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2章 男人
小孩子嚇得話都不敢說,小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這就是好孩子嘛!好孩子是不哭鼻子的喲,愛哭鼻子的小孩子就會被叔叔扎針,」說完軍醫做出一個扎針的動作,揚起的手還沒落下,就看見那小孩子猛地搖頭,嚇得口齒不清,「不不不哭。」
經過軍醫這一通嚇唬,小男孩終於不再哭了,大家鬆了一口氣,個個暗地裡對著軍醫豎大拇指,直誇他夠壞,可以媲美鄉下用來嚇唬晚上不好好睡覺的那些孩子們的狼外婆。
孩子不哭了,龍景天想要試著和男孩溝通一下,於是他把搜刮來的所有乾糧里自帶的巧克力放在小男孩的面前,又推了一下,笑的溫和,讓自己看起來不像是狼外婆,「小朋友,你叫什麼?為什麼你一個人會出現在這裡?」
小男孩吸了吸鼻子,又摸了一把眼淚,驚恐的看向龍景天旁邊,哆嗦著不敢說話。
龍景天順著他的目光,扭頭一看,就看見軍醫笑著推了推眼鏡,還是那副斯文微笑的模樣,龍景天立刻明白過來是軍醫在場嚇著他了,於是打發了軍醫出去,轉過來繼續笑著重複了一遍。
小男孩小臉髒兮兮的,模樣也看不清楚,只是一雙黑如葡萄的眼珠子,彷彿浸在冰水裡那麼明亮清澈,他眨了眨眼睛,好像在回憶什麼似的,皺了皺眉,然後胖胖的小手捏了一隻巧克力,不安的看了看其他人,龍景天很有耐心的報以微笑示意,小男孩這才打開包裝紙,把巧克力塞進了嘴裡。
巧克力的味道似乎很美味,小男孩含著糖果半天沒有咀嚼,只是含在嘴裡等它慢慢化掉,都說高糖的食物能讓安撫消極情緒,小男孩吃著糖,臉上也漸漸展開了一絲笑顏。
「我叫阮阮,我是這個鎮上的人,我爸爸媽媽都是給那個樓裡面的人做飯洗衣服的,」阮阮一邊吮吸著甜甜的糖果,一邊又拿了一隻巧克力,塞進嘴裡,小嘴立刻被多餘的糖果撐起了兩腮,模樣看起來古怪又可愛。
「你爸爸媽媽呢?」龍景天看著這小男孩貪吃的樣子,忽然想起了自家早熟的兒子,那小子可不愛吃糖,每一次有人給他糖果,他都會感謝后把糖果裝回來,然後第二天就送給擇心吃,他自己從來不吃,想到這裡龍景天又覺得好笑,小傢伙早早就會撩妹,真是比他這個老爸都熟練。
想著想著,龍景天的思緒有些飄遠了,直到小男孩的聲音拔高了許多,喊了一聲:「叔叔,」才把他拉回了現實,他怔了怔,條件反射的問了一嘴,「怎麼了?」
「叔叔,我說了我也不知道我爸爸媽媽去哪裡了,前天夜裡,我睡到半夜起來上廁所,發現爸爸媽媽都沒回來,就跑出來找他們,可是我發現整個小鎮的人都不見了,就連平時對面那個整夜都亮著的帳篷群,都黑了,我偷偷去看過,那裡的帳篷和人都沒了,直到天亮了我都沒有找到爸爸媽媽,然後我餓了,就去鎮里的小賣鋪找吃的,白天出來找人,晚上就回家睡覺,」小男孩滿嘴都含著糖,甜甜的味道讓他整個人的心情都好了不少,說話時兩隻眼睛微微眯起來,頗有些享受的意味。
「那你爸爸媽媽去哪裡了,你知道嗎?」龍景天又問。
「不知道,爸爸媽媽那天晚上一整夜都沒有回來,放在飯罩里的飯菜都沒碰過,我半夜出去都沒找到他們,叔叔你說爸爸媽媽是不是不要我了,」說到這裡小男孩開始抽抽搭搭哭了起來,哭到一半,忽然又像是記起什麼的樣子,猛地抬頭,用目光在人堆里找什麼,隨後目光落在某個人的身上,立刻止住了哭聲,憋著氣使勁的忍住抽噎聲,還用小手捂住嘴巴,大眼睛里蓄滿了眼淚也不敢眨一下,那驚恐的小模樣,看得在場人都不由得泛起了同情心。
「好啦!別害怕,那個叔叔不會給你扎針的,只要阮阮不要像剛剛那樣就好了,」龍景天靠近摸了摸他的腦袋,又把他眼眶欲墜未墜的眼淚給擦掉,笑眯眯的給他剝了一顆糖放進他的嘴裡,安慰的說:「阮阮這麼可愛,爸爸媽媽怎麼可能捨得不要阮阮呢!爸爸媽媽一定是有急事離開了,這樣吧,你跟著叔叔們,叔叔們給阮阮找爸爸媽媽,怎麼樣?」
阮阮哭得抽抽搭搭,還不忘吃糖,點點頭,小臉垂下去看不清情緒。
龍景天見從這孩子嘴裡也問不出什麼東西,就想著先把其他的地方巡邏完,又覺得帶著個小孩子太麻煩還不安全,就派了個人把小孩子送回駐地,小男孩臨走時抓住龍景天的衣服,水汪汪的眼睛里滿是希望,等到龍景天保證一定幫他找父母,小男孩才跟著人離開。
離開賣菜鋪子,又穿過一條破爛得被風沙覆蓋的居民區,快速得搜查了一圈,沒有發現異樣,出了居民區,沒走幾步就到了小鎮的盡頭,這個小鎮不大,大體呈現出一個方形的布置,小鎮的外圍被一圈土牆圍著,四方各有一個出口,他們此行分為四隊,他們的任務是搜查主要區域的建築群,就在返回駐地的路上,他們從一條極其狹窄的小道經過時,竟然聽見一個奇怪的男人用英語快速說著什麼,那個男人聲音很難聽,像是用鋼筆尖劃過黑板發出的刺耳蜇人的聲音。
龍景天立刻帶人尋聲而去,繞過一間散發著惡臭的公廁,入眼一片空曠的黃沙地,那男人似乎在自言自語,隨著他們的悄悄地摸近,男人的聲音好像就在耳邊。
沒一會兒,他們終於在一片黑漆漆的塗鴉牆壁后,發現了一個頂著髒兮兮的黃色捲毛男人,男人手裡抱著狙擊槍,正蹲在地上,面對著牆壁,用什麼東西在上面沙沙畫著,嘴裡還一個勁的嘀咕什麼。
「老大,這裡居然還有漏網之魚,」身後有人壓低驚詫的說。
龍景天觀察了一下環境,身前做掩護的是一棟三層破舊水泥樓房,水泥房的對面是那面塗鴉的破牆,再遠一點是一顆說不上名字的樹,那個男人蹲在塗鴉牆下不知道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