾那裡學到的就是這種體系，並且很快就青出於藍，這可能是因為他是第一個在艾澤拉斯出生的獸人，受到了這個世界的垂青，他能很輕鬆得到元素的幫助，尤其是大地元素，石母瑟蘭塞恩似乎很偏愛他。
但艾澤拉斯終究和德拉諾是不同的，在這個世界中有很多凌駕於元素之上的存在，他們可以隨意地調動元素的力量，而不必顧及元素領主的意見。
比如死亡之翼，雖然早已不是守護巨龍，但他可從沒有放棄從守護者阿扎達斯那裡獲取的泰坦之力，他依然是大地守衛。
薩爾在地面開始震動前就感受到了，大地元素一改往日的溫和與沉穩，突然變得狂躁而暴戾，一股別樣的力量強行扭轉了它們的意志。
短短數分鐘之內，部落的大酋長就眼睜睜地看著他親手建立的城市化為廢墟，地精們修建的飛艇塔宛如積木般傾倒，暗矛部族的小屋宛如紙糊般脆弱，而就連那象徵著部落最高權力的酋長大廳也只是堅持了一小段時間就轟然倒塌。
薩爾彷彿能聽到此時城內的哭喊聲，他拚命地懇求大地元素平靜下來，但卻徒勞無功——即便再高明的薩滿也是無法強制命令元素的。
山石滾落，混合著建築的碎屑落入那突然出現的巨大裂口之中，數秒之後那無底深淵中猛然噴射出大量滾燙的熔岩，於是已經化為的廢墟的奧格瑞瑪又變成了一片火海。
而在那火海之中，一頭巨大的黑色巨龍出現，張狂地舒展他那寬大的雙翼，顯然奧格瑞瑪的一切都拜他所賜。
僅剩的一些還願意聽從薩爾調遣的土元素也陷入了狂暴，奧格瑞瑪城牆上附著的石塊陡然炸裂，有幾個離得近的獸人和巨魔立即就送了性命，而那些飛濺的石塊撞擊到地面又化為人形的元素生物，無差別地開始攻擊周圍的一切生物。
不只是城內的部落受到了打擊，城外的亡靈與娜迦也受到了相同的待遇，死亡之翼可沒有友軍傷害的概念。對天災軍團來說這些許的戰損不值一提，但對娜迦而言卻並非如此，瓦斯琪的臉色變得更差了幾分。
籠罩在奧格瑞瑪上空的風牆也消失了，虛空龍騎兵面前再無任何阻礙，他們降低高度，即將發起下輪進攻——雖然可以進攻的目標已經所剩無幾。
「大酋長！」
就在薩爾和他身邊的眾人都被末日般的景象所震撼之時，格羅姆·地獄咆哮找到了他們，「現在我們該怎麼做？」他沉聲問道。
這是最現實的問題。
德雷克塔爾、薩魯法爾兄弟、沃金等人也一同看向薩爾，無論他們有多麼豐富人生閱歷、經歷過怎樣的大陣仗，在面對此時的場景時都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從未想過我們會面對這樣的敵人。」薩爾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眼睛，當再度睜開時，藍灰色的眼珠中露出堅毅和決然的光芒，「奧格瑞瑪毀滅了，這不是我們的過錯，我們已經做到了所能做到的一切，現在只剩下最後一件事情，那就是捍衛我們最終的榮耀，這片土地會記住我們的名字……」
「現在說這些可還不是時候，年輕的酋長。」突然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
眾人看過去，發現是兩隻渡鴉，它們降落，身形膨脹，化為兩個人類法師，大家都沒什麼警惕的表示，現在這個時候人類已經不是最主要的敵人。
薩爾認得他們，這兩個法師曾在不同的時間段給他帶來警示與預言，他們的名字是麥迪文和卡德加，和其他人類不同，他們有著兼顧整個世界的格局。
「現在還不算是絕境，英勇就義也應該另尋時候，這個世界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浩劫，艾澤拉斯需要你們活著。」麥迪文道。
「我不否認你的話，先知。」薩爾露出苦笑，「但現在確實沒有什麼希望可言，我們面前是無窮無盡的敵人，而身後則是一頭恐怖的巨龍。」
「如果大部分人願意犧牲，那就有可能讓薩爾你和少部分人突圍。」德雷克塔爾提議道。
薩爾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我已經辜負了奧格瑞瑪民眾對我的信任，又怎麼可以再要求其他人獻出生命？」
「因為你的生命要比我們所有人都寶貴！」格羅姆·地獄咆哮毫不遲疑地說道，他舉起自己的血吼，「我願意留下，掩護諸位突圍。」
薩爾還想說什麼，但這時候卡德加開口了，「其實沒有爭論這些，」年輕法師的語氣有些輕快，「雖然說救不了奧格瑞瑪的人民，但至少這裡的人以及這裡的部落戰士們都有機會安全離開。」
部落眾人的目光立刻就落到了他身上，「你確定？據我所知即便在強大的法師也需要布置法陣才能一次性傳送上千人。」沃金的聲音低沉。
「早年間提瑞斯法議會在艾澤拉斯各處都設立了監察點，其中一個就在艾薩拉東北部的山巒地區，那裡有一座完整的大型的聚能法陣以及半永久性的魔網節點，只要到達那裡，導師和我就可以開啟足夠的傳送門，讓你們所有人都安全離開。」卡德加說道，語調間的自信讓人心安。
薩爾的神情動了，生的希望自然是好過以死亡捍衛榮耀，奧格瑞瑪的毀滅已成定局，而只有活下去復仇的機會，而如果他們都死在這裡，那部落是真的完了。
「那還等什麼？準備戰鬥吧，那些渣滓已經衝上來了。」老布洛克斯·薩魯法爾鬚髮皆張，雙手緊握戰斧，全身肌肉緊繃，怒視著前方，奧格瑞瑪的慘劇已經激發了這個老戰士的全部怒意。
確實如此，此時死亡之翼製造的地震已經平息，而亡靈和娜迦的先頭部隊已經靠近，他們能聞到腐屍和海底淤泥混合起來的臭味。
薩爾深吸了一口氣，戰意在他心中燃燒，他舉起毀滅之錘，一道霹靂在其上炸響，「部落的勇士們。向我集合！」
此時守在奧格瑞瑪城門口的都是精銳，僅僅是短暫的慌亂之後他們便遵照了命令。
薩爾最後回頭看了眼殘破的奧格瑞瑪，那頭黑龍還在其中肆意地破壞，一時半會兒似乎對這邊沒什麼興趣，這是一件好事，城裡的人能活下來的人應該十不足一，只希望有更多的平民從南部城門逃出生天。
「隨我衝鋒！」將顧慮拋到腦後，他猛然大吼。
現在總算有了希望，但這是一條艱難的道路，無法後退，只能用鮮血的代價前行。
「我來為你們開路！」卡德加朗聲說道。
冰霜元素混雜著奧術之力在他的手中彙集，形成一顆璀璨的冰球，幾秒后飛速射出，落入了天災軍團的陣列中，接著猛然爆發出能量衝擊，這些亡靈的數量十分密集，但僅僅是一瞬間就出現了一片被冰霜覆蓋的空地，在冰球爆炸中心地區的亡靈瞬間就經歷了被冰凍和粉碎成渣的過程，而離得稍遠一些的也都化為冰雕。
「不錯的法術。」麥迪文微微點頭，對自己的學徒表示了讚許。
對獸人們來說，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和高級法師並肩作戰，在短暫的愣神之後才反應過來，幾位高階戰士一馬當先，戰斧與戰錘輕鬆地擊碎了擋路的冰雕，也代表著這場突圍開始了。
卡德加的強效霜凍新星效果很好，但也只是解決了第一批亡靈，不過數百之數，在之後還有更多的骷髏與死屍宛如潮水般地涌了上來，但這些低等亡靈只是炮灰，真正麻煩的是他們身後那些有著完整戰爭體系的娜迦。
強壯的海巨人一頭就可以抵擋一打庫卡隆精英，有著多條手臂的女性娜迦法師能夠製造殺傷力極強的冰霜與閃電，而那些有著驚人射程的巨型魚叉弩炮更是巨大的威脅。
部落方的高階施法者包括卡德加和麥迪文都必須優先對付這些高威脅目標，這使得他們不可能顧及到每一個普通士兵，減員一直在持續，時間一長累計起來也是不小的傷亡。
麥迪文召喚出了一枚從天而降的隕石將百餘米之外的兩座魚叉弩炮擊毀，突然似有所感地轉過身，正好看到一群全身籠罩在藍黑色板甲之下的死亡騎士已經來到了不遠處，他不假思索地抬手就是一道奧術衝擊打去。
這些死亡騎士的反應極快，他們的身軀上猛然浮現出一道慘綠色的護罩，這種污穢能量有著極強的魔法抗性，奧術衝擊的效果僅僅只是將他們擊退了稍許。
就在麥迪文打算再補一道法術時，一條由寒冰構成的鎖鏈猛然向他襲來，星界法師極其嫻熟地使用閃現術躲避，寒冰鎖鏈深深地扎入了他原本所在的地面。
「啊，竟然是麥迪文大人，當初你的死訊可是讓我倍感驚訝，果然像你這樣又怎麼可能輕易地向死亡屈服呢？」被死亡騎士簇擁的巫妖用冰冷的聲音說道。
顯然是因為之前的教訓，這一次克爾蘇加德帶上了充足的護衛。
「我當然不會向死亡屈服，倒是你，克爾蘇加德，竟然背叛了曾經的同僚，成為了死亡的走狗。」麥迪文淡淡地回應道。
他話語中的揶揄和諷刺被巫妖直接無視了，「背叛？」乾枯的下頜骨張開，像是在大笑，「我的守護者閣下，你現在不也正是和這些骯髒的獸人為伍？哦，我差點都忘了，不正是你把這些野獸帶到這個世界的嗎？」
「我沒時間陪你廢話，我會帶著他們離開，如果你想阻止我，大可以試試。」麥迪文似乎已經沒有了繼續談話的興緻。
「想帶這些野獸離開，那你就要問問主人的意見了，你以為就只有我來阻止你們嗎？」巫妖呵呵一笑。
麥迪文當然明白他在說什麼，那些虛空龍騎兵已經到達，相比已經成為廢墟的奧格瑞瑪，顯然這支突圍部隊才是更有價值的目標。
必須想辦法解決目前這個狀況，麥迪文沉聲不言，通過精神連接向卡德加傳遞信息，「我要對付那些虛空龍，你來解決克爾蘇加德。」
「我？」卡德加明顯吃了一驚，「恐怕我很難……」
「不用太妄自菲薄，克爾蘇加德是個純粹的學院派，他對法術的理解極為死板，這是你可以利用的弱點……並且我會給予你幫助。」
「那……好吧。」情況緊急，卡德加知道自己無法拒絕。
半空之中，數百虛空龍騎兵已經擺好了進攻的陣仗，而下方的獸人也已經發現了敵人的真實面貌——和他們同樣是獸人，但卻是赤紅色的皮膚。
「呵，看看這些可憐蟲都是誰？」在最大的那頭虛空龍背上，穿著黑袍的感受身影低沉地笑著。
「塔隆·血魔……」部落隊伍中不乏有參加過第二次戰爭的元老級獸人，直接就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啊哈，竟然還有人記得我。」塔隆·血魔似乎很高興，「那麼作為回報，就讓我收下你們的靈魂吧……」
卡德加此時剛剛有了該怎樣對付克爾蘇加德的設想，耳邊卻突然響起了麥迪文的聲音，「就是現在，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