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年輕的王子你將加冕為王
落日,餘暉冷冷的照在殘破的古堡城牆上,年輕的王者凱文頭頂荊棘皇冠望著遠方陷入了沉思。
遠山如畫,有萬點寒芒點綴,西伯利亞的寒流即將帶來今年的第一場雪。這座城堡坐落在荒島上,島外有35艘中型船構成的龐大艦隊巡邏。殘陽如血,將浮冰點綴的波羅的海染成了緋紅色,白色的風帆在那邊緋紅中緩慢漂流,好似那行走在地獄中的冥府之舟。
「我將在這片火光中重生」,凱文如夢魘般囈語。
「亦或是如先祖般榮耀的死去。」
寒星日北辰星初生
瑰麗的極光在漆黑的夜幕下肆意遨遊,好似有一雙孩童的手在漫不經心地塗鴉。
老邁的阿道夫一世正躺在床上,漏風的窗欞不時有一陣尖利的北風嗚咽。
阿道夫一世年僅五十歲,然而今年的營養不良以及惡劣的環境消耗了他太多的生命活力,原本修剪得體的小鬍子如野草般肆意的長在臉上,原本囧囧有神的雙眼,此刻蒙上了一層陰翳的灰暗,他望著鯨脂製成的油燈在陰風中瑟瑟發抖,一如已近風燭殘年的自己。
他微睜著眼,有些迷離,有氣無力的喊道,「高文,想來應該是熬不過這個冬天了,把凱文喊過來,我要交代些什麼。」
騎士的重型戰靴踩在被凍得發硬的石頭上發出咚咚的聲音,聲音漸漸遠去。油燈的火焰在寒風中搖搖欲墜,老邁的國王咳嗽了兩聲,他的嗓子里卡著痰,讓他渾身不自在,每次呼吸都好像那破風箱一樣,呼哧呼哧的要喘好久。
小王子凱文,現年16歲,然而連一把像樣的佩劍都沒有,可見這荒島的窘境,實在讓君臣汗顏,被蟲子咬了個洞的貂皮圍在他的脖子上,這也是他們最好的皮草了。
波羅的海的冬天,動輒就是零下十幾度,而荒島僅有幾公里大,根本找不到大型野獸,也就找不到優質的獸皮,索性老鼠還是能找到的,小王子的褲子就是用老鼠皮串起來,在騎士那粗糙的大手下胡亂打了個結,這便是一條上等皮褲了。
「王子殿下,陛下召喚你。」年近四十的大騎士高文恪盡職守的單膝下跪,雖然落魄,然而老國王卻沒放鬆對小王子的教育,甚至說就是因為落魄,所以更需要將王子培養成能夠成為開國之君般的存在。
小王子先是整理了自己的妝容,之後才隨著大騎士的引導向著陛下所在的屋子趕去。寒風飄散在城堡的走廊里,小王子明顯感到腳底發冷,從城堡里開出的小窗戶往外面望去,光禿禿的荒島好似一個被拋棄了的世界,這裡遠離人類的聚居區,甚至沿著波羅的海的航道走上3天才能遇到第一個人類聚居區,而他們就是被流放到了這裡。
小王子下意識吸了一口氣,波羅的海的夜色帶著極其清冷的空氣從口腔里流入刺激著肺葉,呼出一口帶著白霧的濁氣,小王子繼續跟著高文前往先王的寢宮,如果那間簡陋之極的房子也算的話。
大騎士小心的拉開因為年久失修早就關不牢的門,一線火光從屋子裡飛了出來。搖曳的火光爬在牆上拉成了可怕的鬼怪樣子,它在不斷的接近老國王,那代表著歲月的匕首即將刺入老國王日漸消瘦的身體,這一次老國王或許再也不會好運的挺過去了。
老國王渾濁的眼神隨著火光得晃動,終於有了一絲起色,看到自己的兒子:阿道夫二世,老國王有些許的欣慰。
他強打起精神,想要爬起來,原本有力的胳膊在殘酷的歲月下變成了乾枯的瘦削皮包骨,老國王嘗試了幾次,最終發現自己竟然已經沒辦法自己爬起來,他望著屋頂的某處陰暗,那裡正因為火光被不斷地拉伸成可怕的灰色地帶。
老國王伸出手,大騎士高文略一欠身,坐到了老國王身邊,將老國王已經日薄西山的身體扶了起來。
咳咳咳,也許是爬起來的太過急促,老國王坐起來就開始劇烈的咳嗽,這一次的咳嗽與以往不同,老國王能看到自己手心的那絲殷紅,他悄然收回了手,大騎士撇過臉,以一種彆扭的姿態退到了一邊,單膝跪地,時刻待命著。
「高文,將其他四位騎士叫過來吧!看來我已經熬不過這個冬天了,現在我要完成最後的使命,希望你們五位帝國最後的騎士作為見證,去召喚大家吧!」
帝國最後的五位騎士扶著鯨脂燈依次走進了屋子,壓抑的空氣在房間里流轉。
紛亂的火光,昭示著騎士們內心的想法:迎接新王的世界到底會是什麼?是新生還是絕望的死去。
老國王努力的壓制身體的痛楚,努力打起精神說道,「我的兒子,當你出生的那一天,整個波羅的海的群山都在低語著同一個名字,阿道夫……」
老國王咳嗽了兩聲,從他的嘴角溢出一條血線,他疲倦的說,「總有一天,我的生命將抵達終點。而你,將加冕為王!現在這一天已經來臨了。」
老國王艱難的從身後取出荊棘王冠,艱難的脫下身上的紫色長袍,露出佝僂的嶙峋身軀,小王子第一次發現:自己的父親垂垂老矣,早已不如自己印象中那般結實。
「今日,你將背負荊棘王冠之重,身受芒刺加身,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觀我一生,王保衛了國家,可國家沒有保護王,僅此而已。雖然結局很悲慘,但只要過程中毫無瑕疵,就根本沒有必要奢求更多。現在,我的兒子你將背負為王的命運,去守護我們的人民。」
老國王艱難的伸出手將滿是尖刺的荊棘王冠舉向小王子,尖刺刺穿了老國王粗糙的手,鮮血順著尖刺爬滿王冠。小王子單膝跪地,迎接這命運的到來。
一隻貓悄悄地從門縫裡走了進來,他靜靜地搖著尾巴,充滿了好奇的看著這將被寫入史冊的一刻來臨。
老國王的手最終沒有達到理想的彼岸,他在半空中猝然長逝,小王子堅定地接住了荊棘皇冠,滿是尖刺的皇冠刺穿了他略顯稚嫩的手,以鄭重的姿態將荊棘皇冠戴到頭頂,鮮血順著額頭流了出來。披上紫袍,小國王站了起來,他轉身,帝國僅存的最後五位騎士單膝跪地,向帝國的新王宣誓效忠。
小國王的口中反覆咀嚼著那段話:王保衛了國家,可國家沒有保護王,僅此而已。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小國王的面目在燭火中變得猙獰起來,跪地的五位騎士並沒有看到這一幕,那隻淘氣的貓裂開三拌嘴掛著微笑,用肉掌梳著毛。
寒風呼嘯,掩蓋住小國王的低語:如果王保衛了國家,可國家沒有保護王的話,那麼國家就不足以被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