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謠言，謊言

天光拂曉，秦少孚早早便到了北治安司。儘管已經做了不少驚世駭俗的事情，可今日還是有些無法控制的激動，畢竟這是自己的第一份正式工作。

不過很明顯，他這激動用的不是地方，作為王親貴族安置所的治安司，並不是一個工作認真，嚴格律己的地方。他在門口足足等了一個時辰，才有人過來。

算算時間，離巳時還差不到一刻鐘……這裡的人還真是準時點卯。

過來的皆是穿布衣的捕快和紫衣的捕頭，不時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秦少孚。

將到巳時的時候，才終於有個紫衣捕頭走過來詢問：「你叫什麼？在這幹什麼來的？可是有什麼案子要上報的？」

秦少孚沒有捕頭衣服，讓他誤以為是普通百姓。

「我是新來的捕頭，昨日入籍。」秦少孚忙是拱手見禮：「秦少孚，還請關照。」

「原來是新來的同僚啊，老劉這傢伙做事越來越油了！」

那捕頭笑過一聲：「居然連衣服也沒給你，我叫張楊，剛入品的捕頭，日後互相照顧了。走，我帶你領衣服去。」

秦少孚眉頭微皺：「那這點卯？」

「點什麼啊！」張楊輕聲道：「總兵司大人基本不會來，督事大人一年來不了幾次，總捕頭一般過了午時才到，再過一刻鐘，我們就可以出去巡查了。」

「啊！」秦少孚一愣：「那……那個文書先生說巳時前要來點卯的。」

張楊笑笑：「那是他的職責，需要跟你說清楚事情，免得你運氣不好碰上了事，讓他引火燒身。走吧，你這新來，估計區域和手下都沒安排，今天我帶你到處逛逛。」

這人倒是熱情……秦少孚也不矯情，便是跟了他過去，再按手續領了衣服和武器。再出來時，諸多捕頭和捕快果然是都不見了人影。

「東南西北，四個治安司，我們北治安司管轄區域是相對最小的……」

「北治安司一共有九個捕頭……加上你，十個了……」

「我們這個其實就是，只管小事，大事管不著，有五城兵馬司在……死人超過三個，就歸他們接管了……」

「我們的區域雖然最小，但事情不少，京城的妓院，大部分都在北城區一條街上，喝酒鬥毆什麼的經常會有，所以，不要以為我們的事情就少。」

「……」

張楊看起來年紀不是很大，不過二十來歲，該是本地人，對這裡的事情都非常熟悉，一路上不停的介紹著。

秦少孚倒也不煩，不緊不慢的聽著，有這麼個人，倒是省了不少事。

說了不少后，張楊突然問道：「對了，你知道張七魚嗎？」

「張七魚！」秦少孚一愣，忙點頭：「有聽說過，很厲害的一個人。」

「的確厲害，什麼都不怕！」

張楊面露懼色，再輕聲說道：「別說兄弟不照顧你，我昨天收到消息，他來京城了……」

「什麼？」

秦少孚一愣，他記得虎烈王說這個人下一個目標該是雍國王室，只是可能從大寒朝過境。而去雍國，又過境大寒朝的話，必然要過西北秦家管轄區域，所以虎烈王才有些頭疼。

京城與雍國是兩個方向，難道虎烈王的消息有錯？

「你也驚訝吧！」張楊忙是說道：「我一個在五城兵馬司當差的兄弟說的，二皇子殿下外出的時候，遇到了這人。那個殘暴啊……我跟你說，幾千個當兵的都給他殺了。而且此人殘忍難以想象，剁人四肢，全都被他做成了人彘。」

「呃……「

秦少孚一愣，這說的情況，怎麼那麼熟悉……除了數字不對。

「早就聽說那個兇徒喜歡跟王室貴族過不去，沒想到還是真的。「

張楊一副悻悻然模樣：「聽說五城兵馬司的兄弟死傷慘重，就連二皇子都是因為趴在水溝裡面昏迷過去，張七魚以為死了，才逃的一命。具體如何不清楚，只聽說傷重難愈，怕是要躺不少時間了。「

聽其所說，該就是昨天自己和皇甫長信的事情，但為什麼結果會不一樣呢？

秦少孚不解，突然想到秦天恩所說。

「你太天真了，你對皇室一無所知，對當今的皇帝一無所知，哪怕對你的對手，你也一無所知……我不需要給他們交代任何事情。」

仔細回味一般后，頓時一驚。

事情應該如自己所料，兩個逃走的人去五城兵馬司請了人援救，只是結果不同，極有可能是：皇甫長信將所有看見那一戰……還有看到他狼狽模樣的人都殺了。

自己將他嚇得大小便失禁，形象全無，他不想讓見過的人活在世上。

但如果只是這樣，秦天恩為什麼會那麼自信無需任何交代？

秦少孚又是細細想過，突然想到一個答案：當今皇帝出了名的喜怒無常，而且極重皇室形象。如果昨天那一戰的經過都傳出去了，皇帝會如何對待自己尚不清楚，但皇甫長信自己的地位必然一落千丈……根本不用再想爭什麼帝位了。

甚至可能……並非是皇甫長信殺的人，而是皇帝下的命令，他不想讓皇室形象受損。

難怪秦天恩那般篤定，因為他更清楚所有人的心理。

「嚇呆了吧？我也是！」

一旁的張楊繼續在那說著：「雖然這張七魚給我們老張家爭了臉面，但要殺我肯定也不會猶豫的……只希望他別在我們的區域鬧事就好。」

他要真來了，也沒人會怪責到你頭上的……秦少孚心中暗笑，不知何故，他有些期盼真發生這樣的事情。

「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飄搖熒惑高！」

若那個狂徒來了這裡，怕是五神將家族也要損一回顏面吧。

正是這般想著，突然前面傳來了喧嘩聲，越來越大，他忙是一手按在刀柄上，準備過去。

「等等！」

張楊急忙將他喊住：「別急著上，看看情況……你新來的不清楚，若是豪貴子弟，我們不好處理的。」

秦少孚眉頭微挑，自然明白。

治安司最高長官不過六品，權力有限，而且是非常有限。其次，京城大部分紈絝子弟都在治安司有掛職，而這些人也是最喜歡鬧事的。

雖然是閑職，但品級相對要高。簡單點說，若有貴族子弟鬧事，捕頭們跑過去抓的十有八九會是自己的上司。有時候甚至打架的雙方都是自己的上司，若真衝去現場，就讓事情變得很尷尬了。

所以治安司向來只抓平頭百姓鬧事，不管貴族弟子如何，現在還有個外號：軟骨司。

想明白此處，秦少孚不由的心中大喜。

張楊來治安司，是為了當差的，可自己來治安司，不就是為了找事的嗎？

一瞬間，心中便是有了主意。