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6章 訃告
「呵呵,原來是龍司令員,我剛剛正在開會,有文件忘拿了,回來剛好聽見你們軍區援助我方的物資,這不才過來接電話,」左寅胡口亂謅想要把事情瞞過去。
龍景天沒那個時間和心情與他糾纏此事,直接道明來意,「剛剛我打電話,你的助手說你在開會,我還以為是左司令不想接電話,故意讓助手應付我呢!呵呵,原來是你真的在開會,我也不廢話了,事情是這樣的,我的人昨天和你親自通過電話,請你在今天中午12點派人到指定地點支援我的兵,現在已經是12點半了,」龍景天看了一眼手錶,繼續道:「你的人呢?」從軍銜上來講,龍景天確實比左寅矮了一級,可是他向來不把這些依靠裙帶關係爬上來的人看在眼裡,左寅又要死不死的踩中了他的死穴,這讓他十分惱怒,所以說出的話也極其不客氣,甚至有些質問的意味。
「不可能,我的人提前兩個小時出發了,不可能12點還沒達到,在出發之前我們經過了縝密的布置,為了防止中途有變,我還特意提前不少時間做了準備,」左寅一口咬定自己的兵已經提前出發,自己根本沒有食言。
龍景天忽然大笑一聲,雙眼卻微微眯了起來,話音裡帶著一絲絲危險,「你的意思是你們中途遇見了變數,所以現在還沒到達?要不你把你的兵召回來看看,是不是有人少胳膊少腿,有的話,我龍景天供他一輩子,你看這買賣划算嗎?」
龍景天的聲音不大,反而又低又輕,說出的話卻好像有千萬根尖銳的針,通過無線電波狠狠的扎在對方的心臟上,左寅拿著電話的手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我不是這個意思,龍司令你等等,我立刻去確認一下他們現在的位置,」左寅氣勢陡然一低,片刻后唯唯諾諾道。
左寅似乎很困難的咽了一口唾沫,在安靜的車廂里聽得特別清楚,他承認他慫了,他不過是一介書生,藉助了岳父的權勢才是坐上現在這個位置,龍景天這樣軍人世家出生的人,天生自帶一股霸道氣場,秀才遇上兵,沒得比。
左寅的電話回的很快,說是派出的兵在剛進入黃土高原的時候,碰上了一股持槍匪徒,兩方經過激烈的交戰,他們沒有太大的損失,已經用最快的速度趕往目的地,請他們放心,最多十五分鐘就能到達。
話末了,左寅拐彎抹角的詢問那批物資是否能按時交接,龍景天為了保證援軍不出紕漏,只能暫時答應會把那批物資按時交給他們。
掛了電話,龍景天又耐著性子十五分鐘後用對講機聯繫到方歌。
方歌那邊很安靜,好像戰爭出現了中場休息時間,方歌的聲音卻依舊不見一絲輕鬆,「首長,我們還是首長,我看見裝甲車了,哈哈哈哈,首長援兵到了,到了,只是,嗚嗚嗚要是他們早來五分鐘狐狸和包子他們就不會死了,」方歌的情緒轉變的極快,一瞬間從極度興奮到極度悲傷,一個頂天立地的八尺男兒在看見生的希望時,霎時間哭成了小孩子,那些為把生的希望留給別人的戰友,而自己決然赴死的英雄們,在這一刻變得如此的壯麗和悲情。
訃告連同方歌的哭聲傳來,所有人都沉默了,一種名為哀痛的情緒蔓延在整個車廂,龍景天認得那個叫做狐狸的小夥子,是個十分年輕的男孩,二連長曾經提起過這小子是個狙擊手的好料,他沒結婚,一直把他當成親兒子看待,還準備過段時間等他年紀到了,再他送到軍校鍛煉,誰知道世事無常。
不一會兒,車廂里傳來一極輕的抽泣聲,龍景天紅著眼圈漫無目的看向遠方,窗外依然是被火辣辣的太陽曬的沒有一點人氣的茫茫黃沙,他禁不住在想,這樣的鳥不拉屎的地方,那些犧牲的戰士該如何埋葬才能不被天上那些討厭的禿鷲惦記,又隱約被哭聲引回了思緒,他順著聲音往後看去,二連長摘掉了帽子捂著臉,哭聲就是從帽子後面傳來的,一雙不滿死繭的大手快要把帽子揉碎了。
二連長哭聲很低,很壓抑,弓起的脊背好像一隻震怒中的野獸,卻又在一瞬間如大廈傾倒一般,雙肩泄了氣般的垂了下去,好像頃刻間被抽掉了全身的精氣,人陡然頹敗下去。
旁邊兩個戰士聞言,都紅著眼圈,眼眶裡蓄滿了淚,摘掉帽子低頭擦淚,或拿袖子偏頭抹淚。
「你們還剩多少人?」龍景天努力深吸一口氣,壓制住憤怒和背上,冷靜的問。
「報告,我方還剩下不到一半的人,」方歌濃濃的哭腔。
方歌周圍陸續傳出了哭聲,一時間悲壯的哭聲從對講機里很遠的地方到近處的哽咽傳了出來,沒了槍擊聲,只有越來越清楚的汽車疾馳聲,渲染出這一片哭聲的蒼涼。
「媽的,這筆債老子一定要討回來,對了,援軍到了,你們立刻馬上給我撤離,」龍景天憤怒的一拳頭砸在車窗玻璃上,玻璃上立刻出現一小圈跟小蛇似的裂紋,他大聲下達撤退命令。
「敵軍在見到我們援軍來了,就立刻撤了回去,現在我要把戰友的屍體帶回去!」方歌帶著一絲孩子般的倔強,語氣並不是徵求龍景天的同意,而是表達自己的決定,他不能把戰友們的屍體丟在這茫茫黃沙中,仍由蟲鳥啄食!
龍景天什麼也沒說,算是默認了他的決定。
留守的三十個人,現在連十五個都不到,這些血和淚,龍景天一筆一筆記在心裡,賀氏,k集團,你們欠我的越來越多了,對了,還有左寅,他不相信左寅的那套說辭,在路上用了兩個半小時就為了殲滅這莫名其妙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匪徒?騙鬼呢!
窗外艷陽高照,折磨著這一片黃沙上的生命,窗內數九寒冰,用血淚澆築的仇怨被深深地刻進骨頭裡,只待見面那一刻,以血還血,以牙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