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尋兔之路
九月已是入秋之時。
一條紆迴縈繞于山峰間的小溪，對岸是一個如火般的絳色楓林。
一個雪衣男子，閑閑地斜倚著一棵血紅楓樹，紫眸微微眯起，唇角勾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雪璃大人。」紅衣女子一如往常地回來稟報著探查的情況，「她兩日前便與風府之人一道出發去尋兔妖，那兩人也跟隨著一同去了。」
「是么？」她的傷看來已經好了。
「另外還有一件事……」舞裳遲疑了一會，才開口道：「這兩日妖鬼之中有傳聞，說是……」
雪璃輕瞥了她一眼：「什麼？」
舞裳看了看雪璃，低下頭道：「說是千年冰魄在一名叫步栩桃的人類女子體內，現在眾妖鬼都蠢蠢欲動，要去搶奪千年冰魄，這消息似乎也已傳到鬼王耳中了。」
「哦？」雪璃雙眸一凜，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舞裳微微皺了皺眉，猶疑地問道：「雪璃大人，莫非您說留在那名人類女子身上東西就是千年冰魄？為何冰魄會在她身上？您上次又為何沒將冰魄取回？」
「舞裳，你不覺得你問的話太多了么？」雪璃驀地冷冷打斷她。
舞裳身子一顫，垂下眸子，低聲道：「是舞裳多話了。不過，雪璃大人要怎麼辦？冰魄不能被其它妖鬼所奪去。」
「此事我自有打算。」雪璃微微一眯雙眸，眼中波光流轉，眉輕輕蹙了起來。
有那兩人在，丫頭應該不會有事罷……
舞裳抬眸看著雪璃，神色複雜變幻。
雪璃大人真的變了，以前的他臉上絕不會露出這種表情，這種擔心著其他的人表情，是因為那個人類女子么？為了她，雪璃大人甚至連千年冰魄也不要了么？
舞裳擰緊了秀眉，雙手微微握緊。
這種事，她絕不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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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間夜涼如水，濃密的黑雲，遮住了明月，四野無聲，唯有山間的晚風，撫動樹枝，發出「沙、沙」的摩擦聲，倍添清幽。
驀然數聲慘叫劃破了寧靜的夜空。
「呼呼！又解決三隻厲鬼了。」步栩桃一手執劍一手拿著符喘了口氣。
而一直站於一旁看著的幾人這才緩步走上前來。
「你的道行倒是又精進了不少。」南宮紫軒面色依舊沉靜，語氣中卻多了幾分讚許之色。
步栩桃也不謙遜，得意地一昂頭：「那是自然！」
這幾天來遇到的妖鬼都是由她出手解決的，不許幽夜與南宮紫軒還有風琴插手，當然，她應付不來的最後還是得靠他們來收尾。
不過白天來妖，夜間來鬼，雖然目前還都只是些小啰啰，倒也是讓他們有些應接不暇。
「看來再過不久小師妹的修為連我都要比不上了。」風琴笑嘻嘻地半開玩笑道，然後又有些疑惑地摸了摸了下巴：「不過近些日子總有許多妖鬼前來找小師妹，叫囂著要搶千年冰魄，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千年冰魄他也聽過，不過這種東西怎麼也不該在小師妹身上吧？
幽夜與南宮紫軒對望了一眼，沉眉不語。
步栩桃體內有千年冰魄之事竟已被傳出去了，他們也著實意外的很，若果如此，以後只怕是無安寧之日了。
「那個……我聽說……」淺淺小聲開口道：「千年冰魄一直都是在妖狐雪璃大人身上的，是不是那些妖鬼弄錯了？」
聽到雪璃的名字，步栩桃的笑臉驀然僵了僵，只幾秒便又恢復了笑眯眯的表情：「管它呢！反正來一隻我降一隻，來一打我除十二，正好給我練練手！」
然而步栩桃臉上的細微變化卻是被孟嵐星捕捉在眼裡，她微微蹙起了眉。
妖狐？記得上次南宮紫軒也提到妖狐，難道桃子和這妖狐有什麼關係？她所說的失戀莫非是指這妖狐？！
想到這，孟嵐星都被自己的猜想嚇了一跳，再看看一旁笑靨如花，精神弈弈的步栩桃，她也忍不住笑了笑，或許真是她想多了。
「對了，淺淺，離柳翩翩那還有多遠哪？」步栩桃看向淺淺問道。
淺淺看了看四周，想了想，才道：「應該還有一天的路程就到了。」
風鶴雲微笑道：「今日時候已不早，大家不妨先暫在此休息一晚，明早再趕路罷。」
「也好。」
眾人就地點起了篝火，靠著樹榦席地坐了下來。
風鶴雲則是負手而立，凝眸望著遠處，神色複雜而凝重。
翩翩……三年了，你可會原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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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經過一天的跋涉和妖鬼的騷擾，總算到了淺淺所說的柳翩翩隱居之地——一處空幽僻靜的山谷。
剛入山谷，便聞見一陣輕柔婉轉的笛聲，擴散在這隱約的雲氣之上。
曲色中蘊涵著迴腸盪氣，柔情密意，清山秀水間的心懷，吹者更是寧靜、典雅，或喜、或悲。
笛聲甫歇，餘音卻依然回蕩在這片山麓之中。
風鶴雲聽到這笛音，身子止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神色略有些激動。
風琴覺出他的異樣，疑惑道：「爹，怎麼了？」
「這曲子是當年我為翩翩所作，想不到今時今日還能在此聽到……」
眾人皆詫然，步栩桃欣悅地一笑道：「看來她還是記著風伯伯您的。」
風鶴雲怔了怔，輕嘆了一聲，臉上愧疚之意更深。
眾人繼續向前行，轉過一處山壁，一間普通的小木屋映入眼帘。
屋前石桌邊坐著一名素衣女子，手持玉笛，秀眉微蹙，似在凝神想著什麼事，面上隱隱露出絲絲愁緒之色。
「姨娘——」淺淺走在眾人前，歡喜地喚了一聲。
素衣女子扭過臉，見到淺淺，也露出了驚喜之色，但下一秒看見了她身後的一群人，目光立時定格在了其中一人身上，臉上瞬間轉換了多種表情，有驚愕，有欣喜，也有悲憤。
「翩……翩……」風鶴雲上前一步，顫聲喚著面前女子的名字，許多話卻是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柳翩翩臉色已恢復了平靜，起身冷冷看著他：「你來此做什麼？莫不是還想叫人降我？」
說著，有意無意地瞟了幽夜與南宮紫軒等人一眼。
「姨娘，您誤會了。」淺淺忙上前拉著她的的胳膊，解釋道：「他們不是來降您的，是來請您解除風大哥身上的咒。」
「解咒？」柳翩翩看了看風琴，又看了風鶴雲一眼，冷笑：「不可能。」
「為什麼？！風琴並沒有做錯什麼！」孟嵐星忍不住急急地叫起來。
柳翩翩斜睨著她，面無表情道：「父債子還，你沒聽過么？這是風鶴雲欠我的，就讓他兒子來承擔！」
「姨娘……」
淺淺也有些不忍，想要再勸她，卻被柳翩翩硬生生打斷：「淺淺，你莫不是也要幫著外人跟姨娘作對？」
淺淺咬咬唇，埋下頭去不再說話。
風鶴雲面露愧疚之色，沉聲道：「翩翩，當年之事都是我一時糊塗傷了你，你……可能原諒我？」
聞言柳翩翩怔了怔，忽然像聽到什麼好笑的話般笑了起來，半晌，她頓住了笑聲，幽怨地看著風鶴雲恨恨道：「原諒你？說的輕巧，你以為僅憑你這一句話就能消除我當年所受的痛楚么？！」
風鶴雲袖中雙手微微握緊，不敢直視她的眼睛，苦笑道：「的確，我令你所受的傷不是一句話便可彌補的。但是此事錯在我，與我兒無關，我只求你放過他，一切由我承擔。」
「你來承擔？」柳翩翩美眸微凝，冷笑著看著他，道：「好啊！那就用你的命來換你兒子的命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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